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她就隐隐觉这二皇子来历颇为蹊跷,可竟未深究,以致于错失良机不得不沦为阶下囚,而他离去前曾提到了他的娘亲,而如此折磨她也是为他的娘亲报仇,可他的娘亲她竟从未曾见过,上官盈便再次回想起那夜的另一件蹊跷事来。
那夜她从地牢出来并未回寝宫,而是想起了另一个人来,便不知不觉远离了凤栖宫,借着宫灯微弱的光,她看到前面便是九曲长廊,穿过长廊便是皇宫的西北角,那里只有一处宫殿,名唤:落雪阁
长廊九曲十八弯,一眼看不到头,突然,她看到了一个地方,那是一间在长廊附近二层高的小阁楼,远远看去,月光下,那间完全漆黑一团的小阁楼看起来比冷宫更为破落。
那里不似有人居住,奇怪,她自幼便在宫里长大,怎么不记得深宫内竟有这么破败的地方?不知为何,总感到那间窗子里,正有个人在盯着自己。
心头突然划过一丝疑惑,那间阁楼定然不是她眼花所见,可,难道还能一夜之间凭空冒出来不成?
出神间,已走过了阁楼,突然,“咯吱……”根本没有风,可阁楼的另一扇窗户便这样直直的打开了。
屏吸凝气,朝那扇窗子看了过去,在看清楚窗的那一瞬间,几乎忘记了怎么去呼吸,明明刚刚还空无一物的窗内,这一次却多了一个白色的影子在窗前飘舞,如挂在竹枝上的招魂白帆,似每舞动一次,人的七魄便会少去一魄。
安静中,有脚步声响起,她猛然就转过身去,怒声道:“谁?出来。”
一根圆柱后,一抹绯色身影缓缓移出,至她身前俯下身来,恭敬地参拜道:“寒雪见过陛下。”
“夜半三更,你不在落雪阁歇着,跑到长廊来做什么?”
“回陛下,小雪知今夜半会下霜露,采第一道露水泡出的花茶最是清甜可口,便一直守在此处,待花叶上打了露水便立时采下,明儿一早陛下便能喝上了。”
“原来如此。”寒雪是她十岁那年冬外出打猎时误伤的一个药店小学徒,救回宫后母亲瞧他蛾眉黛秀的模样,便自作主张将他留在了宫里做了她的男宠。
只是她生性散漫,对男女之事开窍晚,是以他便被晾在了此处六年之久。
而她至今,也只收了这一个男宠,好在他性子温弱,自知出身低微,得以留在宫中已是上天造化,也不敢多生事端。
“你常年居住在此,朕问你,那间小阁楼朕之前怎的似未曾见过?”
寒雪看了一眼,道:“莫说陛下不常来此地,便算小雪在此居住了六年之久,之前也从未知此处除了落雪阁外,还有一处小阁,只是那日午间,宫里的花匠来此修整花林后,这才看到在茂盛的竹林后竟掩着一处宫阁,后小雪问过花匠,花匠告之,因阁楼太小,又被竹林掩没,是以宫中大多人已将此地遗忘,便再也没修缮和打扫过。”
“原来如此。”她再看了一眼那处阁楼,在她的记忆中,四个皇爹爹并未在西北处居住过,那当年,这处阁楼的主人,又是谁?
那夜监刑司的人来报,傲龙国质子染了急病,人怕是快不行了,他们不敢擅自请太医,救是不救,想要陛下给个准话儿。”
她半撑着身子跳下榻,惊问,“方才还好好的,怎的说不行便不行了?”
“想来那二皇子本来便体弱多病,又加之天牢更甚寒凉,据说,陛下离开后,狱卒怨他对陛下口出不敬,又抽了他好几鞭子,就这样被吊了一晚,撑不住也不奇。”
她急道:“快去宣太医全力救治,再将凤华阁赐给他静养。”
并非担心他死了龙国会借机发兵,但到底也是一条人命,想来这二皇子在他国也不受宠,否则怎会大皇子军败而遣二皇子来做质子的,哪有质子得好过,说起来,他也是粒棋子罢了。
可谁知竟养虎为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