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四季无冬(三)
白苏2017-12-01 19:076,830

  穆冬生成亲的消息就像是一把尖利的小刀,插进了涉世未深只满怀真情的清秋的心口。

  清秋强忍住心中的悲痛,着魔一般的奔向穆冬生家。

  那是一座破旧的小院儿,竹门被风吹得嘎吱嘎吱的响。清秋一步跨了进去,还好,还好没有看到花轿没有听到鞭炮声,她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一定是骗人的,刚才的老者一定是在逗自己。

  可下一刻,她的身子已经进了院子,她远远的看到,堂屋的墙壁上贴着一个红艳艳的喜字。

  清秋的身体像是被巨物击中一般,一下子软了下来,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就看见穆冬生正牵着一个女子的手拜着高堂。

  那女子穿着大红色的夹袄,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合欢花,而穆冬生则穿着一身青黑色的长袍马褂,腰上系着一条红绸子。

  他成亲了,他真的成亲了!

  一时间清秋居然站立不稳,待脑中的天旋地转过去之后,她才踉踉跄跄的走进堂屋。

  坐在高堂之位的穆姐姐首先看到了她:“是清秋啊,你是知道今天冬生大喜,来祝贺的吗?”

  闻言,穆冬生愣住了,僵直的身体缓缓转向门口。明明他什么也看不见,但他却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了清秋站的位置。他的脸上是难以言明的表情,他就那样“看”着清秋,半晌才道:“你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呢。”

  清秋的声音沉了下来:“是啊,也不知道我是来晚了呢还是来巧了。”她走近他,痴痴的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急?”

  穆冬生无言以对。

  清秋问:“是不是因为我太久没有来找你,所以你以为我不爱你了?不是的,我这样是有原因的。况且,我曾好几次暗中偷看你,我对你的心,从未变过。”

  穆冬生抿紧了唇,却是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清秋继续说道:“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你不爱我,所以不能娶我。我可以等啊,十年二十年,一辈子,我可以等你爱我等你娶我啊。但是为什么,你连等待的机会都不留给我,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成亲了?”再也忍不住了,滴答一声,一大滴泪珠砸在她的手上,她带着哭腔问,“你爱她吗?”

  她指的是正在与穆冬生拜堂的新妇。

  穆冬生也听到了她语气中的哽咽,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抬手为她擦去泪水,可刚要动作的时候,他竟然生生止住了。他道:“不爱。”

  听此,清秋的一双眸子泛着光,她想,冬生果然不会就这样弃自己于不顾的。

  紧接着马上又听穆冬生道:“我不爱她,但我还是要娶她。你是满族的小姐,自然是可以谈情说爱的。而我,只是一介平民,只是一个靠着拉二胡养家糊口的瞎子,哪里会知道什么爱呢?我要娶的,不是一个不切实际整天把爱挂在嘴边的大小姐,而是一个知我懂我能帮我料理家务的普通女人,也就是我身边的这个人,这个与我有着同样的出生同样的背景,同样的孤苦伶仃贫穷下贱的人。”

  清秋眼中的光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暗淡得就像失明了一样。她听着穆冬生的话,一边流泪一边点头,好像突然明白了,他为什么说他们不配。原来不仅仅是自卑,而是他们门不当户不对,真的不相匹配啊。他之所以用不爱那样拙劣的借口,原来就是因为她不是他心中理想的妻子啊。

  也是,家里虽然没落了,但清秋好歹也是正红旗下的满人啊,怎么说也是有些家底的,她又出落得好看,哪里是会那种替人织以此为生的孤女呢?

  清秋慢慢退了出去,失魂落魄的道:“这样,我便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吧。”

  然后,她跌跌撞撞的走了。

  可是这一走,却再也没有回头路。

  若是知道从此之后他们就要阴阳相隔,穆冬生就算是死也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他就算是死也不会让清秋离开的。

  可是,没有人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就像没有人知道1900年的北京城会变成人间地狱。

  阿玛还在为了仪敏格格而四处奔波,反倒是仪敏格格比较淡定。她依旧盘着旗头,但身上的衣裳却是不如以前了,然内里的气场却是在的。

  她亲眼见着清秋哭哭啼啼的跑进来,她放下手中的刺绣,问道:“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清秋只是哭泣,连摇头和说话都做不到。是啊,她平生唯一喜欢的少年,她从十五岁喜欢到十六岁的少年,虽然时间不够惊人,但却是她真心相对的第一个,就这样轻飘飘的连拒绝都没说的就娶了别人。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般懦弱无助,会是个连孤女都比不上的蠢女人。

  仪敏格格看到她这个样子,便已明白了,只是以过来人的姿态拍拍她的肩,安慰道:“别哭了,不要把你们最后的美好记忆都用这泪水冲淡了冲走了。”

  清秋哭得更大声了,记忆啊,这段记忆纵然她还傻乎乎的记着,可穆冬生呢,他却已然全忘了。她一边哭一边道:“为什么啊,他为什么就不爱我呢?我不是说了让他等着我的嘛,我说了会嫁给他的啊。他为什么就是不肯等一等呢?”

  清秋哭道:“我从来都不曾嫌弃过他的家世和样貌,我可以作他的眼睛同他看这大千世界的,可是为什么呢,他就是不肯要我。说什么身份的差别,我看他就是嫌弃我命里带煞,怕我会克他。可我……我没有啊,我不会害他的,我也没害过任何人……”

  仪敏格格把清秋的头埋在自己肩上,抚着她的脊背安慰她:“好了,清秋不哭了,你要是觉得难受的话,你给我讲讲你们的事,讲讲高兴的。”这样的安慰显然是没有效果的,她又这样道,“清秋别哭了,再哭大家都知道有人在这里哭鼻子,都要吵着来看呢。你愿意被人看热闹吗?说不定啊还会有人认出了我,说给那袁世凯听,连累你阿玛呢。”

  这话说得对,若是有人听见了,且认出了仪敏格格的身份,那么,袁党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候,不仅仪敏格格,就连阿玛和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成为一缕冤魂。

  想到这里,清秋只好停止了大哭,改为了抑扬顿挫的抽泣。

  仪敏格格看得心疼,但也无法儿,她是不愿意旁人为了爱情而哭的。可她刚刚的话却带着点儿危言耸听的吓唬味道,她知道,现在的袁世凯怕是没有心情来搜捕她这么一个“乱党余孽”了吧,毕竟北京城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那些洋人的军队啊,已经开到了家门口了,若是没有义和团的“乱民”拼死抵抗,也许北京城的每一条大街小巷都已经成为了洋人的屠宰场了吧?

  仪敏格格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义和团的民众能撑多久,也不知道朝廷对此到底有喝对策。这样人心惶惶的时候,清秋还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去找穆冬生,还能为了穆冬生的负心而哭成这个模样,也不知是该说她单纯呢还是说她傻气。

  但是,每一个爱过暗恋过的人都知道,失恋是一件多么难过的事情。情到深处,恨不得割肉剜心以解心痛。

  况且是在这种蹩脚的分手理由之下的,什么门不当户不对配不上,什么父母兄姊的嘱托,屁话,都是屁话,一点儿都不能让人信服。

  是啊,这只是借口是托辞,完全昧了穆冬生的一颗真心,可那个时候,他也只能这么说这么做,就如同他自己说的那样,他无法违背姐姐的话。

  可是,一个月之后,便又有了大的变故。

  那是六月中旬,北京城的天突然就阴了。洋人突然找到了借口,开始坚船利炮的正式开战。

  大沽炮台被占,天津沦陷,北京城岌岌可危。列强的军队开进北京城,不过几声枪响,便吓退了大多数人。

  那一段时间,到处都是枪响,能逃了早就逃了,现在才跑的也只是跑到了骚乱的城门口就要么被流弹打死了,要么被吓得魂都没了又逃了回来。最后,所有人都关紧房门闭门不出,奢望着只要自己不出去那炮弹就打不到自己。

  痴人说梦啊。

  清军和义和团的民众们以每一条胡同为战场,开始了赤膊上阵的巷战。这些英勇的中国人,用他们的血肉之躯抵挡着敌人的坚船利炮,虽是螳臂挡车的孤勇,但也是难得的中华魂。

  可是,人的身体终究及不上枪炮的坚硬,他们只能不断的后退。虽然每退一步都发誓要让敌人付出血的代价,可到底自己付出的代价更大更难以支撑。

  八月,北京城彻底陷落了。而老佛爷则带着皇室早先一步仓皇逃至了西安,留下满城的百姓,手无寸铁,等待迫害和屠戮。

  阿玛提着十年未用的大刀,磨得锃亮,然后对着仪敏格格行了个大礼:“臣有负王爷大恩,没能保护得了格格。可是格格放心,就算洋鬼子三头六臂,臣也必然誓死保护格格。那些兔崽子想要动格格一根汗毛,都得先从臣的尸体上踏过去才行。”

  外边是轰隆隆的枪炮声,还有屠戮的惨叫,仪敏格格虽是惨白着脸,但到底还是有些胆魄的。她正襟危坐道:“我是大清的格格,就算是死,也纵然不会当洋鬼子的玩偶。大人你放心的去吧。”

  仪敏格格向阿玛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如果洋鬼子进来了,她是不会束手就擒被侮辱的,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阿玛恭敬的看了一眼仪敏格格,又看向清秋,语气和缓:“丫头,阿玛这辈子从来没给过你什么,还累你孤苦伶仃四处奔波。可到底我们是旗人,不能只是为了自己活着。”他几乎是命令道的,“丫头,我要你哪怕豁出命去也要护着格格。你做不做得到?”

  “是,我会豁出命去护着格格的!”

  “好,丫头,好,”阿玛决然的转身,明知那便是诀别,长期堕落的面色竟有了温情,他说,“清秋丫头,其实阿玛一直都爱着你的。”

  清秋别过头默默的流着泪,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命硬,以为阿玛对她的冷漠是因为不爱。可是,她不知道,阿玛的堕落是一个男人无法实现心中理想的不甘与抱怨。

  这个世上,没有哪个父亲不疼爱自己的女儿,就算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是爱的。

  清秋和仪敏格格藏在墙壁的夹缝里,狭窄黑暗不通风,但那已经是当时能够找到的最安全的藏身之处了。

  两个姑娘几乎是背靠着背的躲在那里的,仪敏格格在清秋的身后,两个人听着外边的各种声音都是脸色煞白,身子也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

  清秋手里攥着一把剪刀,声音发抖,小声道:“格格放心,就算是死了,我的阴魂也会保护您的。”

  仪敏格格握着她的手不说话,但心里清楚,这一次是九死一生了。

  而外头,燃烧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穷凶极恶的脸,仿佛地狱的恶魔,然而此时此刻又不是百鬼夜行之时。

  有时,地狱啊,是不分时间和地点的。

  几个金发碧眼的洋人扛着毛瑟步枪,朝这边的胡同过来了,然后,其中两个人嘴里嘟囔着听不懂的话语朝清秋家的院子这里来了。

  他们粗暴的一脸踹开大门,脸上的大笑还没有完全舒展开来,就看见一个瘸腿的中年男人提着广口大刀立在院子里。他们嘴里惊讶的一声,然后条件反射的将步枪枪口抬起,两人对视一眼,看着那个绑着辫子的男人,吼出一句听不懂的话来。

  那个残疾的男人便是阿玛了,他扛着大刀是要守护他的忠心与父爱。仪敏格格,还有他的清秋丫头都在里面,他没有退缩的理由,虽然瘸了一条腿,但还是义无反顾的举起大刀就要冲上去。

  阿玛大喊着:“去死吧,洋鬼子!”大刀虎虎生威劈出呼呼的气流,颇有种乱世英雄的悲壮气概。

  然而,事实证明,大刀永远都是干不过枪炮的。

  只砰的一枪,便打中了阿玛的肩头,他几乎是应声软了下来。

  两个洋人瞧着他螳臂挡车的样子哈哈大笑,虽听不懂在说什么,但想来也知道,大抵是些没用之类的废话。

  然而阿玛他并没有倒下,他还站着,换了另一只手拿刀,表情毅然决然,带着宁死不屈的坚韧和无畏,终是又一次冲了上去。

  大刀在燃烧的火光下闪烁着奇异的光彩,像是在煅刀淬剑时才有的光芒。

  “啊!”阿玛怒吼一声,拖着他残破的躯体,拖着断掉的瘸腿,终是以奇迹般的姿态冲到了一个洋鬼子面前,然后面容坚毅,举刀,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劈了下来。

  “砰”,又是一声枪响,只看得到枪口还冒着炽热的白烟。

  砰,躯体倒地的声音,像是一尊雕像终于倒了,重重的沉闷的与地心相连的声音。

  一个洋人脸上惊悸未去,仍是一副吓到了的姿势,下半身都在颤抖,虽然他面前的已经是一具正在死去的尸体。

  当当,大刀落地,砸在地板上,铿锵有力。而那洋人大约是被阿玛刚刚回光返照般的英姿吓软了腿,居然一屁股坐了下去。

  而他的同伴,则还保持着举枪射击的姿势,知道阿玛彻底倒下一动也不动,连同那把亮闪闪的大刀一起,成为再也不可能站起来的死物,他才长松了一口气,把吓得跌倒的同伴拉起来,用听不懂的外语叽里呱啦一阵,两个人这才敢继续前进。但是,他们的脸上,刚刚那种自得与无畏已经消失,似乎是在火光中映染的,带着点儿充血的红和心有余悸的灰白。

  清秋她们躲在后院墙壁的夹缝里,虽然看不见现场,但是,当那枪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尤其是在自家院里响起时,她就已经明白,阿玛已经为了保护她们而先行一步了。

  清秋悲痛得浑身颤抖,忍不住就要哭出声来,但是她身后的仪敏格格突然一把捂住她的嘴,紧紧的,不让她发出一点儿声音。

  仪敏格格贴在她耳畔用轻得几不可闻的声音道:“不要让你的阿玛白白牺牲。”

  清秋咬了咬牙,痛苦的点点头。

  她的阿玛已经为了掩护她们而死,而她,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额娘早就没了,穆冬生也不是自己的了,就连阿玛也在刚刚的枪声中离开了。

  孑孑一身空无一人,如果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的话,就是她身后的人了。仪敏格格,她是阿玛拼死保护的主子,也是清秋发誓要守护的人。

  于是,两个悲伤而无助的姑娘,像是两只离群的雏鸟一样,躲在这狭窄的地方,瑟瑟发抖。

  洋鬼子进来,到处搜了一遍,就连床铺棉絮都没放弃,都用刺刀狠狠的捅了下去。到处都是哭喊和悲鸣,夹杂着碗筷被砸碎的声音,还有刺刀的摩擦,以及洋鬼子轻蔑而夸张的狞笑。

  他们搜了一圈,没有找到人,也没有找到任何值钱的东西,气急败坏的出去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就在清秋听见那骂声渐远以为安全了的时候,突然,一股烧焦的味道从后面传来。

  夹缝太小,她甚至不能转身,可仪敏格格却轻咳着道:“着火了。”

  原来,气急败坏的洋鬼子没哟哟任何收获,又想着在前院的心有余悸,居然放了一把火。

  前有劲敌,后有猛火,清秋心道,果真就要死在这里了么?

  火舌已经离得不远,大概不要两分钟就可以感觉到那烧尽一切的灼热了。

  清秋握着仪敏格格的手,明明很热,却沁出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

  最后还是仪敏格格做出了决断,她说:“与其活活烧死在这里,还不如出去,拼死一搏,说不定就可以险中求生呢。”

  清秋点点头,突然想到:“对了,隔壁的院子里好像有一条小巷子,只要过去了就可以离开这条胡同了。”

  仪敏格格道:“这样的话还留在这里干嘛?当烤鸭吗?走啊。”

  两个姑娘从那夹缝中挤出来,推开入口处的砖石瓦砾,踏着火与血的废墟走了出来,然后,猫着腰躲过那些还在附近的洋鬼子,慢慢的摸到邻居家的小院子去。

  可是,洋鬼子也不是瞎子聋子的傻子,她们没走两步就被发现了。还是刚刚那两个杀了阿玛的洋人,他们疾跑过来,毛瑟步枪抬起,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两个瑟瑟发抖的小姑娘。

  清秋哎呀一声把仪敏格格护在身后,满脸土灰的她龇牙咧嘴的把手中快要生锈的剪刀横在胸前,喊道:“走开,不要过来,滚!”

  洋鬼子也是当兵的,虽然听不懂清秋喊的是什么,但是却看得出她身上的杀意。然而,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女,纵然用伪装给自己贴上一层荆棘,假装是刺猬,却也是唬不住人的。此时的她们,就像是两朵娇嫩欲滴的玫瑰,她们身上的刺太过柔软可以忽略不计,而下场便是,有歹人要辣手摧花。

  两个洋鬼子笑得奸邪而淫、荡,东方本就像一个神秘而未知的吸引人的宝藏,除了数不尽的奇珍异宝,最吸引人的便是那黑眸长发的东方美人。

  而此时,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两个地地道道的美人。

  他们相视一笑,不约而同的将步枪靠在墙角,然后一边解身前的纽扣,一边向两个姑娘扑了上去。

  几乎是转着圈圈的,清秋的手里还握着那把剪刀,这已经是她们最后一道防线了,虽然脆弱得不堪一击,但好歹是个安慰――必要之时也是可以避免受辱的手段。

  清秋四处挥舞着剪刀,大声呵斥着不准过来。可是,她的举动连花拳绣腿都说不上,只能徒惹洋鬼子哄笑。

  然后,就那么突然之间,其中一个一脚飞起,就把清秋手中的剪刀踢飞了。又或者可以这么说,他的那一脚飞起,架势太吓人,把清秋手中的剪刀给吓掉了。

  这一下才真的是手无寸铁了,连自杀的工具都没了,两个姑娘吓到腿软,不由自主的搂在一起。

  而那那个鬼子兵则再无半点儿顾虑,迫不及待的就要享受他们的玫瑰晚宴了。

  “别,你们别过来。”清秋又踢又打又咬的,怒红了的双目眼球突出,像是要活活滚出了一样,她嘶吼着,哀鸣着,就像是一只绑在案板上的羔羊,没有半点儿挣扎的余地。

  洋鬼子一面制住她的双手,一面猥琐的笑,用蹩脚的中国话说道:“不怕,疼乃……”

  这大概就是被逼到了绝境了吧?清秋心如死灰,只是手脚还是拼命的乱动着,若是这个人真的敢动她半分,她就……她就……

  就怎样呢?说什么杀人,什么报仇,她自己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身前的盘扣被解开的时候,她甚至都能感觉到那双冰凉而罪恶的手,可恶,可恨,可怜她无法逃脱的噩梦啊!

  像是垂死的野兽,清秋仰着头,看那黑下来的天空,摇曳的火光在她眼中闪烁,有湿润从她眸中滴落,止不住的往下,她用尽这辈子的力气喊了一声:“冬生!”

  原来,嘴上说着恨,心里却比谁都想。

继续阅读:番外 四季无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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