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铎在大厅中央坐下,张姑姑赶紧让百花院的花魁奉了上好的香茗上去,她只盼着周铎能看上这姑娘以解眼前困局,只可惜直到赵岳提着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张公子从三楼下来,周铎也没有看那姑娘一眼。
张公子喝得烂醉手中仍握着鞭子叫嚣着想去踢打赵岳,可赵岳身形高大被他拎着张公子怎么也够不到,倒让场面有些滑稽了。
赵岳一把将他扔到周铎的脚边,神色愤愤:“这厮又在做恶。”
说罢便有衣衫不整的姑娘哭泣着从三楼下来,看到周铎惩治张公子心想许是什么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是跪倒在他面前哭诉:“求大人做主。”
张姑姑急了眼,赶紧扯了姑娘到一边去,低声训斥道:“闹什么?”
被张姑姑一吼那姑娘好似很害怕地样子,立时噤了声便退了出去。周铎看了一眼也不在意,只是对随行的护卫说:“醒酒。”
不一会儿便有人提了两桶水进来,当头泼在了张公子的头上。张公子被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一泼瞬时清醒了不少,半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在坐的人吼道:“哪里来的混账?不知道我是谁吗?”
“那你告诉我你是谁?”周铎看着堂下狼狈不堪的张公子。
“我是知府的儿子张沿济,你们瞎了狗眼了?”张沿济指着周铎的鼻子叫骂着想站起来,却被赵岳一脚又踢跪下。
张姑姑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张公子,别闹了,你面前这位是……是惠王殿下。”
“惠王?”张沿济终于安静了些,打量了周铎一番仍是语气不善:“惠王不在交州呆着跑来荆州做什么?”
周铎对他的不敬倒是不甚在意,只是对张姑姑说:“去把东西给我找来。”
“这……殿下……要是张公子在百花院出事……”
“那你替他?”
见周铎目光笃定张姑姑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对一旁的院护说:“去拿来。”
院护领命而去,张沿济见周铎话语不多便又开始嚣张起来,不断地质问周铎并什么拿他,周铎却只是低头喝茶并不搭理他。
张沿济越想越气,明明正在开怀之时被周铎打扰了好事,他虽不是朝堂中人,却也听他父亲说过惠王周铎在朝中并无官职,见张姑姑唯唯喏喏便说:“你怕他做什么,不过是个守地的亲王罢了。”
正说着刚离开的院护就把已经烧红的烙铁拿出来了,周铎挥手便有护卫上前押住了张沿济。
张沿济就是再傻再嚣张见这阵仗也是有点怕了,但仍是色厉内荏地喝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周铎这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对张沿济说:“你不是想知道为什么吗?”
张沿济离他很近,周铎轻易就看到了他额际的密密的细汗,这让周铎心中有些快慰。
“我也和你一样,不过你喜欢听女子惨叫,我却是喜欢听男子惨叫,尤其是你这样嘴硬的。”
周铎说完旁边的护卫就接过了院护手上的烙铁向张沿济靠近。
张沿济一边挣扎一边叫喊道:“周铎,我父亲是知府张因良。”
“所以呢?”
烙铁离张沿济越来越近,他几乎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我父亲是吕相的门生,你要是伤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闻言周铎竖手,护卫便停了下来,张沿济以为周铎听到张因良是吕伯阳的门生所以有了顾忌。
赵岳看了眼周铎的神色,心知张沿济恐怕是没有活路了。世人皆道惠王贤良温和,但又有几人见过周铎在军中惩治叛军的样子?
他温和是因为不相甘,是因为没有碰到他的底线,一旦有一天越过他的底线,面具揭下那里面住的就是在世修罗。
周铎站起身抬手让护卫把张沿济扶了起来,然后接过身旁护卫手中的烙铁,毫不犹豫地按在了张沿济的嘴上。
厅里传来张姑姑的惊叫声,而张沿济因为嘴巴被烙铁按住只能发出唔咽的惨叫,他狂乱地摇着头想躲开嘴上的烙铁,却被周铎的护卫死死地固定住。
烙铁下发出‘滋滋’的声音,微不可闻却又让人心惊肉跳,令人作呕的肉焦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张姑姑先忍不住干呕了两声,又赶紧捂住了嘴怕引起周铎注意。
半晌周铎终于把烙铁扔到地上,护卫一松开张沿济马上捂着嘴在地上翻滚着惨叫连连。周铎淡漠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随手抽出离他最近的一个护卫腰间的配剑,一剑封喉。
鲜血喷洒了一地,张沿济捂着喉咙在地上翻滚着抽搐了几下便慢慢的不再动了。一旁的张姑姑吓得魂飞魄散,却用手帕紧紧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周铎也不再看她一眼率先向门外走去,赵岳紧随在后同样不敢多说一句话。张沿济是自寻死路,本来周铎只是想小惩一下,不想他竟然搬出吕伯阳来以为能压住周铎,却不知道这本身就是犯了周铎的大忌。
出了门口周铎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似乎又恢复如常了。
赵岳这才上前两步说:“如今动静这样大,此行怕是瞒不住了。”
“无妨,即使知道了父皇也只能心里不痛快,他终归是没有理由不让我离开交州的?”
周铎步伐轻松倒没有什么担心的样子,他做事一向有把握,刚刚虽有片刻失控但总还是顾全了大局的,他这样说赵岳便也放松了下来。
走了两步周铎又说:“如今我杀了张沿济,张因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为免后患晚上你带两个得力的人去走一趟。”
赵岳脚步一顿,然后谨慎地说:“张沿济到是无足轻重的,可是张因良即使官职不高但到底还是朝廷命官,若追究起来……”
周铎停下来看着赵岳:“在我身边这么多年,难道让人无从追究的事也做不好吗?”
赵岳终总算明白了周铎的意思,拱了手就要转身离去,却被周铎喊住:“张姑姑也不能留。”
他曾经对张姑姑提起过玉兰,若是让有心人知道了,对玉兰的安危是大为不利的。他不想留下这种后患,更不能让人知道他的软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