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馨的选择是相信刘阳,毕竟从刘强的话加上她对东汉历史这屈指可数的了解,郭家欲行刺刘秀,扶刘强登基,十之八九是有可能的。
刘阳如果真的有想争太子之意,那么此次机会是绝佳,他选择放弃,就意味着他现在至少是无行动的。
……
刘阳和刘强的最后决定是,秘密观察,发现若真,及时阻止,绝不出现兵戎相见的现象。
今日正好是八皇子山阳公刘荆的生辰,作为阴丽华的幼子,刘秀自然心爱,所以在西宫特意为他办了一场生辰宴。
宴会上,琴音歌舞,刘荆虽为寿星,但心眼却很多,说了很多祝福刘秀和阴丽华的话,引得刘秀大悦,喝了很多酒,多年朝政的疲惫,在这一夜放松了很多。
而云馨和刘阳却端起酒樽,只抿了一口,眼睛一直盯着殿外,若是成功,外面将会有暗号,两个人此时心已经提在了脖子上,等着事情来临。
此时城门前,火光四起,随处都有成队侍卫小跑而过,好像是要发动一场战争一样。
郭况大怒:“不是命你们速速包围南宫,因有刺客要刺杀陛下吗?怎么都回来了?”
首头的守卫马上回到:“回校尉,是太子殿下命令我等速速回来的。”
太子?郭况突感惊慌,但是还是状着胆子继续按着计划:“太子为何让你们回来?别忘了我才是手持兵符的。”说罢他就掏袖,却发现兵符意外丢失。
“舅舅,别找了,兵符在我这里!”刘强突然从远到近走来,右手还举着那个兵符,火光把他的脸照亮。
郭况感觉自己四肢已经全部出了冷汗,只能勉强笑着:“不知太子殿下拿我这兵符做什么?”
“舅舅说的那个刺客,我已经替舅舅抓到了,当然也是多亏舅舅这兵符,要不让这刺客进了南宫,后果可真是不敢想象。”
郭况看着后面两个侍卫抓着一个被捆绑的黑衣人,正是他派去刺杀刘秀的刺客,心中大悟,明白了太子已知晓他们的计划,心中呜呼悲哉,只能听天由命:
“太子殿下,你可知,错过今晚这次好机会,从此以后我们只能任人鱼肉。”
“我只知道,我身为大汉太子,万不可让父皇遭受危险,作为母后长子,也不可白白看着母后还有舅舅犯下大错。”
刘强看着一脸再无可恋的郭况,接着说:“舅舅,此事并非我一人知晓,如果今夜舅舅不给一个交代的话,恐怕明日天亮之前,父皇就会得知此事。”
郭况不断感叹好啊好啊,他是没想到自己和母亲还有姐姐眼中的顺从听话的孩子,如今竟然可以能独担大局,从前他们真的是小看了。
这一边刘秀正高兴的和阴丽华对饮,听乐赏舞,今夜风比较大,吹着殿内烛火有些摇曳,刘秀命人把门关上。
“不可!”刘阳突然站起来激动的大喊,殿内的吹奏者和舞姬都停了下来,在等着他说什么要紧的事。
云馨两只手紧紧赚在一起,看了一眼殿外,慌忙的偷拉了拉刘阳的衣袖,刘阳向外看见一个宦官提着一个明晃晃的大红色灯笼在门口侍候后,瞬间大脑松了下来。
“回父皇,儿子只是看着今夜月色甚好,觉得对月饮酒最有情景,一时赏月入迷,听见要关门,就无意激动了起来。”
云馨不敢有任何动作,但她现在特别想拍额,赏个月能入迷激动什么?现在就祈祷刘秀宠儿子,能不怀疑什么吧。
事情来得太快,突然有人进来报,说是在南宫抓到一个刺客。
听到刺客,刘秀突然醒酒,把酒遵砰的掷在案上:“什么刺客,带上来!”
云馨一个手劲把刘阳拉坐下来,刺客事件不容小觑,就不要再站着,引人注目,最后惹火上身。
很快就有侍卫把那个黑衣人带到了大殿,随之进来的还有郭况,他马上作揖:“臣有罪,无意放了一个异族人城门,没想到竟然是谋逆贼子,竟敢要闯入南宫刺杀陛下,臣为了陛下安危,不得已越了权,请陛下降罪!”
“在何处抓住的?”
“回陛下,在南宫西墙角外,发现此人身带匕首和绳索,正要翻墙进来。今日臣就对那异族人有疑心,所以才派人一路跟踪他到此。”
刘秀听后就放心下来,身子也僵直变得柔缓:“郭卿缉拿刺客有功,朕不计较其越矩行事,按例封赏。把这个刺客带下,问其身份后,斩!”
随着刘秀最后一个字,在场里知晓这件事的人终于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出现这种事情,为了安全,所以宴会也到此停下,大家各自准备回去。
阴丽华看着那个刺客从带上到被带走,始终一言未发,也没有任何抵抗的眼神和动作,有些疑心,又转头看到旁边云馨和刘阳的脸上像是如释重负的偷喜表情,更是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长秋宫内,郭圣通极怒的狠扇了刘强一个巴掌:“好你个不孝子,竟然敢私自行动,险些害你舅舅深陷险境!”
刘强被扇的感到十分委屈,但他倔强的一声未叫,用劲的保持着站姿:“本来就是母后和舅舅错了,我是在救郭家。”
“你!”郭圣通气的又伸出了巴掌,她的母亲郭主连忙拦住她,然后对着郭况问:
“那个人会不会把咱们招供了?要不要抢先一步灭口?”
郭况作揖回答:“母亲放心,那人明白,此次无论成功否,都会没命,我答应给他一家老小余生足够生活的钱财,他不会招供的。若是陛下调查,臣已经为那刺客安排了身份,到时候只会查出他是赤眉军的余孽,查不到我们头上的。”
郭圣通一听,抚着胸口感叹那就好,然后回头问郭主:“母亲,咱们可还有机会?”
还未等郭主回答,刘强扑腾一声跪地苦苦请求:“母后,求你们不要再错下去了,因为……这次事情不仅只有儿子知道……”
除郭况外,其余人大惊失色,郭圣通甚至一个没站稳直接摔倒在地,竟然,还有人知道这个计划?
“回母后……”刘强脸色有点难堪,“除了儿子,四弟和四弟妇皆知此事。”
此时郭圣通早已吓的大脑一片空白,嘴巴微张,惊恐的看着远处的地面。她的母亲郭主只能出来主持大局:
“糟了,东海公知道此事,势必会告诉阴丽华。今夜陛下在西宫,东海公应该没机会告知。女儿,你明天一大早赶快去西宫,阻挡那东海公夫妇,等狱中那人被斩后,任她阴丽华再怎么怀疑,也不会波及到咱们郭家。”
刘强看到事情有些被闹大,想阻止辨解,说刘阳绝不会泄露此事。
“你住嘴!”郭圣通冷静下来对他大怒:“来人,这两日禁止太子出长秋宫!”
刘强脸上出现委屈和愁心的神色,他被锁在了寝殿,忧愁难安,他有种背叛了刘阳和云馨的感觉,同时有担心那两位会不会一气之下就告发了此事。
第二日清晨,阴丽华伺候好刘秀,目送他去上朝后,看到有侍女进来禀告,好像是来了人。
她昨夜就下令,让第二日宣刘阳和云馨来西宫,关于刺客那事,很多事太有疑点,她怀疑刘阳与此事有关。
结果先来的是郭圣通,阴丽华很意外,但还是上前迎接作揖道:“贱妾拜见皇后。”
郭圣通很柔和很客气的扶了她一把:“姐姐千万别多礼。”
郭圣通显然反常,但阴丽华依然守礼的说了谢。
又有侍女进来报,说是东海公和东海公夫人来了。
郭圣通心跳到了嗓子眼,旁边的侍女用力扶了扶她,她才定了定身,努力保持腿部不抖的厉害的坐到了主位。
刘阳和云馨走进来,看到多了一个人,就依次作揖:“母后安,母亲安。”
郭圣通显然是慌乱了,傻笑着:“阳儿来了,可曾用了早膳?这有些桂花酥,快尝尝!”说完就拿起案上食盘里的一个糕点,伸手递了过去,显然就错把这里当成了她的长秋宫。
云馨和刘阳明白郭圣通为何如此异常,但为了消除阴丽华的怀疑,刘阳主动上前,跪坐双手抬起接过糕点:
“母后必定是被昨晚刺客之事吓到了,昨夜我听那刺客的供词,说是此番是要一并刺杀掉父皇和母后,幸得郭校尉及时发现,否则真是后果难想。”
郭圣通脑子里飞速的反应着,想必这说辞应该是自己弟弟事先安排好的,就连连点头,说着是啊。
云馨偷瞥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更疑惑的阴丽华,就趁热打铁作揖道:“昨晚来参加八弟的生辰宴的路上,儿媳看那月光皎洁,赏月乃是最佳,就商议着和殿下一边庆生辰,一边赏月饮酒,却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扫了雅兴。不过,只要父皇、母后还有母亲都没有事就好。”
虽然阴丽华依然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们,但是云馨观察到对方的脸上的猜疑已经消失去了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