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阿秀的计策
白苏2017-12-01 19:053,725

  果然是强龙压不住地头蛇啊,这明明还是在白城的地界呢,只是具体的地址从顾家换到了沈家,这沈夜白简直就是换了副德行。如果以前只是喜欢阿秀外加背地里吐槽的话,那么现在就是,宠爱阿秀且当面吐槽,简直就是彻底的放飞自我啊。

  对此,文竹看不下去,指着阿秀的背影道:“小人得志,我倒是想看看她能蹦哒多久。”

  顾疏玲正拿着把花剪细细的打理着盆栽里的枯枝,头也不抬的回答:“人家如何是人家的事,你只管做好你自己便好。”

  “可是小姐,那个阿秀不过一个小丫鬟,都那么嚣张,过不了几日不定都要爬到小姐头上了,”文竹道,“也不知道姑爷在想什么,明明前几天还对小姐那么好的,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没有变,他一直都是这样。”在文竹的惊讶中,顾疏玲将剪子放在别处,语气波澜不惊,“他还是从前那个他。”只是他身边的那个人换了而已。

  文竹对于沈夜白的瞬间变心耿耿于怀,他在顾家时对大小姐的拳拳真心,突然变成了渣滓,一文不值。文竹甚至觉得,姑爷对大小姐的好只是因为少帅的胁迫。

  不得不说,她真相了。然而,她不晓得自己真相了啊。她一直以为,像大小姐那样高贵的人,一定可以得到她想要的幸福。就算很难,也不可能没有,因为少帅是有名的护妹狂魔啊,只要大小姐支吾一声,就算是天上的月亮,少帅也能搭成人梯把它摘下来。

  想到这里,文竹又想起了临行前的事儿。少帅把她单独叫到屋子里,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文竹都以为少帅要怎么她了,可是少帅却阴沉着脸这样说道:“文竹,你跟在阿玲身边也有好久了吧。你也知道,她是我最珍重的人,而沈夜白,我总是怕他欺负了我的宝。所以,你替我盯着,如果沈夜白敢欺负阿玲一分,我必然百分千分的替阿玲讨回去。”

  少帅说这些的时候,眼神阴鸷得可怕,不晓得的还以为沈夜白对他有杀父夺妻的不共戴天之仇呢。

  文竹对少帅的话向来是执行不怠的,况且大小姐待她也不薄,她既然是答应了少帅,就一定要做到的。嗯,但是呢,这么一点儿小事还是不要打扰少帅的好,好歹她文竹也是大宅院里出来的丫鬟,宅斗的那一套她也是晓得的。

  于是,文竹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她替顾疏玲开始了与阿秀的明争暗斗。

  仗着身后有少帅撑腰,文竹做起事来也是够高调的了。

  碍于阿秀与顾家本身的矛盾,虽然顾疏玲答应了不赶阿秀走,但也没有大度到可以让她做沈夜白的通房丫头。所以,阿秀在沈家的地位比较尴尬,一方面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少爷要护着的人,另一方面,又通过文竹的口头传播知道阿秀与少夫人及顾家之间的不和。两厢对比,势力的下人们都开始往顾疏玲的立场倾斜,所以,虽然顶着高等下人的名头,但阿秀过得并不比在长沙的戏楼子里舒坦。

  然而,她总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笑容像是绽放的青花,贝齿玉编,对每个人都温柔以待,都热心善良,哪怕是最严厉的账房先生,或是一脸凶相的护院巡逻,见到那样可爱的她,都不忍欺负打骂,因为在他们看来,阿秀像极了他们的妹妹或是女儿。

  所以,慢慢的,除了极为势力和顾疏玲带来的人之外,沈家的下人对这个娇小玲珑的姑娘都不再抱有敌意。

  文竹一面着急,一面感叹着这小妮子真是厉害啊,居然会通过伪善来收买人心,而另一面呢却要处处刁难阿秀。

  一日,文竹拿了件衣裳来,大大咧咧的对阿秀道:“这是从巴黎来的高档料子做的衣裳,全白城也找不出几件。但小姐近日清减了几分,穿着有些宽松了,你来改改。”

  阿秀道:“为什么不拿去给裁缝改?我怕我做不来。”

  “整个家里就你最闲,让你改改是给你面子了,还废什么话啊。”文竹把仗势欺人的谱儿摆得老高,“我可听说你以前就是戏楼子里的粗使丫头,这些事你不是做惯了的吗?”

  阿秀拧了拧眉头,道:“我是戏楼子里的丫头,是天生的下人命。可文竹姐姐你不也一样?何必要这样看不惯我处处刁难?”

  “你说谁跟你一样啊,”文竹把那件所谓的珍贵衣裳抛在一旁,冷笑道,“哼,都说戏子无情,女表子无义,我可不敢跟你比。谁知道你勾搭过几个男人,也只有姑爷那样洋书读多了的死脑筋才会看上你。”

  没见过这样宅斗的,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的把话都挑明了,还是在另一个主角都没出场的情况下就把这戏悄然拉开了帷幕。

  既已如此,阿秀也犯不着再在文竹面前装什么楚楚可怜贞洁烈女。

  她慢慢仰起头,稚嫩的脸上挂着阴冷的笑,像是在幽深处开出的花,带着小人得志的不可一世:“是,我是没你家小姐好,但是很可惜,夜白中意的是我而不是你家小姐。就算她千般万般好吧,在夜白眼里,她什么也不是。而我,就算是个一无所有的粗使丫头那又如何?只要夜白喜欢,你以及你家小姐,都管不着。”

  “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些话,你到底害不害臊啊?”文竹道,“你别得意啊,姑爷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货色,他又不瞎。”

  “呵,他瞎不瞎你还真不知道?文竹姐姐,我敬你长我几岁,又是从顾家陪嫁过来的大丫鬟,所以仍叫你姐姐。当然,也是为了让你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阿秀顿了顿又道,“你之前暗中给我使绊子我不是不知道,可我想着这是你不了解我且忠心护主的缘故,所以没有多言一句。可是文竹姐姐啊,我阿秀这一辈子,只是想好好的活下去,高贵的活着,哪怕是站在白骨堆成的黄金堆里,我也愿意捧着我的金子做一个孤零零的人上人。可是,如果有人非要阻挡我,让我连这么卑微的愿望都无法实现的话,那么我,”她的手指不知何时爬上了文竹的面颊,细长的冰凉的,像是一条爬行的小蛇,刺得文竹面肌一缩,又听阿秀道,“那么我,就踏着那些阻碍我的人的尸骨,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饶是端足了气势挑衅而来的文竹也着实被阿秀的语不惊人死不休吓住了,她知道这个丫头并不单纯,却不晓得她的内心是这么的阴鸷且功利。这是否意味着,大小姐遇到对手了?

  都说穿鞋的怕光脚的,有钱的怕不要命的,她阿秀,茕茕孑立孤身一人,没有可以失去的,所以不怕失去。可是一旦得到,将会是她无法想象的,所以,她孤注一掷的要留住沈夜白给她的爱,然后挤走顾疏玲,成为沈家的少夫人,作人上人。

  所以,她以单纯做表象,背地里却深藏功与名,她就是要这样一步步的把顾疏玲拉下马,首先便是要从她的丫鬟身上入手。

  是的,在外人看来,阿秀就是一个不谙世事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她只是一心一意的喜欢着沈夜白,不在意生死,不在意贫富,她要的只是沈夜白纯洁的爱。所以,这样天真无邪的她不可以主动宣战,甚至不可以招惹他人,她能做的是,以静制动,静待着傻乎乎的文竹落入她的圈套,然后再把顾疏玲拉下水。只要顾疏玲对沈夜白还有一丁点的喜欢,对顾家的尊严还有半分的在意,那么顾疏玲就绝对不会容忍阿秀的慢慢渗透,也就会明的暗的出手对付她。这样一来,阿秀就能顺理成章的把顾疏玲可憎的面目暴露给沈夜白看,让沈夜白厌恶她,只要再加深他们的矛盾,那么,对顾疏玲毫无感情的沈夜白一定会忍无可忍的休妻离婚,那么阿秀她自己也就能够名正言顺的成为沈家的少奶奶,从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而她此时之所以要对文竹说那么多,不过是希望文竹把这些都转达给顾疏玲。这个军阀家的大小姐,明明爱着沈夜白,在听到他身边混进了一个居心不良的女人时,又因为她正宫娘娘的身份,她就一定会按捺不住的出手。

  阿秀就是在等,等顾疏玲自掉身价与她相搏。

  果然,文竹的表现很令她满意。她靠在墙壁上看着文竹抱着那件所谓的需要修改的高等衣裳远去,嘴角扬起奸计得逞的笑,她知道,在文竹的添油加醋之下,自己的行为一定会无礼得让人发指。

  很好,慢慢来吧,成为人上人的第一步呢。阿秀心道,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哪怕是军阀家的小姐又如何。我本是戏楼子里出来的,演哪一出不是戏呢?真情真爱真心,这些又值几个钱?在生命与富贵的面前,一文不值。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资格和能力提爱情。

  思及此,阿秀又窃笑沈夜白的无知。他怎的会以为如果没有了财富自己还会和他在一起?啊,傻的可爱。

  这个心思澄明的少年一定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悲伤与死亡吧,也没看过什么叫做尔虞我诈什么是人吃人。他以为他留过洋读过书,甚至失过忆当过杂役就了解了人间百态了吗?不,他看到的不过那些黑暗的万分之一。

  因为不知,所以他才会认为阿秀也跟他一样。可他不晓得,在顾疏玲与他定下赌约之后,他回到病房,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像是喝醉了一样,甚至隐隐约约的提到了那个赌约。

  阿秀是什么人?她从小就生活在戏楼子里,长沙的三教九流她哪一个没见识过?看人脸色猜测别人心思揣度别人意图的事情她自十岁就会了,且很熟练。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她早就被视作累赘赶出戏楼了吧?

  所以,在看到那个样子的沈夜白时,又听到他的话,她已经猜到了七分。后来,在看到顾少帅突然带兵进来的时候,她的确是吓得懵了,可是马上她就明白了过来,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就是沈夜白迷迷糊糊之中所说的赌约。

  所以,阿秀才能够那么煽情而顺利的通过这场考验。如果不是事先猜到了的话,以阿秀的性格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陪着一个一无所有的落魄少爷同生共死呢?

  毕竟,她蛰伏多年,隐忍多年,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活成人上人的模样。

  而所有挡着她路的人,不管是小丫鬟,还是大小姐,通通都会灰飞烟灭的。

继续阅读:第三十章 民国直男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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