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周铎将陈香楚送到定国公府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府里总管见状便命人从府里牵来了马让周铎骑马回去。
周铎道过谢还没出长街,便看到赵岳快马而来。周铎本以为赵岳是见他久久没有回去来接他的,直到走近看清赵岳脸色才知定是有事发生。
赵岳勒了缰绳在周铎面前停下,然后说:“诸启传信来说……夫子把玉兰姑娘弄走了!”
周铎剑眉皱起,已有不悦:“不会派人找吗?”
“诸启已经去了盛京,可是自传信之日依旧没有找到人。”
“这个俞子甫!”
这是周铎第一次直呼俞子甫的名讳,这一次他是真的踩到周铎底线了,赵岳见他脸色阴翳也不敢再作声。
“准备回去盛京!”
周铎说完便双腿一夹马腹,快马往客栈而去,赵岳知道周铎这次真的动了气也不敢再劝阻只能打马跟上。
回到客栈却有另一个不速之客在房间里等着,那人身披一件黑色斗篷见到周铎回来这才回过身露出面容。
“静淑公主?”
她这种时候这样神秘到访让周铎有些意外,但是他着急返程也没有更多的心思与她周旋。
于是,他直接问道:“不知道公主此时造访,有何贵干?”
静淑公主虽已年近四十,但是保养有方依然可见几分年轻时的风华。虽然身着斗篷但是动作依然雍容高雅,她打量了一转房间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惠王殿下莅临宁肃,我却未有亲自接待,心中有愧,是以来看看殿下在此可还习惯?”
周铎闻言一怔,随后朗声笑道:“静淑公主果真心思敏锐,到让我显拙了。”
“殿下自然行事周全,为逼真还买了那样多的茶叶。”说到此处静淑公主也不觉失笑,“若不是殿下那匹骑乘,恐怕我都要让你骗过去了。”
“买茶叶到不是为了逼真,回去送送人情也是要的。”尽管心中已经火急火燎,但周铎面上依旧从容淡定。
“不过我那匹马到是如何将我出卖了?”
这是让周铎真正不解的,他骑的那匹河曲马是当初周德元赐封地的时候一起赏给他的,虽然名贵却也不是什么稀罕品种,他是当真想知道静淑公主是如何凭一匹马识穿他的。
“这匹马是当初盛元皇上万寿节的时候陈国朝贺送去的,这匹马通体棕色唯独额上有一缕白鬃,故而寓意马到成功。”
静淑公主看了周铎一眼又说:“当然这马倒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是你知道,天家的人最信这套了!”
语气中颇有些嘲讽的味道:“那日见到殿下骑着这马出现,我便生了疑,这几日命人一查才知道原来是盛元皇上将它赐给你了。”
“原来如此!”周铎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原本只是想来买些茶,不想惊动旁人,却不想还是让静淑公主识穿了。”
静淑公主看着周铎虽然脸上带笑,却目光犀利,淡淡说:“殿下真会说笑,若是连购点茶也要殿下亲自前来,那你的手下留之何用?”
周铎迎视着静淑公主,依然是闲散的样子:“陈国风光这样好,不来看看岂不可惜?”
“那殿下以为如何?”
“山清水秀……”周铎望静淑公主一字一句的说:“若能成为我大颐国土,更好!”
静淑公主脸色变了变,肃然道:“我陈国虽小,却也不容你大颐以强凌弱。你堂堂一个亲王竟妄图在香楚身上耍花招,也不怕招人笑话?”
周铎睨她一眼淡淡道:“时逢乱世,弱肉强食,弹丸之地不强大自身却指望用一个弱女子换来几座城池,真真是可笑至极!”
“那也好过对你大颐俯首称臣!”
闻言周铎冷笑一声,说:“好像把一国公主拿来讨好太子就有了气节一样,我到是想问问周昱许了你们几座城池让你们如此趋之若鹜!”
话中轻蔑之意毫不掩饰让静淑公主涨红了脸,确实如今陈国内部已经支离破碎,周铎早早地就放出风声要劝降陈王更是让朝中人心惶惶,为免覆国陈王不得不向周昱投其所好。周昱是大颐将来的皇上,希望陈香楚能在他身边为陈国救得庇护,争得一席之地。
被周铎拆穿的静淑公主有些恼羞成怒,刚想出声反驳却被赶来的赵岳打断,赵岳看了静淑公主一眼然后才对周铎说:“都打点好了,可以动身出发了!”
静淑公主有些意外地看着周铎,她以为他这次来是为了接近陈香楚,以破坏与周昱的和亲。如今他匆忙间连接夜返程,到让她有些看不清他的真实来意了。
“嗯!”
周铎应了一声便站了起来,赵岳上前替他系上披风,刚刚走到门边周铎又停下来对静淑公主说:“向大颐称臣到底还是一方藩王,若来日被他国觊觎恐怕就要沦为国亡之奴了!”
静淑公主看着周铎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之中,心中被他留下的被后一句话堵得难受。她不得不承认周铎的话是有道理的,但是谁又甘心就这样成为它国附属?
回到定国公府的时候正好碰到陈香楚在湖边指挥着下人采莲,静淑公主收敛了心神换上和蔼的笑容问:“这是干嘛呢?”
陈香楚回过头来脸上是掩也掩不住的春风,有些娇羞地说:“今日见到曲公子,我看他面有倦容,是以想做些莲子羹明日给他送去。”
静淑公主看着陈香楚那掩不住的欢喜雀跃有些心疼地替她抚顺了额际的几缕乱发,叹了口气说:“别做了,他已经回大颐了。”
陈香楚的笑容僵在脸上,有些不可置信地辩解说:“他刚刚才送我回府呢!”
静淑公主认真的看着陈香楚说:“刚刚我看着他走的,香楚,他不是什么茶商,他是大颐的二皇子周铎!”
“姑妈,你骗我!”
陈香楚咬着唇有些怨怼地看着静淑公主说:“你是担心我喜欢上他耽误和亲,所以赶走他编了这些谎话来骗我是不是?”
说着陈香楚的眼中已经蓄满了眼泪,静淑公主到底是心疼她的,赶紧安慰道:“姑妈没有骗你,他一心想将我陈国纳入大颐,接近你也只是为了阻止你与周昱和亲。”
陈香楚仍是一脸倔强,红着眼眶咬牙道:“纵使如此我也是喜欢他的,我不会嫁给周昱,没有遇见周铎之前不会,遇见了周铎就更不会!”
说话间眼泪便成串的滑落,她抬手用手背抹去了眼泪,笃定地说:“你们若真要把我嫁给周昱,就抬着我的尸首去吧!”
说完就转身跑开了,静淑公主追了两步却了停了下来。她知道陈香楚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要是真的逼急了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了,这也是陈王一直不敢硬逼她的原因。如今把这个烫手山芋扔到她手上,她又有什么办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