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屋里传来丫环的低声惊呼,周铎听到立时便转身入内室,这次赵岳只是和诸启对视一眼再没出声提醒屋里的姑娘还待字闺中。
见到周铎进来,屋里的丫环神情更是惊慌,她们刚刚替玉兰脱了衣服这惠王殿下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冲进来,现在玉兰衣不蔽体,丫环们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替玉兰遮掩。
周铎踏进内室就看到两个丫环站在一边一脸惊魂未定的样子:“何事惊慌?”
“回殿下……玉兰姑娘她身上……”
闻言周铎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玉兰,只需一眼便看清了她背上纵横交错的鞭痕。伤痕久远已经变成粉红色的印迹,可仍是触目惊心,腰间有圆形的烙印仔细辩认却是一个歪歪扭扭的‘娼’字。
刚刚在周铎心中轻轻挠过的那只手此时却狠狠地在他心上捏了一把,没由来的他就想起在山中湖边玉兰见到他一时失控却又竭力自制的样子。
场面暧昧而又尴尬,两个丫环远远站在一边不敢作声。周铎本欲上前,刚走两步复又停了下来,最后对丫环说:“不要大惊小怪的,动作仔细些!”
府里的丫环个个都是十分机灵的,当下应了声,明白周铎言外之意不想让外人知道在玉兰身上看到的这些伤痕。
周铎眉锋紧蹙来到外室问赵岳:“百花院的事张知府处理得怎么样了?”
赵岳一愣,之前他带走玉兰之后确实去同张知府说过百花院逼良为娼一事,不过也只是言语敲打,之后并没有再过问,他不知道为什么周铎忽又想起这档子事了。
诸启咳了一声赶紧替赵岳解围说:“殿下,你看赵岳身上这还湿着,还是让他先回去换了衣服再过来回话吧。”
周铎看诸启一眼,他的心思哪里瞒得过周铎,诸启埋下头不敢去看周铎锐利的眼神,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该多嘴。
“去换衣服吧!”周铎对赵岳挥挥手,他也知道自己师出莫名便也不再为难赵岳。
赵岳前脚刚离开郎中后脚就到了,一进门问了几句周铎的伤势恢复情况,却被周铎打断:“我伤势已经大好,先生还是先替里面那位看看吧!”
此时内室的丫环已经替玉兰收拾妥帖出来引了郎中进内室,诸启见周铎来回踱了几步似是有些不安的样子,替他斟了茶说:“殿下先坐会儿吧!”
周铎看他一眼说:“就你机灵!”
诸启笑笑却不说话,他是从小就跟在周铎身边的,周铎的脾性他怕是比俞子甫还要了解。周铎一向待人都温和有礼,但往往越是这样的人心里对谁都冷漠疏离,诸启很少见周铎对人上心难免有些意外,但自家主子的事他一个下人又哪里能置喙?
不一会儿郎中就出来回话了:“姑娘长时间缺水少食以致身体虚脱,我给她开个方子调理下应当无碍。可是她脚上的伤……”
郎中沉吟了一下说:“伤口附近已经溃烂,我要先清理腐肉才能确诊,只是这剜肉之痛怕姑娘捱不住啊!”
诸启见周铎神色凝重便问郎中:“有什么药能减轻痛楚吗?”
郎中抚须一笑说:“也仅是减轻罢了,如何能全然不痛呢?”
闻言诸启不再说话,两人皆向望端坐一旁的周铎,见他思虑片刻终于点头说:“那请先生准备下就替她就诊吧!”
郎中应了声就吩咐丫环去熬了减轻痛楚的药来,喂了玉兰喝下便从药箱中取中银刀在火上一一烧过。丫环帮忙撩开了玉兰的裤管却被脚踝上的伤吓得赶紧低下头不敢再去看,诸启看在眼里冲她挥了挥手,丫环如获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一切就绪之后郎中说:“得按住她的腿,怕她忍不住乱动。”
诸启刚想上前却听周铎说:“我来吧!”
周铎上前把玉兰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对郎中说:“先生,开始吧!”
郎中点点头取出一柄小巧的银刀将玉兰脚踝上的腐肉一点一点的清理掉,空气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诸启不忍见这些场面将头埋得低低的。
虽然已经服下止痛药,但玉兰还是在剧痛中醒过来,睁开眼玉兰对周遭的环境倘有些懵懂,但是脚上传来的痛楚很快就让她无力思考,更无力发问只是挣扎呻呤。
周铎见她醒来将她箍得更紧,温声道:“别动,很快就好。”
听到周铎的声音玉兰终于恢复了一丝清明,她望着周铎眼眶微红:“殿下,这是……”
她四周看了看猜到自己获救了,一转眼却又看脚边的景象,痛楚再次袭来玉兰眼前一黑终于痛喊出声。
“别让她咬到舌头。”
听到郎中的话诸启赶紧找来一方帕子递到玉兰面前,玉兰想也不想便一口紧紧咬着帕子。她双手紧紧地攀着周铎的手臂,开始还有些神智始终怕抓伤他,到后来痛到极点却再也控制不住指甲深深陷入周铎的手臂,而周铎竟也不觉得痛就由她抓着。
玉兰虽然咬着帕子却依然不时发出痛苦难耐地呻呤,刚刚换上的衣裳重新被汗水浸湿,额际的冷汗将头发打湿,脸颊也生出了一丝不正常的潮红。
周铎腾出手来握住玉兰已经汗湿的手,柔荑在手周铎却忽然想到她背上的那些伤痕,不知道在遇到他之前她都过着怎样炼狱般的生活?她又是否知道在大颐东边的陈国皇宫里有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过着锦衣玉食,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日子?
恍然回过神周铎将玉兰的手握得更紧,叮嘱郎中:“动作快点!”
最终玉兰在极致的痛楚中再次昏厥,郎中把她脚伤处理好已经是五更天,来到外室郎中对周铎说:“殿下,姑娘的伤口虽已处理,但她的脚日后怕是要落下残疾了?”
周铎心一沉:“无法可想了吗?”
郎中摇摇头,医者之心颇为挽惜:“太迟了!”
周铎点点头颓然坐进椅子里,他看过她的伤,伤口太深了又在林中耽搁那么久。此时他不禁会想如果她离开的时候他唤住她,是不是还会有一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