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恐怕是长期遭受虐待,所以……导致身体素质极差……”,
听到这里,罗云峥的表情很难看。
“罗少,她……她……”
立在病床一旁的唐少,还有另一个鲜为人知的身份,那就是享誉国际的妇科医生之一。年轻有为的他一改往常的傲气,略有犹豫。
“说!”
罗云峥双腿交叠,修长的十指交扣在一起,骨节分明。他双目紧闭,头倚在沙发上,似在沉思。
“她的身体近况太……差,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声音微颤地顿了一下,低垂着头,唐少暗自扶了扶金丝边眼镜。
罗云铮黑曜石般的眼眸凛射出一道剑光,百叶窗缝隙洒下的柔和夕光,落在他刀刻般的侧颜,衬得他像是高高在上的王子一般。
端坐在沙发上的罗云峥,面无表情地沉默良久,只是盯着病床那奄奄一息的女人望着,陷入沉思的旋涡。
唐少碎步走上前去,故作成熟地道,“玩玩是可以的,做好保护措施,别擦枪走火,否则缠上了就麻烦了!”
斑驳的夕光映衬下,唐少的脸,俊美不输罗云峥。
耳边划过“玩玩”二字,罗云峥竟然觉得格外刺耳,他如扇的睫毛一闪,沉沉说了句:“滚!”
安静地房间里被浑厚的男声贯彻。
罗云峥稍作斜睨,病床上的舒曼仍旧不为所动。
唐少一脸的不可思议,这女人,他来真的?
“喂,你别告诉我,你认真了?”
唐少翘着二郎腿,拿起茶几果盘上一个血橙,对着上空抛去,他漫不经心的一句问话,却牵动在场人的心弦。
唐少连同吴姨,纷纷侧目,注视着罗云峥。只见他兀自睁开双眼,神色稍显不耐烦地说道:
“回家!”
罗云峥眼底一沉,他瞥到了舒曼死死抓住床单不松手的那只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此时,房间恢复安静。
躺在病床上的舒曼血色全无,看起来,一副大病未愈之态,叫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她的朱唇却死死咬紧,唇瓣因为长时间高烧缺水而起了一层皮,干涩的唇瓣却时刻紧闭,下唇被贝齿牢牢锁住,好像有什么不甘心的事情一样。
因为脱水时间过长导致开裂,她的嘴唇悄悄渗出的一丝鲜血,为其徒增一抹病态美。
这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缓缓站起身,他双手背后,挺拔的身姿,仍旧是那么地不可一世。
罗云峥的身影经过夕光,投射到舒曼的身上,幻作一个巨大的阴影,种种笼罩在她娇小的身子上,不偏不倚。
吴姨不愧是训练有素的高级管家,她短短几分钟就打包好所有的必需品,连同唐少开的一堆药。
“你……你这是?”唐少竟然第一次捉摸不透罗云峥的心思了。
他们玩了七年,从部队到国外留学期间,再到现在回国。
唐少停止了抛玩血橙的动作,等待着罗云峥的反应,他不信这个曾经信誓旦旦说不信爱情的铁树会开花。
并没有正面回答唐少的问题,罗云峥悠悠转过身,沿着松软的驼色法兰绒地毯,径直来到舒曼的床前,轻扶起她的头,熟稔地将其抱起。
病中仍旧昏迷的舒曼浑然不知,只是觉得这个怀抱温暖且舒适,她第一次没有挣扎,安静地靠着他的胸膛。
罗云峥低头看着恬静的舒曼,她美目紧闭,双唇微微张开,稍有放松。一双白皙异常的玉手无力地垂放在自己的脖颈处。
罗云峥仿佛听到自己强有力的心脏跳动的声音:“咚……咚……咚……”
他浑身涌起一股燥热。
罗云峥大步流星地离去,留给唐少满腹疑问。
家中,二楼卧室隔壁的书房里,卷烟味道不断弥漫开来。
此时,夜幕已经垂下,华灯初上。
一楼的家中佣人的小声议论,断断续续地传入他的耳朵里,然后便是吴姨一句得当的训斥。
随即,最后的杂音也戛然而止。
隔壁,那女人还在昏睡中。
诺大的房子,很快就淹没在一片见不到边的死寂之中。
她的身体极差?
兀自剥开厚重的隔音窗帘,看着窗外,罗云峥并没有注意到卷烟已经即将燃尽,自己的食指和中指已被熏黄,一股淡淡的肉被烧焦的味道,也没能将他从思绪里拉回来……
凌晨五点左右,楼梯间传来一阵均匀的脚步声,习惯浅睡的吴姨立刻起床。
“您,这是……一夜没睡?”
迎下前去,步步紧随,吴姨一边为罗云峥打开大门,一边关切地询问道。
“嗯。”罗云峥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欲钻进汽车后座之中,他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顿了一下,
“记得喂她吃药!”背对着罗云峥的吴姨,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是一味点头。
摇下车窗,车很快绝尘而去,就像是未曾来过这里。
时针又转了半圈。
直到下午三点,二楼卧室才传来一阵窸窣的穿衣声。
舒曼此时还没有从床上下来,她睡得头昏昏沉沉,好像是做梦一般。她竟然觉得抱着她的那个男人的怀抱很熟悉,却隐约记不起来是谁了。
是谁呢?
舒曼来不及多想,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思路。
“舒曼小姐,您醒了?”立在门外的吴姨恭恭敬敬地问道。
“嗯。”
“医生叮嘱您要三餐规律,您要不要下楼吃点东西?”声音继续耐心地询问道。
“哦,好的,就来!”女声柔和地并无任何起伏。
舒曼揉了揉酸疼的肩膀,勉强扣上衬衣的最后一粒扣子,她径直推门而出。门外,吴姨双手交叉叠放在一起,她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舒曼下楼用餐。
随意裹了件外套,舒曼步履蹒跚地来到一楼,欲坐下,却发现自己餐位水杯旁,赫然放着一小颗乳白色药粒。
“这是?”
舒曼不解,语气疑惑。
“少爷吩咐的。”
吴姨俯身小声说道,她看到舒曼毫无血色的脸上,明显起了波澜。
“避孕药?”
舒曼苦笑,未等吴姨回答,她拿起药丸,仿佛是欣赏一般,然后仰头一吞,一脸苦涩。
你,是怕我有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