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芷珊呢喃的话语刺入封驰心底,痛么?
若说一点不痛,恐怕也是自欺欺人。
他高大的身影这会好似被无言的沉重给压弯。
扬起的脸庞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忽明忽暗,潭底隐藏的愤恨和痛苦昭然若揭。
这些年,夏芷珊一直视他为眼中钉,处处打压和排挤。
然而到了这一刻,简艾却告诉他,他才是夏芷珊的亲生儿子。
多么搞笑?
又多么的讽刺?
夏芷珊心头乱糟糟,神智被这个消息冲击的七零八落,她挣扎着起身。
“我要去找柳雪蔓,这个贱人,这个贱人!”
她想放声痛哭,却一滴泪都挤不出来。
她有什么资格哭?
她谨慎小心防备二十几年的男人,受尽她的白眼和冷落,现在突然有人替她纠正错误,说封驰才是她的儿子。
她踉踉跄跄的往外走,觉得自己就是天大的笑话。
“啊!啊!……”
疯狂的咆哮声伴随着汽车轮胎剧烈的摩擦声渐渐远去。
阴暗的房间再度归于平静,简艾抬头看向男人。
他正好的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接,他们眼中的双方,都是憔悴而狼狈的。
一场意外事故,让大家精疲力竭,也将隐藏在眼光下的丑陋彻底揭露。
“走吧!带你回家。”
对视片刻,男人沉闷的开口,一只胳膊自然扬起,想揽住简艾。
简艾却不留痕迹的挣开,她直视着男人沉寂的黑眸。
“封驰,我要离开你。”
封驰冷冷的视线攫住他:“你说什么?”
事已至此,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根本就没打算收回。
“封驰,离婚吧!我要离开你,离开这生不如死的生活。”
封驰上前一步扣住她肩膀,俊脸阴戾的凑近简艾:“我辛辛苦苦将你寻回,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男人染满愤怒的瞳孔尽在咫尺,简艾清晰地看见他潭底的绝望及哀戚。
还有自己惨不忍睹的憔悴脸庞。
鼻子一酸,眼圈泛红,却硬着心肠继续:“我的心已经不在你这里,对着你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如坠入阿鼻地狱。封驰,你行行好,放了我吧!”
男人猛吸一口气,只感觉身体里愤怒的血液几乎要将他燃烧殆尽。
他手掌下移,扣住女人脏污的手腕,强行把人拖出去几步。
“简艾,就算是死,我也要占着你。”
简艾喉间轻哽:“封驰,你变态。”
“我还就是变态,怎么了?”
他手腕一翻,拉着简艾迈出铁门。
外面阳光刺眼,在阴暗地下室关了两天的简艾不堪忍受,只能眯着眼,扎下头。
滔天的愤怒让封驰走的很快,简艾看着男人欣长的身影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身影。
而他身影旁边,就是自己挣扎不得的身影。
像一个小丑,跌跌撞撞的依附着。
简艾眼泪落下来,坠落自己影子边。
封驰,我一定要离开你。
夏芷珊无视小区保安的阻拦,开着车撞烂门禁栏杆,直接冲向金色首府。
路上,她隐忍的情绪终于崩溃,一边哭一边骂。
停好车,人从车里钻出时,腿下一软,险些跪在草坪上。
夏芷珊想着别墅里柳雪蔓,当即眼球都恨得充血,她强撑着身子,筋疲力尽的迈开脚步。
柳雪蔓这会依然在花园清理花草。
开春之际,她又洒下了一些新品种,期盼能在秋天获得丰收的美丽。
正在这时,紧闭的栅栏门被拍得噼里啪啦响,还伴随着尖利的呼叫声。
“柳雪蔓,你给我开门,开门。”
她放下喷壶,顺势回头,眼眸一缩,怎么会是她?
Linda从别墅内匆忙跑出:“夫人,这位,怎么来这里了?”
柳雪蔓摇手,人朝着栅栏门走去。
夏芷珊见柳雪蔓走得缓慢,一步三摇,恨得更是咬牙切齿,不顾仪态,刚要翻门而过,赶来的保安恰好将她抓得严实。
“放开我!”
夏芷珊剧烈挣扎,又踢又打又咬,完全就是一撒泼的泼妇。
走到门边的柳雪蔓目光落在保安身上:“怎么回事?”
“夫人,这疯婆子开车撞烂了门禁栏杆,我们怕她情绪不稳定,伤害业主,这才赶来制止。现在人抓住了,我们打算报警。”
夏芷珊见柳雪蔓出声,也不为难保安了,视线如钢针般扎向柳雪蔓。
“柳雪蔓,你这个贱人!这些年,你瞒得我好苦。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柳雪蔓听闻这句,太阳底下骤然冒出一身冷汗,身子因此而站立不稳,差点跌倒在地。
一切都暴露了吗?
夏芷珊都知道了,那么,承宇是不是也知道了?
她胳膊伸出,撑在门边的墙壁上,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久久失语。
保安见情况不对劲,按压着夏芷珊,打算将人拖走。
夏芷珊不依不饶:“放开我!柳雪蔓,你敢做不敢当吗?我告诉你,如果你还是如缩头乌龟一般躲在你这发烂腐朽的龟壳里,我就将所有的愤恨全部发泄在你儿子身上。”
尖利又刺耳的音调让柳雪蔓面皮一哆嗦,马上冲着保安挥手:“等一下!”
“夫人?”
几个保安顺势停下。
“她是我朋友,撞烂的东西,我来陪,你们放开她。”
柳雪蔓顺势按下大门按钮,栅栏门缓缓打开。
“夫人这……”
保安面有难色。
“放心,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自行承担。”
“听见没有,放开我,你们这群瞎眼的小人。”
夏芷珊恶狠狠的唾骂道,挣脱保安束缚,发疯似的冲向柳雪蔓,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她眼冒金星。
“贱人!你怎么做得出这样荒唐的事情?”
保安和琳达目光一滞,刚想上前来帮忙,却被柳雪蔓抬手喝止。
“都不要过来,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请你们离开,谢谢!”
保安和琳达最终离场。
门内,就只剩沉默的柳雪蔓和情绪失控的夏芷珊。
许久,柳雪蔓眼底有泪花闪出,她昂着头,目视烈阳而笑。
“夏芷珊,还记得我在医院说过的一句话吗?”
“你才是一切悲剧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