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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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凡，我可是北蒙皇太子，你敢！”
“我怎么不敢！难道你忘了十几年前，那一箭之仇了？本王可是好好记得呢！”聂凡说着，顺手抓起了插在地上的长剑，逼向了冯厉。
冯厉被突然之间发力的聂凡攻得节节落败，面色更加不好起来。早在十几年之前，他在齐国就同东梁的元平王爷宋泽和聂小王爷聂凡交过手……那时，他的身手的确是同这两人不相上下的。可这么久过去了，他才忽然发现，他的身手，竟然不大如前了。
冯厉和聂凡在一旁打得难分难解之时，被凤阳踹倒在地上的信王已经强忍着身上的痛意挣扎起了身。他看见卫长昭和凤阳没有注意到他，果断地拿起一旁的断剑冲向了卫长昭。他得杀了卫长昭才行，都是因为这个少年的存在才会害得他如此狼狈。
没有料想到的是，就在他快要刺到卫长昭的时候，凤阳率先回过神来。身手灵活地夺过了他手中的断剑，反手将剑刺进了他的心脏里。
凤阳盯着眼睛睁得老大似乎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的信王，冷声说道：“你想死，小爷成全你！”
话落，信王的身子已经瘫倒在地上。
另一处，与北蒙大军交缠的黑衣蒙面人身手诡谲地解决完身侧挡路的人后，训练有素地又汇集到了一起。而后，他们中间有人吹起了一个响哨，见凤阳看向他们这处，对着他们点了点头后，四下分散快速撤离了，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似的。
凤阳听到哨声之际，亦然跟着吹了声响哨，召来一匹不知藏在哪的大红枣马。他翻身上马，伸手将卫长昭拉上了马后，双脚夹紧了马背，对着在虚空中把冯厉压制得狼狈至极的聂凡说道：“聂小王爷，此处交给你了！”
聂凡忙里抽空，声音却稳而不乱地回说：“凤少阁主放心，且不要忘了本王的条件。”
“好，替我向元平王爷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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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风吹得很大，凤阳带着卫长昭从北蒙军营杀出一条血路，回到陕州前往金陵的那条官道上时，天已经逐将落夜。
凤阳放缓了一些马速，长发随着风飘扬，宝蓝色的头绳跟着舞动，绳子上系着的一串小铃铛，叮当叮当的响着。卫长昭坐在他的身后，抓着他身侧的衣服，鼻尖还萦绕着他身上的淡淡体香。
“凤阳。”
卫长昭沉默了良久，看着身前的人良久，终于忍不住出声叫了他一声。
凤阳微微侧头，看向了他：“有事？”
“嗯。”卫长昭的手紧了紧，双目盯着凤阳的精致的侧颜，问说，“你为什么会来救我？”
声音哑哑的，可是干净好听。
凤阳听了他的话，却是觉得好笑，眉梢染上了点笑意，声音却和平日里的冷淡没什么两样：“我不认为我是在救你。”
卫长昭默了默说：“我知道……”可他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也不再做解释，而是转了话锋问说：“刚刚和冯厉对上手的那个男人是谁？”
“东梁的聂小王爷。”凤阳轻声说道，将头侧了回去。
卫长昭心里却觉得讶异……东梁的聂凡啊，据说与东梁的元平王爷是军事双壁。之前他也曾听徐恭提过这两人的名头，据说，东梁如今的江山是由这两人守着的。尤其是那个深藏不露的元平王爷……很多年前，齐国覆灭时，就是因为那人的手笔……
“你怎么会和他们有联系？”卫长昭问出心中的疑惑。
坐在前头的凤阳静默了许久，久到了卫长昭几乎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冷冽淡然的声音又才从前头传了过来：“我是两个月前才知道冯厉是北蒙的皇太子的，据说很久以前，他曾在齐国与东梁的元平王爷宋泽交过手……因嫉妒宋泽的军事才能，想一绝后患……只是，没有想到，那时宋泽还是绝地逃生，回到了东梁后，还召集了人专门对付他，对他步步紧逼。那时，冯厉博弈不过宋泽，便躲到了北燕来了……前不久，北楚大将楚徐杰领兵骚扰东梁边境，宋泽和聂凡查到其中有冯厉在撺掇，便找上了我。”
“找你？可你原本同他们也不相识。”
“的确是不相识，可我查到冯厉的身份时，恰好与东梁的人碰上面了。交了两次手，算是误打误撞成为了盟友吧。”
凤阳淡淡说道，对过去两个月历经的惊心动魄轻描淡写而过。
卫长昭听着，也没有真的当真。
他知道，凤阳经历的事情，绝不会像凤阳自己说的那样简单。如果那些事情真的能这么简单，东梁的人，怎么可能会一次次出手帮凤阳？又怎么可能会让冯厉和胡瑜安的计划这么快泡汤？更何况，他刚刚同凤阳离开北蒙军营的时候，耳朵又不是聋的。
他听到聂凡跟凤阳说的话了，凤阳其实和东梁的人做了交易。这交易的筹码，显而易见。东梁先兑换给凤阳的筹码，是给凤阳提供人手上的支援。
“暗中跟着我的人，是他们。”
卫长昭忽然说道，语气坚定不移。他盯着坐在前方的凤阳，黑衣少年仍旧不为所动。他觉得自己有些失败，他和凤阳在金陵针锋相对这么久，他原以为他是了解这个少年的……可现在他却真的看不懂了，真的看不懂了。
所以，他不得不再次问凤阳说道：“凤阳，你回答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是不是……”
“卫长昭……你好烦你知道吗？”
凤阳不耐烦地回过头来，看了卫长昭一眼。他当真是不知道，平日被人说得清冷如玉的人，怎么到了他的跟前就跟他家的小鹦鹉一样，叽叽喳喳地能说个不停。
“我说了，我不是在救你！”他盯着卫长昭又说了一句。
卫长昭毫不畏惧地回视着他，说道：“既然不是，你为何会让东梁的高手助我？”
凤阳听到这里，忽然就哑然了。他想了一会儿，唇瓣翕动着，刚想回答卫长昭的话。话到喉间，立刻被咽下肚子去了。他那张淡如静水的面容，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拉着缰绳的手，微微一紧。
卫长昭察觉到他的异样，不解地问了他一句：“你怎么了？”
凤阳不理他，轻轻蹙起眉头，视线直直越过了他的肩膀看向了远处的方向。
此时，官道旁的林木随着风拂动着，空气之中竟然透露出些许诡异的气氛。
“卫长昭。”沉默了片刻的凤阳低声说了一句，然后语速极快地又问，“你会不会骑马？”
卫长昭听见凤阳这么说时，微微怔了怔神。耳力也算极好的他，此刻也明白了凤阳为何是这幅模样了。他们的身后，似乎有人追来，来人数目好像还不小。他想了想凤阳话里的意思，与他商量道：“先撤，找路躲一躲不行吗？”
凤阳没有看他，视线依旧很淡：“不行。陕州到金陵还有一段路，能躲的山路，距离此处还有三十里……”语调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声音淡淡的，像是经历过千百种追杀似的，已经特别熟练，“我听到了强弩声，那是胡瑜安暗中养出来的精锐。”
卫长昭一愣，他第一次听凤阳这样指名道姓的称呼胡瑜安。在金陵时，偶尔遇见凤阳和胡瑜安走在一起，他听过凤阳叫胡瑜安，是叫做“阁主”亦或者“师傅”的。
“不出一刻钟，他们就会追上来。北蒙的马是轻骑，速度很快。那些人的身手，我尚能应付一二，只是，带着强弩的话……”
“带着强弩又如何？”
“我一个人尚有信心离开，但带着你……”凤阳自嘲一笑，“当真是只老狐狸，连这都算到了。将那些人藏着，就是为了这时候？”
后面无话，可卫长昭已经明白了凤阳的意思。
他现在是凤阳的拖油瓶来着，所以，他被人嫌弃了……摸了摸鼻子，卫长昭觉得自己有点无辜，若不是现在的清静不妙，他真想跟凤阳力争一句……他也不是故意不练武的，只是这副身子，能经得起颠簸已经是极限了。
于是，凤阳轻睨了他一眼，重复问说：“你会不会骑马？”
卫长昭有点无语，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当然。”现在这时候，可不能跟这家伙起内讧。这家伙的意思，他明白。待会要是那些人追上来和他们开打了，他负责专心骑马就好，其他攻击，全交给凤阳自己对付。
果然，凤阳听见卫长昭如此说后，一手拿起了马腹间挂着的泣血霜刀，一手撑着马背，跳了起来，灵活地翻了个身，站在了卫长昭身后的马背上。他的声音淡如春雪一般，又如这天地间的冷风凛冽，他跟卫长昭说，“不管待会发生什么，你只要专心骑马就好。”
卫长昭咬了咬牙说了声：“好。”
话音刚落不久，身后一阵如雷贯耳的马蹄声奔涌而来。
卫长昭只听到凤阳跟他说了一个“走”字，而后，耳边，尽是簌簌利箭破风之声。他已然没有闲情往后看去，知道追杀他们的人赶上来了。便开始抽动了缰绳，双脚夹紧了马腹，让马跑了起来。
凤阳站在后边，就是要护着他。
卫长昭看不见，只听到耳边不断响起强弩被泣血霜刀折损的声音。也有些箭弩是没被斩断的，但被凤阳弄偏了方向，只擦着他的衣边、脸边而过。破风之声，力道十分地足。身后追上来的人，喊杀声也特别地刺耳。
“杀了凤阳！”
“杀了卫长昭！”
“杀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