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恐所思露,瑶华未忍折。”
又是一句佳句。
站在第二道关卡的鹿以菱不禁浅笑,显然,婉婉在珩王心里并非半分份量。
“不够,接着来!”牧云筑仰头催促,高高举起不知何时点燃的一炷香,说,“只有这一炷香的时辰哦!”
原本,饮酒作诗对于珩王来说,是易事,可今日是他大婚,加上未饮半滴酒,难免“失忆”。
一连说了六句后 ,他便想不起来了,央求骆胤燃道,“二哥!”
骆胤燃无奈地摇摇头,侧身回头看了身后的宫门,说,“月下调鸣琴,相思此何极?”
这诗明着是帮珩王念得,实则是对鹿以菱的肺腑之言。
“好!二哥加油!”
喜庆的锣鼓又一次咚咚咚地敲响。
“一去隔绝国,思归但长嗟。”
“好悲壮啊!但郡主与珩王可不是一去不归,不行,不行,再来!”牧云筑怕骆胤燃一下子答对了,就没好戏唱了,故意为难。
“重门不锁相思梦,随意绕天涯。”
“好了,好了!错过了良辰,你们可担待不起!”见牧云筑手里的香已快燃尽,珩王等不及了,直接让叶辰和振宇撒了大把香囊锦袋,破门而入。
宫人们都忙着捡福袋,哪里还顾不得拦人。
牧云筑眼睁睁看,人飞过去,却也无能为力。“哎!珩王怎么冲进去了!”
殿内的祝心月见状,忙给轩辕婉婉报喜,“郡主,新郎官已破了第一关。”
珩王大婚是两国喜事,而他一向视鹿以菱为知己。他也知道,这三道关卡必然全出自她的手。
站在第二道门前,鹿以菱一身粉衣面带笑容地站在那里,看起来温柔可爱。
珩王可知道,她这笑里只怕没那么简单。
一身红衣的珩王,不紧不慢地走到她面前,一手负后,“小鹿,今日你若为难我,往后,你若是被那人欺负了,我可帮不了你。”
鹿以菱知道他口中的他是骆胤燃,但她与他之间,等他走后,关系只怕更加艰难。
她故意歪曲他的意思,“珩王说的是郡主吗?这得看郡主愿不愿意跟你走呢!”
“哦?说吧,第二关是什么?”珩王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直言道。
鹿以菱一笑,冲他身后扬了扬下巴,说,“诺,郡主就在珩王身后。自己选一个吧!”
珩王回头一看,“新娘”居然是十人。几人个头相差不大,均是一身红衣,戴着红绸,娇羞颔首,拘措不安地搓着手指。
轩辕婉婉一向温婉端庄,心里即使装着珩王,却也不善于表露。又怎会有样的仪态,想来这十人里没有一个是新娘。
珩王挑了眉头,一个旋转空中飞起,一口气掀开了所有新娘的红绸,确定没有婉婉后,直接飞过了第二道宫门,跳入内殿的院中。
“珩王,别急嘛!您一会儿还得回来。”鹿以菱看着他这般焦急的样子,笑着对他的背影大声说。
这时,骆胤燃走到她身后,说,“只怕这第三题的答案,在这十个新娘手里吧!”
鹿以菱一转头,忙低下头,唤了一声,“殿下!”
“恩。不必拘礼。”
“殿下怎知答案在这几个新娘手里?”鹿以菱问。
骆胤燃轻轻一笑,“以你的性子,岂会这么轻易放他过去?”
鹿以菱一仰头,“殿下是想说,微臣心眼多吗?”
正说着,珩王从里面碰了壁又回来,诚恳地对鹿以菱说,“鹿侍郎这题出的好生为难。十个新娘身上每人藏一件儿新娘饰物,这让我取回?”
鹿以菱捂嘴偷笑,“不难不难,只需珩王好生回答她们的问题便可。”
这时,牧云筑走到了第一位假新娘身旁,问珩王,“请问新郎官,这位新娘身上可有郡主喜欢的颜色?”
珩王仔细想了一下,多数见到婉婉都是以鹅黄色襦裙为主,但新娘身上均是一袭红衣……
再仔细一辨认,他才注意到新娘头上的发簪不同,“姑娘头上的发簪,是婉婉喜欢的鹅黄色。”
“好!第二题,这位新娘身上可有郡主喜欢的物件儿?”牧云筑走到第二位新娘身旁,问。
珩王仔细观察两个假新娘,除长相不一外,再无不同。这可难住他了。
骆胤燃想帮他,问鹿以菱, “可有提示?”
“以珩王的智慧,不需要!”鹿以菱笑着说。
骆胤燃仔细对比两个新娘的不同之处,终于在襦裙上发现端倪。
“看襦裙!”
经他这么一提醒,珩王马上注意第二位新娘的襦裙花纹与头上的发簪皆是植物。婉婉自幼生长在绿意盎然的东翼,自然最喜欢植物。
“是植物!”珩王顿时脱口而出。
“哎!这么容易就猜对了可没意思喽!”牧云筑有些失望,继续第三题。
几道题之后,珩王清楚鹿以菱无非是希望通过这些题,让他更懂郡主,两人日后也能与子携手,长长久久。
所以,纵然心中焦急,依旧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十个问题,将她的所有喜好都摸了个清楚。
最后,答案题后,他没有急着走,而是站在鹿以菱面前时,对着殿内的婉婉唱起了歌。
“小河湾湾自东来,姑娘躲在红盖头里,哭泣泣……阿郎,阿郎,唤她走……不知何时才还乡……”
婉婉一下子就听哭了,这歌是东翼民间的婚嫁歌。这种曲子,皇宫里自然不会盛行,但婉婉受轩辕耀的宠爱,常常宫外游玩,自小就喜欢。珩王毕竟是北印的王爷居然也会知道,可见其的用心。
祝心月见她眼含泪珠,忙用帕子帮她擦拭,劝道,“郡主今儿可不能哭呢!一会儿妆花了可就不好了。”
“没事。”婉婉含着泪花微微一笑。
“怎会无事?东翼讲究哭嫁,不哭就不吉利。可北印是喜嫁,需乐乐呵呵的。若让人误会了,岂不是又添麻烦。”
殿外的人都等着婉婉应答,可她半天却没有唱出一句曲儿,众人忙又焦急地问,“郡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回答?”
其实,对于女人来说,越是喜欢的人,越是紧张不知所言……
半响后,婉婉终于唱出了她的那一句。
“跟着哥哥走,不后悔,不后悔……”
珩王这才大大方方走进了内殿……
喜乐又一次奏起来。
此时,众人的注意力皆在新娘新郎身上,唯有骆胤燃走到鹿以菱身旁,偷偷看着她。
婉婉对她分外上心,如今她终于要出嫁了,难免会替她喜极而泣。
瞧着她的神情,骆胤燃忍不住问,“换做是你,是否也会紧张地说不出一句话来?”
鹿以菱一愣,一抬头恰好对上骆胤燃的目光。
“殿下在与我说话?”
“不然呢?”
“郡主与珩王也算是情投意合,自然会替她们高兴。”鹿以菱说。
骆胤燃看着殿内,淡淡问道,“我在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