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铎一行人扮成了去陈国采购的茶商,一路上到也十分顺畅,为了尽快赶到宁肃路上也没有多做耽搁。
到荆州的时候正值傍晚,周铎让赵岳安排了住店便领了他去百花院。出门之前赵岳对周铎此行的目的已经有了猜测,于是交待了几个护卫暗中跟着以防万一。
虽然还没有完全入夜可百花院早已经是莺歌燕舞,目光所到之处妙影交错,未待走近便有脂粉香气扑鼻而来。
周铎本就是翩翩公子,举手投足之间自露显贵,张姑姑久经风月眼光是何等的厉害,一眼便在人群中看到了周铎,仿佛看到财神爷。
“公子,是从外地来荆州的吗?”张姑姑越过几个姑娘来到周铎面前,如果荆州有这样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她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周铎上下打量了一眼张姑姑,点点头笑道:“经商路过此地,听闻百花院里姑娘个个貌若天仙,便来见识一番。”
“公子要寻美人,来我百花院就是来对地方了。”
张姑姑娇笑着一路领着周铎和赵岳进了百花院,当初匆匆一瞥就被赵岳吓得六神无主的张姑姑早已经不认得他了,如果她多长点记性或许就知道面前的公子哥是什么来头了。
百花院虽是烟花之地但装潢却还是十分讲究的,大厅中已经有歌妓在弹唱着词曲露骨的艳调,路过的姑娘看向周铎的眼神个个含春带俏。
周铎像是很满意的样子,环顾一圈然后对张姑姑说:“给我安排个安静的厢房。”
张姑姑用团扇掩了嘴笑道:“公子还怕人听到动静么?”
周铎笑而不语给赵岳递了个眼神,后者便从怀中掏中一锭元宝摊到张姑姑面前。张姑姑一见出手如此大方,刚想伸手去拿却扑了个空。
赵岳收回手说:“安排好了,这锭银子自然是你的。”
“是,是!”张姑姑不觉间已经讨好地微微躬了身子,领着二人一路上了二楼,又拐了几个弯到了最角落的厢房。
张姑姑领着周铎在厢房看了一遍才问道:“公子还满意么?”
周铎悠悠踱了几步然后在厢房正中坐下,赵岳便把元宝递到了张姑姑的手上。张姑姑生怕他反悔似的赶忙把元宝纳入了袖中又说:“那奴家这就去给公子挑几个可心的姑娘来侍候。”
说罢张姑姑就要转身离开,却被赵岳抢先一步拦住了去路。张姑姑有些不解,看着斜倚在椅中的周铎:“公子这是……”
“你是这里管事的姑姑吧?”
“是的,公子有什么需要跟奴家说就是了。”这么大方,我一定会侍候好的。张姑姑在心里补了一句。
“倒也没事,只是想问姑姑点事情。”周铎笑笑,仍是温文尔雅的样子,“认得春桃吗?”
张姑姑一听周铎提到春桃心中立时有了猜测,她犹疑不定地看了眼周铎又看向赵岳,这才认出他来。想到当初赵岳来的时候说过是惠王府的人,张姑姑膝下一软竟跪倒在了周铎面前,仍是有些不确定:“是……惠王殿下么?”
“你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是。”周铎支了额头漫不经心地说:“回答好了自然有赏,要是回答不好么……”
张姑姑赶紧点了头说:“殿下问什么,奴家一定据实以答。”
闻言周铎笑出声说:“姑姑还没回答第一个问题呢!”
张姑姑看了眼旁边的赵岳小心地说:“春桃……不是被您的人带走了吗?”
周铎点点头又问:“那她身上的鞭伤是怎么留下的?”
张姑姑一听心想这是来寻仇了?心里瞬间没有了章法,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是一味地磕头求饶,心中暗自后悔不已,当初她就不该把这么个讨命的买回来,得罪了知府不说现在还招来了这尊大佛。
周铎的脸色却慢慢地冷了下来,起身掸了掸衣袍来到张姑姑面前蹲下,说:“姑姑忘记我刚刚说的话了?”
张姑姑一怔,抬头看着面前的周铎,曾经百花院里有个姑娘为惠王郁郁而终被传为佳话。如今这个让那姑娘魂牵梦萦的人就在她面前,可她怎么都觉得毛骨悚然。是那眼神太过锋利,像会剜人血肉的刀刃一样,让张姑姑从心脏凉到了手足。
“奴家记得……”
“记得就好好说,要哭留着晚点哭也不迟。”
说完周铎这才又退回了椅子上,张姑姑被他吓得不轻颤着声说:“春桃那姑娘性子烈,好几次冲撞了客人,所以……所以奴家就……罚了她一下。”
“性子烈?”想起玉兰在他面前温顺的样子,周铎神情柔和了许多。
“烙伤也是你弄的?”
终于问到了重点,这才是他最最最在意的。他并不在意那些鞭痕,可是那个‘娼’字,总让他每每想起都如鲠在喉。
“不是的……不是我……”张姑姑摇着头说:“是张知府的儿子,他……他癖好特殊,就喜欢听姑娘哭叫,是他给春桃烙下的。”
见面前的人脸色越来越阴冷,张姑姑着急地想撇清关系:“殿下饶命啊,奴家是不知道的。奴家还指望着春桃给我挣钱,怎么会……在她身上搞这些花样嘛?”
“知府的儿子?”周铎闭目片刻,然后对赵岳说:“去给我找来。”
“殿下……”
“他就在百花院……”赵岳本想说些什么却被张姑姑打断了:“他就在楼上秀香阁,殿下不信可找来他问。”
“去!”周铎向赵岳挥了挥手,然后又对张姑姑说:“去把人都清出去,今晚百花院不做生意了。”
“殿下……”赵岳有些为难地说:“动静这样大,只怕……”
最后的话在周铎的注视下赵岳没有再说下去,只是缓缓退出了厢房。只有张姑姑呆在原地,仍怀着一丝希翼说:“殿下,就是奴家有罪可百花院的姑娘还要吃饭的呀……”
周铎神色清冷,声音也没有一丝温度:“死人就不用吃饭了。”
“奴家这就去办,这就去办……”
说完张姑姑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厢房,不多时外面便开始喧闹了起来,有男人不甘的怒骂也有女人娇滴滴的抱怨。周铎起身来到大厅刚刚唱曲的歌妓已经不在了,只有张姑姑擦着额际的汗在安抚那些叫骂的男人。
守在外面的护卫看到百花院骚乱匆匆赶了进来,看到从二楼下来的周铎才松了口气。周铎看到他们也不意外,等客人走完了才让人把百花院封锁起来,不再让人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