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自一人躺在冰冷如铁的床上,她知城门外已是杀声震天,一如那日的十里渡口,只是那一战,她是王,而如今,她已是寇,一切,都只是一念之间,闭上眼,一年前的那场巨变,仍旧历历在目。
建宁三十八年,天下一分为六!天狼、西琅居西,突厥、楚风处北,凤鸣、傲龙在南。
六国中凤鸣、傲龙两国地域宽广,占尽南方鱼米之地而居于他国之上,其中凤鸣国更高居六国之首,而不可思议的是,凤鸣国的皇帝自古便并非男子,而是,一介女流!
那年,初秋,边城十里渡口
她一身戎装站在城楼上注视着前方,目光遥遥地眺望。
“陛下,明日十里渡一战有几分把握?”大宫女珞离亦是一身戎装随侍在侧。
邻国傲龙突发兵攻打凤鸣边境,女帝御驾亲征,以示惩龙决心。
“一举拿下,朕此次便要让那条傲龙俯首称臣。”
锋火狼烟,已将心底的那一点柔软彻底抛弃。
夜,月,亮如盘!
十里渡口一面环山,一面临江,此时临江的礁石上,她一身素衣手执玉萧静静安坐,如水青丝就这样半披在肩上。
奏起从不曾吹过的思春之曲《相思引》,倾刻,一串清幽的萧音袅娜而起,随着夜风,轻轻荡漾在芦苇月色之中。
忽听得隔江传来清越的吟唱之声,并无丝竹相伴,却韵律清雅。
抬眸,遥遥望向水面,微风徐徐,水鸟飞舞,满天星子仿佛都只为了衬托那独立于河对岸的白衣男子……遗世而独立。
这世间还会有如此淡雅的男子,一袭白衣清雅若莲,竟能将这世间最为纯净之色映衬得这般明媚!
萧声停,呤唱即止,上官盈的心重重跌落!迅速再将萧置于唇畔,再抬眸,男子已是飞身腾空而起,清光若泓的长剑凌空飞舞。
萧音与玉剑,一柔一刚,一静一动,彼此交缠,在江面之上共谱出一派音香幽韵,无不让人如痴如狂!
荒野怎会有这如仙般的男子?
他,可是人?或是仙,还是,妖?
男子一个凌身飞跃如一朵清雅至极的白莲,静静飘落在一株浓密树冠之上,片刻后,渐渐远去……水岸重归于寂。
她依依而立,茫茫江面,水天一色,望不尽那端,便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
凌晨,敌军抵达渡口,突见凤国要塞大开,尽管傲龙大将极力阻止,但贪功心切的长皇子顾尚武因轻松夺取凉山,岂会再将这一小小渡口放在眼里,率二十万大军一意孤行入城。
一身金甲战袍的她立于山头轻笑,一介莽夫,焉能不败!
她无意于大动干戈,只求速战速决,事先早已兵法布阵,若他入城,便会在黑山没于乱石之中,若不入,水路援军早已切断其返回凉山后路,关门打狗。
八月十六,傲龙国大军追至黑山脚下,二十万雄狮,杀气震天。
除下臃肿金甲,俏立于高台最顶端,一笑盅千军。
远处烽火台上,一抹清雅白色伫立,摄魂术?他凌空一跃,日光下,精致银色面具顾映生辉。敌军开始骚动,珞离极快搭箭上弓,弓如满月,箭似流星,直取大皇子心脏,眼看便要穿胸而过,不料一支冷箭横空而来,精准的挡下了那一箭。
摄魂术破功。
“可恶!”她大怒,转头厉声道:“搭起盾牌!放箭,给我将敌国人射成刺猬。”
隐藏在十里渡两侧石岭之中的凤国将士手执弓箭,齐齐对向夹在山道中的傲龙国士兵。
“中计了!后撤。”顾尚武怒声咒骂。
“回大皇子,退路有伏兵,大军无法撤回。”
山中箭如雨下,木石俱落,水路被投掷了点燃的盛油竹筒,点燃的油漂浮在水面上,铺成一片火海,阻住敌军的道路。
此一役,共俘数万人,眼看便要生擒傲龙国皇子,谁料竟又是半途被人劫走,据报,此人身着一袭白衫,使长剑,戴银制面具。
想到那夜与她隔岸对萧的白衣少年,大惊,亲绘出此人身形交于珞离,誓要寻到此人。
傲龙国军大败,为赎回上万士兵,傲龙国皇帝主动派出使者求和,除永世向凤鸣国称臣进贡外,并送来当朝二皇子前来做质子,以表投诚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