靠得很近，还能听到对方微微的喘息声，呼出的气息拂面而来。
她只觉得整个人悬空一般，在这黑不见底的楼道里，一点一点地下沉。
“开灯。”低沉的喝令自耳边传来。
莫小陆伸手，轻而易举就碰触到墙面，摸索了一下，打开开关，“啪嗒——”微弱的灯缓缓地将楼道里的黑暗驱散。
她早就知道这是赫连川，但又不敢确认。这一瞬间，灯光将她的猜想落实了。
这么说——赫连川也是刚刚加班回家？
可是他为什么要走楼梯呢？她注意到赫连川湿透的白色衬衫，又做了猜想：难不成锻炼身体？
不对，他是从楼下走上来的。可是办公室明明在楼上啊。
“想好借口了吗？”赫连川看她一眼，“没想好的话我直接把你从这里扔下去。”
好家伙，周而复返，原来是为了谋杀她！
莫小陆忙不迭双手圈住赫连川脖颈，紧紧地，“要是在你的地盘发生命案影响多不好啊对不对……”
也许是莫小陆使力过大，阻碍了呼吸道的自由呼吸，赫连川脸涨得通红，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快松手。”
“我不松，松了你把我摔下去怎么办？”
“不松手我就和你一起摔下去。”
莫小陆：“……”
算你狠！
她这才松开一些，虚虚地圈着，听到赫连川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恰好吹在她的额头，将她额角的碎发吹得散乱。
好热的气流，砸进眼角，让莫小陆眼睛痒痒的。她挪了挪头，从下往上看着，正正地落在赫连川的下巴上。
光自头顶四散开，将赫连川的头发照得镀了一层白光，他的下巴在阴影处，轮廓清晰。认真地看，还有细碎的黑色的胡渣，蓄着细密的汗，摸起来应该是刺刺的手感。
空气里余留着白日的闷热，直逼心口。
察觉到莫小陆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随意扯了一个话题：“如果你在考虑让我把你放下来走，我可以同意的。”
莫小陆想也不想就摇头，“没事没事，这样挺好。”走路多累啊，这十层楼呢，而且她脚肯定脱臼了。
“嗳嗳嗳，你去哪儿？”莫小陆看着赫连川忽然转了方向。
“坐电梯。不然呢？”刚才为了找她，从楼道一层一层跑上来，跑了十层，累得精疲力尽。
“对对对，差点忘记还有电梯了。不然你十层楼走下去，是很辛苦的。”其实莫小陆刚才还脑补了一下赫连川从这十层走到底的场景，险些要涌出感动的泪水。
电梯很快抵达一楼，赫连川的步伐一直很稳。
终于将莫小陆送到副驾驶座上，赫连川这才低低地松了一口气，发现某人的目光还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是。
他投以戏谑的目光，“莫小陆，你的脸皮会不会太厚了一点？”居然还能说出“没事没事，这样挺好”的回答。
莫小陆配合地抓了抓脸，揪起两腮的肉，“这样算厚吗？”
逗得赫连川无奈地摇头，发动车子，习惯性地看了一眼后视镜，在镜子里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和上次的情况一模一样。
就像是被虚化的人像。
他又试着将自己挪过去一点距离，寻找自己在后视镜里的影像，发现是完全清晰的。
这其中是什么原因？他的视线落在莫小陆抬起的手里，左手掌心的位置切切实实还存在刀疤。
“怎么了？”见赫连川迟迟不发车，还莫名其妙地盯着自己看，“我就拿点纸巾。”
“嗯。”赫连川回答得心不在焉，“先去医院吧。”
到了医院，赫连川直接带着莫小陆赶到急诊，医生仔细检查，说明只是普通扭伤，开了一点跌打扭伤的药。
在赫连川的建议下，莫小陆又被带着验了血。而且医生还给莫小陆开了各项检查，预约在第二天。
莫小陆不明白，她不过是脚踝扭伤而已，上点药就可以了，没必要把全身都检查一遍。赫连川给出的解释是——顺便。
她心疼地看着手上芝麻大小的凝结血块，咬着后槽牙，笃定赫连川这是报复。
等待化验结果还要一个小时，赫连川不苟言笑地坐在旁边，忽然护士走过来询问：“这位先生，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对劲，哪里不舒服吗？”
“我没事。”赫连川森然地说着。
莫小陆这才从晚饭还没有着落的悲伤情绪中回过神，发现赫连川的脸色确实难看。裴菲菲说他生病好几天了，刚才又出了那么一身汗，在楼梯的时候，就觉得他呼出的气息温度很高，会不会是发烧了？
在莫小陆完成这一番推理前，护士已经拿着温度计迅速验证她的猜想，“四十度了。先生你得赶紧挂吊瓶。”
此刻莫小陆的内心既是懊恼，又是感激。懊恼是对自己的粗心大意，感激是对护士姐姐的人文关怀。
于是，在护士和莫小陆半是胁迫半是劝说下，赫连川终于坐在输液室里。
茂爷爷打来电话，询问两人怎么还不回去，莫小陆只得撒谎，说两个人在外面吃饭。于是茂爷爷一句话也没再追问，笑呵呵地挂了电话。
不知道为什么，茂爷爷每次听到她和赫连川在一起吃饭，都会特别开心。她实在不能理解一位爷爷的粉红少女心，估计又在遐想出什么浪漫的烛光晚餐。
很有可能，上一次那顿印象深刻的烛光晚餐，也是赫连川在爷爷的逼迫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念及此，莫小陆对赫连川的同情就更多一分。
赫连川靠在椅子上，眼睛始终是迷离的。他是有睡意，但是似乎在强迫自己不能入睡。
“睡吧，我会帮你看着的。”莫小陆看着他，渐渐地看他终于抵挡不住困意，那双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就粘合在一起。
他睡得很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三个小时过去，吊瓶也早就挂好，护士再次检查体温，发现降下许多，基本恢复正常，但是身体很虚弱，于是千叮咛万嘱咐莫小陆回去要让赫连川好好休息。
“化验结果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