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以菱懂他的意思,可却回答不出来。
没能等到想要的答案,骆胤燃轻叹一声,说,“难怪你与郡主走得近,连回答问题的方式也都一样。”
鹿以菱抬眉,盯着他看了几眼,暗道:倘若他不是北印皇嗣多好?不是皇嗣,不是太子,不是骆夔之子,或许一切都可以改变,结果会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只可惜,总是事与愿违。
喜庆的唢呐吹得更响亮了,像近万人欢呼雀跃。鹿以菱抬手捂耳朵,却被骆胤燃抢先一步,意外捂到了他的手背。
鹿以菱目光再一次,转向他,可他却旁若无人般看向别处。
手心贴着手背,鹿以菱可以清晰地感觉到他皮肤的温度。这一次,她没有躲,也躲不掉。
他温柔一笑,静享这短暂的幸福。
突然,一群人突然冲出来,将两人冲散了。珩王背着婉婉从婚房内出来了。
“以菱,还不快点!走啦!”牧云筑也跟着跑出来。跑到鹿以菱身边时,顺手就抓着她的手腕,往出跑。
鹿以菱来不及与骆胤燃说话,回头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人海里。
骆胤燃却还站在原地,静默地看着她的背影,舍不得挪一步。
振羽找了一圈,才终于找到他,气喘吁吁地说,“殿下,这人都走了,您怎么还站在这里?”
“走吧!”骆胤燃收回目光,淡淡丢了一句,便朝着前朝大殿走去。
珩王与东翼郡主两人,携手步入大殿,向骆夔行行跪拜之礼,接受满朝文武百官的贺礼后,便一路向东,出发了。
这一走,路途遥远,鹿以菱和牧云筑两人最多只能送他们出城。
看着马队一出城门,鹿以菱挥手再见。
轩辕婉婉掀开帷幔,看见她后,叫停了马车,也探出头来,与她告别。
珩王注意到她,也回头潇洒地冲鹿以菱摆手。
郡主却转而将珩王叫道身边,小声说了什么,他便骑马快步赶了回来。
“新郎官怎么回来了?莫不是忘记带聘礼了?”鹿以菱诧异,待他走近后,打趣道。
珩王微微一笑,从口袋里取出一把木梳,递给她,“这是我二哥的宝贝,我忘了还他,你替我转交。还有……日后,宫里就只剩下他与大哥了,替我照顾好他!”
“殿下说笑了。太子武功高深莫测,旁人都近不得他的身,如何伤他?”鹿以菱接过木梳,解释。
珩王笑了,一本正经道,“刀剑未必能伤得了人,但是人心可以。再会!”
说完,他拽了拽缰绳,调转马头,扬马鞭狂奔而去。
唢呐声再一次吹响,十里红妆渐行渐远。
牧云筑从清晨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肚子早已是饿的咕咕叫了。牧云筑喊她回,她却让她一个人先回去了,自己留下来吹冷风。
城门外只剩下鹿以菱一个人后,一个熟悉女声传来,“呦!人都走了,还这么依依不舍?”
鹿以菱一转身,竟然是消失了近一个多月的白雨茵。
鹿以菱立刻变脸,质问,“你怎会在这儿?”
白雨茵看了看远处,笑着说, “只许你送郡主,就不许我送他们了?怎么?鹿侍郎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无辜旷工!你可知我可以直接送你去刑部!”鹿以菱严肃起来。
白雨茵却咧嘴笑了,“升官后,鹿侍郎果然气场都不同,这么快就开始摆官威了?”
“这不是官威!是律法。你又想做什么?”
白雨茵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鹿以菱的眼睛说, “不想做什么。只是想提醒你,日后小心一点。”
说着,人便跳上城墙,消失不见了。
若不是因为白雨茵石匠技术卓越,鹿以菱定将她押送至刑部大牢。
算算日子,裴卓来此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他说过,计划会提前,鹿以菱必须抓紧时间下一步动作了。
城内,现如今只剩下昱王、太子和皇帝骆夔,太子真心对她,让她总是心软。但另外两个人……
到了这一步,她已无路可走了。
回到鹿宅,鹿以菱拿出了那册《朷杛匠心》,看了又看。册子上的内容,她早已熟记于心,但有些事,她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等到了深夜,鹿以菱再次换上夜行衣,逃出基地,直奔楼家村。
自从入宫后,她已经许久没有回来过了。一进门,便闻到一股难闻的霉味,灰尘气扑鼻而来。
她捂着鼻子,走到内屋,搬开靠墙的斗柜,掀开一块石板,才从里面拿出另外两本蒯氏秘籍——《慧心木术》、《草染木型》。
鹿以菱拍掉上面的灰尘后,将斗柜放回原位,坐在床边看起来。
“都什么时候,还不忘你那个秘籍?”裴卓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鹿以菱眼前,让她慌了一下,直接拔出剑来。
看清他的脸后,鹿以菱立即跪地。
“世子!”
“这里没有外人,坐吧!”裴卓在房内四处走走,说,“这房子早点销毁,万一被人抓到把柄,就不好办了。”
“世子!不要,再给我点时间。”鹿以菱惊诧不已,立即单膝跪地央求。这个地方虽不是她真正的家,但她早已有了感情,就像是她在北印的一个寄托,已有了感情,舍不得。
裴卓转过身,扶她起来,两手搭在她肩上,盯着她的眼睛说,“你还是不够狠,念旧不是好事!”
“我……”鹿以菱低眉,有些失落,又抬头下定决心,“以菱会努力成为世子手里的一把尖刀。”
裴卓笑了,“你还是这个性子,一说就急。”
他低头扫了一眼她手里的书,拿过来,随意翻了两页,“果然是好书,留在北印太可惜。”
鹿以菱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那本书,故作镇定地问,“世子想带回去?”
“紧张了?”裴卓唇角又露出看似微甜的笑意,“放心好了,只要你不想,我绝不会这么做。”
鹿以菱刚刚轻舒了一口气,他又补充道,“但是若以后,这里没了,这东西只怕也保不住了。”
鹿以菱立即瞪大双眼,将秘籍要了回来,藏在身后,“世子,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唯独这件事不行!把它留给我行吗?”
她的眼睛里已经开始有淡淡的莹光,委屈的泪珠一直忍着不肯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