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白苏2017-12-12 10:034,451

  人的心思很奇怪,也许你可以勉强接受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可是却很难接受他在不喜欢自己的前提下去喜欢别人。尤其是自己还是正宫娘娘,而自己的情敌还是一个满腹心计的卑贱女人。

  而正巧,顾疏玲就是这样的。

  手里的事情已经搞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个沾染着无数人性命和鲜血的秘密,也已经到了瓶颈,再没有办法继续下去。而这些事情放下之后,沈夜白和阿秀那档子破事儿也就真真切切的摆在眼前了。

  东厢房种下的西府海棠已经存活且又抽嫩芽了,下一个花季一定可以开出艳丽的红花。而那种花的人,却从一个小小的丫鬟变成了身怀沈家宝贝下一代的娇身贵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顾疏玲破天荒的居然在绣一个鞋面。

  槿榕充当了她的贴身丫鬟,大概是同一个府里出来的,性格居然都大致相同。只是比起文竹来,她稍微拘谨和胆小一点儿,虽然八卦但却不从八卦男人之间的事。

  所以,在听到了这么大的事儿之后槿榕风风火火的跑来,因为跑得太急,气喘吁吁靠在门前,断断续续的道:“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阿秀……阿秀有了……”

  顾疏玲充耳不闻,直到把手中的最后一针完成,打了一个很大的结,这才抬头,道:“坐下来歇一歇,喝口茶润润喉,再慢慢说。”

  “小姐,你怎么这么淡定啊,阿秀怀孕了,是少爷的孩子,这……这分明就是藐视小姐啊……”

  “你看,这藐视的是我,我都还不急,你却急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顾疏玲淡淡道,“先坐吧。”

  槿榕坐立不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担忧,但是她的眼睛却盯着顾疏玲手中的绣花针,顾疏玲被她看得疑惑,问为什么,她眨巴着双眼道:“不是说绣花时听到坏消息都会扎手么?”

  “怎么,你希望我把自己扎成刺猬啊?”

  “不……不敢。”槿榕道,“可是小姐,阿秀有了少爷的孩子,这可是沈家第三代的独苗啊,如果再是个男孩儿,那就是长子长孙,金贵得很。到时候很有可能会成为沈家的继承人,而阿秀母凭子贵,大有可能威胁到小姐的位置啊。而且小姐你,”她看了一眼顾疏玲,支支吾吾的道,“而且小姐过门那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怕……反正就是很急,十万火急啊!”

  “你说得很对,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沈夜白对阿秀的感情,顾疏玲在重逢的那一天就已经十分清楚。而且,从梁家巷回来之后,他们两个就成天腻歪在一起,这你来我往摩拳擦掌的,要是一直没有擦枪走火搞出人命的话才是怪事。只是,这种事听起来还是相当郁闷的。

  细细想来有点儿讽刺和好笑,顾家兄妹似乎都戴着一顶绿油油的织锦绸帽啊,只不过顾疏玲似乎稍微幸运一些,抢她老公的人不是她的父母兄妹。

  槿榕自然不知道这些内敛的丑闻,只觉得自家小姐可是白城最尊贵的女人,怎么可以被一个粗使丫头抢了男人?虽然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但这分明就是民国了,哪里还能这样?况且,就算三妻四妾吧,天下又有几个驸马敢在公主不同意的情况下就堂而皇之的把其他女人的肚子搞大的啊?而毫无疑问,顾疏玲就是白城的公主。

  所以,槿榕道:“小姐该去好好训一训那个不要脸的勾引主子的阿秀,然后夺回少爷的心。至于那个孩子,小姐大可以等孩子出生后收到自己名下养着,然后把阿秀赶出府去。或者,为一劳永逸,小姐可以心狠一点,直接杖杀阿秀,让所有妄图勾引少爷麻雀变凤凰的下人都引以为戒。”

  “这些恶毒的招数你都是从哪里学的?”顾疏玲皱着眉头看着她,语气严厉,“还是在你心里,我就真的这么心狠手辣是个恶毒的女人?”

  “不敢,”奴性驱使,槿榕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奴婢不敢置喙主子。”说着就要磕头谢罪了。

  “起来,”看着这丫头被那么一句话吓得花容失色担惊受怕的模样,她只觉得这姑娘的确是奴性较重,且胆子小,可不像文竹那样大胆欢脱。她伸手把人拉起来,摇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随口一问。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你的法子虽然有点儿狠,但总归是在为我着想。所以,不用害怕。”

  槿榕以前是某个清朝遗老府中的小丫头,规矩繁多,在主子面前都得自称奴婢。后来,因为其他原因,槿榕这才到了白城,又因为长得标志被挑到了顾府作丫鬟,后来又在顾疏玲出嫁之时作为陪嫁丫头一起来了沈家。但由于顾疏玲身边已有文竹照料,所以槿榕一直都在后厨忙着。因为要找个长得好看且又会做吃食的机灵丫头照顾阿毛,她这才现身人前。虽然离开遗老家三五年了,但那种刻入骨子里的谦卑和规矩已经很难改变了,就算平时没有展现,但一看到主子生气了,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要下跪讨饶。

  见顾疏玲面色缓和下来,似乎真的没有生气,槿榕这才松了口气,战战兢兢的起来,定了定神道:“不瞒大小姐,这些都是……在前任主子的府里听来的……”

  “我想也是,杖杀这样歹毒的法子,也只有那些皇宫里出来的人才想得出来了。”

  此时顾疏玲的嫉妒还不甚明显,只是觉得心里酸酸的,却也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

  可是,我不犯人人却要犯我,这一边顾疏玲还没有任何反应,那边阿秀却直接凑到主人家面前耀武扬威炫耀来了。

  你说这事儿要怎么说?

  也是这一炫耀,才让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含沙射影指桑骂槐。

  本该被人围着供着的宝贝居然一个人跑到顾疏玲身边,还端了盅鸡汤。看着阿秀端着东西过来,顾疏玲眉毛跳了两跳,心里便知道这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了,却仍没阻止,大大方方的让人进了屋。

  刻薄的话永不该是由主子来讲的,所以槿榕便发挥了她幼时在遗老家学来的嘴炮功能,虽然说她性子胆怯些,但此时后面有大小姐担着也便不怕,再加上本来就记忆深刻词汇量大,这一溜儿说下来相当有水准:“这大早上的就听见鸟雀啊啊的叫,还当是什么事呢,这一下子回过头就见着阿秀了。哦,这鸡汤不错哦,亏得你这种时候还能想到小姐。啊,好香,这鸡汤煲得不错,若不是骨子里世世代代的下人,怕也只有骨子里就有鸡的才能煲得出来吧?……唉,原来是阿秀你亲自下厨的啊,呀,是我口无遮拦了,抱歉抱歉,我可没说你是鸡啊……”越说越乱,虽然是在解释,但一词一句都是在暗讽阿秀出生青楼勾引主人的劣行,可配上槿榕那忽闪忽闪的眼和柔柔的声音,却怎么也看不出是故意骂人的。更何况,槿榕还道,“呀,是我口无遮拦,是我一不小心说了个大实话……不是……”

  阿秀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本来自己是来炫耀一下的,结果还没开始就被那丫头泼了一大盆脏水。就算她果然是出身不好,就算她果然做过卖笑之类的差事吧,但怎么可以这么直截了当的说她是鸡?更何况这个辱骂她的人还不是主子,就是一个丫鬟,与她处在同一阶级的卑贱的下人!

  槿榕的嘴巴不停:“阿秀,阿秀你别生气,我没有说你是鸡。鸡毛可以做鸡毛掸子做毽子,鸡肉也是极受欢迎的食物,就连血与心肝脾肺肾也能端上桌,你怎么会是鸡呢不是?”槿榕的眼睛不经意的睨了她一眼,似乎在说:鸡还可以有那么多用处,而你只有肉,连鸡都不如。

  这番不太用脏字的污言秽语说得阿秀脸色煞白,气得手指都在发抖,若不是紧紧的攥着贴在身侧,她怕是要忍不住打人了吧。她心里直喊:“住嘴,住嘴!你是什么货色?你不过是顾疏玲身边的一条狗!你以为自己比我好到哪儿去吗?你闭嘴,贱人!我,我好歹怀着沈家的种,好歹比你高贵,我会是你的主人,会是这沈家大院的唯一的女主人!”

  嘴炮闹到这儿也就够了,再说下去就要翻脸了,谁脸上都不好看。顾疏玲瞥了槿榕一眼,淡淡道:“槿榕,不可胡说。”

  槿榕这才悻悻住嘴,见小姐神色严肃,便又扑通跪下了,一边自罚了几巴掌,一边可怜兮兮的说:“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会说话,请小姐惩罚。”

  顾疏玲道:“你言语之处多有得罪的人是阿秀,你该向阿秀道歉。”

  “是,”槿榕抬头看着阿秀,一双眼水灵灵的噙满了泪,像是对方只要说一句不原谅她就能哗啦啦的把天都给哭破了,看得人着实心疼,“对不起阿秀,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看着你做的鸡汤一时间意乱情迷了。”意乱情迷四个字相当扎眼,就像是在说阿秀只会像鸡一样诱惑别人,让人意乱情迷。

  但槿榕的表情却是极其楚楚可怜的,比之阿秀在众人面前的装柔弱也毫不逊色。

  阿秀也知这主仆两的一唱一和是在暗示自己,可她也清楚这楚楚可怜是有怎样的威力,人家都道歉了,还那么“诚挚”,阿秀就算再不爽也只有原谅。

  接下来,就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了。

  所以,风水轮流转,阿秀开始了她的表演。

  阿秀和颜悦色道:“夫人和夜白给我买了一大堆补品,我也吃不下。今天炖了鸡汤,想着与其倒了浪费了,不如送给姐姐尝尝。虽然刚刚槿榕已经说了很多鸡的用处,但她恰恰忘了最关键的一点,那便是……生蛋啊。”阿秀一边用勺子将鸡汤盛了出来,一边道,“母鸡的任务呢就是下蛋,若是哪一只母鸡连一个蛋都生不出来,这么空空如也,还有什么面目做母鸡不是?”

  说话间阿秀已经把鸡汤舀好递到了顾疏玲手上。顾疏玲一怔,接了过来,闻了一下却没动口,又放回桌面上去,道:“不管多会下蛋的鸡,总归还是鸡。到头来还不是成了这锅里的肉汤?”

  顾疏玲早晓得阿秀会来炫耀的,却不晓得阿秀出言会那么直击心灵,啥都不说,只拐弯抹角的骂她不会生孩子。没有哪一个女人不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哪怕真的是个铁石心肠的女人。可是,这有什么办法?顾疏玲在心里暗骂一句:“你整日把沈夜白圈着,我连他的面都见不到,哪里来的什么孩子?若真是有了,你们怕又要说我偷人,要拿我沉塘浸猪笼了。”

  想到这里,心里发酸。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沈夜白不喜欢自己,唉。

  顾疏玲的微表情阿秀不会没看到,所以哪怕再次被嘲出身不好,阿秀也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的迎上去:“姐姐说的是,只是既已成了母鸡啊,怕是就逃不脱这命咯。”说话间,突然捂着嘴巴恶心欲呕,吓了其他两人一跳,几秒之后她才又娇羞道,“在姐姐面前失仪了。这孩子活泼得紧,有时候闻到点儿什么味儿都想吐。夫人说害喜害成这样,应该是个男孩儿。”

  顾疏玲沉默两秒钟,然后才顾左右而言他:“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女儿,我只有兄长没有妹妹,你还是别叫我姐姐的好。”她将鸡汤倒掉,淡淡道,“怕是你这鸡汤的原因,我看也劣质得很,哪怕用来喂瞎瞎,它也不一定会吃。”

  言下之意,阿秀你始终是个下人,你引以为傲的补品啊鸡汤啊,在正经主子面前连喂猫喂狗的资格都没有。

  而话音刚落,瞎瞎居然真的喵喵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顾疏玲的话。那场面,别提有多尴尬。

  可是,令人惊讶的是,阿秀居然没有反驳,而是低眉顺眼糯糯的道:“少夫人说得不错,阿秀就是贱命一条,就算是三生有幸有了夜白的孩子,也还是一个低贱的下人,只有吃这猫狗剩下的冷饭。”

  说着居然挤下几滴泪来,那弱柳扶风那娇花泣露,就像是歹人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看得与她面对面的顾疏玲都不禁生了怜爱之心,槿榕也惊讶的看着这突然的变脸,觉得果然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要不然人阿秀能勾搭上少爷呢,人家的技术好太多了啊!

  正惊讶着,沈夜白就大步走了进来,人未至声先到:“顾疏玲,你又欺负阿秀!”

  好嘛,顾疏玲瞬间明白了阿秀变脸的原因,心里吐了一句“狡猾”,便转过头去,正见沈夜白穿着一身青色的长衫子进来。

继续阅读:第九十八章 又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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