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害人精
朽木2017-12-13 16:043,252

  说着,佟三爷又转头对宋四爷言道:

  “兄弟,今日你能有此行动,着实出乎为兄意料啊!既然你们两家都想言归于好,那再圆满不过了!正好安和也在,我们哥俩儿就给你们做个见证,往后你们两家就仁义相处!我先把丑话搁到前头,他日若你们再起纷争,到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呐!”

  “三哥,我宋志邦定会说到做到……”

  “奴家听凭三哥做主……”

  佟三爷喜上眉梢,双手一击哈哈大笑朝门外吆喝道:

  “好啊!牢头,给我取壶酒来!”

  随即,又转头对着宋郎两家人一本正经道:

  “人嘴两层皮,咱们光说说可不行!一会儿等酒备好,你们两家得把酒为誓,这上有青天下有厚土,咱们今儿个就立个重誓!”

  ……

  在佟三爷和楚四爷主持下,宋郎两家人当真和和气气的互饮了三杯,随后皆相互击掌,从此一笑泯恩仇。佟三爷见状当真喜从心来,看了看跟着众人傻笑的郎五爷,对宋四爷说道:

  “兄弟啊!要说为兄这几十年最放心不下的,正是你们两家这世仇,而今你们冰消雪融,为兄从此便再无牵挂啦!过几天就是元宵节了,到时我做东,你们两家人都到我府上,咱们来个不醉不归!对了安和,还有李先生,到时你们俩也得来!”

  楚李二人皆连连点头,楚豪见众人此刻皆心情大好,便闪身到宋天赐跟前,冷不丁敲了其肚皮一下,笑言道:

  “天赐兄,往后可不能举着铁锹劈我啦!”

  说罢,亦随着众人哈哈大笑。

  宋四爷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满起一碗酒后缓步到了郎五爷跟前,后者并未有丝毫异样,依旧手舞足蹈抓耳挠腮,口中念念有词。

  “老五啊,你先消停一会儿!四哥跟你说两句话。你说咱们老哥俩儿斗了这么些年,最后谁落下好儿了?你老五眼下虽这般情形,可你知道不,你养了个好儿子啊!昨日若不是……”

  宋四爷话至尾音,竟按捺不住有些哽咽,颤悠悠的将酒端起,说道:

  “老五啊,说多了都是眼泪,这碗酒,为兄就替你干了!”

  说罢,仰头就要一饮而尽,忽的,郎五爷一把将碗抢下,单腿立起,一只手贴在眼前作势瞭望,抓耳挠腮的一把搂住宋四爷,口中含含糊糊的念叨着:

  “二师弟,看俺老孙如何降服这妖精!”

  宋四爷还未反应过来,只见郎五爷猛的灌了一口烧酒,随后一口气吐出,不偏不倚正好喷了毫无防备的李树仁一脸。李树仁着实被吓了一跳,赶忙借着前襟擦着胸前的十字架,闪到一旁连连念叨着:

  “Oh!nonono……”

  郎五爷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连蹦带跳的上前拽住了李树仁衣领,一只手死死的钳住了其脖子,李树仁剧烈挣扎,奈何郎五爷手劲颇大,以致被其掐着脖子一把推到了墙上,两眼翻白喘息不得。

  众人赶忙上前,欲拉开突然发作的郎五爷,却见其先众人一步松开了李树仁,又蹦蹦哒哒的上了桌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树仁语出惊人:

  “你这个妖精!竟用砒霜害人性命!哈!待俺老孙一个筋斗去请观音菩萨,请她来收了你这害人精!”

  说罢,郎五爷猛的从桌上飞身跳下,趁人不备扇了李树仁一个响亮的耳光,随即闪转腾挪的到了墙角,如菩萨般打坐起来。

  郎五爷最后的话,让众人心中一惊,楚豪心中亦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狐疑,他下意识的偷瞄了一眼佟三爷,却见其依旧稳坐如泰山,毫无表情。

  李树仁被郎五爷一番折腾的够呛,此刻边擦抹着脸上的残酒,边揉着红肿起来的脸,眼神极为复杂的看着打坐在地的郎五爷,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这突如其来的闹剧,看得众人有些哭笑不得,皆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李树仁,楚四爷清了清嗓子,意欲开口掩过眼下的尴尬。

  “这个……大家都别慌乱,老五这个样子其实谁见了都不好受啊!那个……李先生,您是郎中,这老五在您面前其实就是个病人,得罪之处您多担待……”

  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开始扯起了闲篇,总算将这突如其来的尴尬掩饰了过去,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宋四爷突然开口道:

  “说到底呀,老五现在这个样子,全是我们两家先前的仇怨给弄的呀!唉!”

  楚四爷闻言赶忙上前安慰:

  “诶!四哥,既然都过去的事儿了,不提也罢!”

  楚四爷话音刚落,佟三爷却老气横秋的对宋四爷言道:

  “兄弟呀!既然这心结已解开了,那有些事儿为兄也想跟你打听打听,你可乐意?”

  “三哥!你有话便说嘛!”

  “那好!虽说我这些年一直在给你们两家当说客,可这日子一久,我亦有几分好奇,今儿个你不妨给大家伙儿抖落抖落,几十年前你们两家到底是个什么仇怨呐?当年我也只是听过长辈的只言片语,实在好奇得很呐!”

  宋四爷闻言,脸上挂着稍许为难,犹豫了几下刚要含糊过去,却见宋天赐凑上前来:

  “爹!你今儿个就讲讲吧!既然咱和老郎家这仇也解了,还有啥不能唠的呢?别说那外人,就连对我,你都没说过这事儿啊!”

  看着众人皆是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宋四爷长叹了口气:

  “也罢!这些事儿啊,终究还是得让你们知道知道!”

  宋四爷闭上了眼睛,悠悠的忆述着陈年旧事,同时陷入了他始终不愿面对的回忆……

  楚豪轻念着稼轩词,眼观载歌载舞、鱼龙曼衍的“社火”百戏和流星坠地般的烟火,只觉得今夜是千古如一的繁华。盛妆的游女们三五成群嬉笑而过,缕缕衣香在暗中经久不散,更是放大了楚豪心中的期冀,古人绝句诚不我欺,若此,千百度难寻的“她”会在何处?

  “灯谜灯谜!猜中有奖……”

  元宵夜,到通顺桥头“张灯王”处猜灯谜,是楚豪打小的习惯,眼下主仆二人恰好至此,自然不肯错过。

  “张灯王,还剩几盏灯谜啊?”

  “张灯王”舒展的一笑,似乎早在等待楚豪到来,朗声道:

  “哈哈!明少爷您一来,我可就得早收摊喽!您来的正是时候儿,头灯还给您留着呐!”

  瞬间,楚豪成了人群之中的焦点,在众人好奇的注视下,“张灯王”将头灯郑重取下,扯下灯谜说道:

  “这头灯之谜,自然非同一般,且看诸君谁能抱得灯魁而归啦!诸位听好哈!这谜底是句四字成语,谜题是‘婚期定在元宵后’!”

  谜题一亮,人群之中喧哗起来,三五个抢答随即迸出,“张灯王”闻之只是摇头一笑,捏着胡子洋洋得意。

  楚豪微笑抱臂听着众人猜谜,一脸成竹之色,心里其实早就有了谜底,眼下矜持着不说,只想等众人先胡乱揣摩一番后,再一语点醒梦中人,到时便能出尽风头,这也是其多年来惯用的把戏。

  “喜出望外!”

  人群后面忽传来一脆丽的女子声音,楚豪闻之心里突然涌上巨大的懊恼,暗想这众人之中果然藏龙卧虎,眼看着到手的灯魁就这样被人抢了去。只见“张灯王”眼神一亮,抻着脖子向人群中张望着喊道:

  “哪家的小姐,请上前来!”

  楚豪失望懊恼之余,亦随着众人目光向后望去,心里也想见识见识,如此机灵的破迷之人到底是哪家碧玉?

  只见宋芳菁步调款款从人群之中走出,身旁是嬉皮笑脸的宋天赐。楚豪忽然眼前一亮,莫大的欢喜涌上心头,跟在宋家姐弟身后低头含笑的女子,竟是小凤!

  “小凤!”

  楚豪笑容如芍药开花般舒展,口中不断呼喊着小凤的名字,全然不顾锦衣华服的拥挤人群,手推肩撞的艰难挤到了人群之后。是她!是她!没有错,她在这繁华中还未归去!这一瞬,楚豪觉得世间的缘分都在凝结升华,悲喜莫名感激着稼轩的千古绝句,笔痕墨影间竟将千古绝句写照成了自己!过往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惹人眼花缭乱的丽人群女,原来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意中之人而设,倘若无此人在,倘若她今夜未来,那这一切还有何意义,有何趣味!她,一直等在繁华背后与自己相遇!

  “小凤!”“豪哥!”

  “你还好吗!”

  环臂相拥、四目相对间,二人竟异口同声,随即心神交融的相视一笑,紧紧相拥,任千言万语埋在心中却已不知如何开口。

  西街古桥千年沧桑,圆月花火一夜繁华,情丝缕缕,爱在月光下完美。这此情此景诚不可述,落笔文字皆已成画蛇。

  “小凤,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啊!无时无刻都想见到你!你不知我爹是何等的看管于我,如今我想过这通顺桥都难呀……”

  “豪哥,我岂会不懂你的心?我又岂不是如此!那日府衙公堂一别,我便被我娘禁足,从那时我便盼着元宵之夜能在此遇见你!真是上天眷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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