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深山追击
凌宇散人2017-12-12 14:463,118

  时间过去了有一刻,凤衍有些不耐烦,那个黑衣男子还在如杀神一般站在对面,毫无退让或妥协的意思。外面太阳很大,他还是觉得有风在一丝丝深入身体里,附着在身体上钻进骨子里。连厚实的狐裘也挡不住那种寒冷,他体质虚弱异常,能在这里站了这么久都有些勉强。

  “你叫什么名字?”他露出居高临下的神色,如同久居高位的王者在遥望座下跪伏的臣众,气势傲人,平静,带着一丝不屑。一步步接近对面那人。

  小冰眼睛落到他袖子上,隔着一层厚厚的披风他都能感知到那下面酝酿的杀意,涌动着,纤细而锐利。他猛然拔出剑来向着凤衍肩膀以下的部分削去,凤衍一身厚厚的披风落下来,天青色的长袍不加修饰,一双素白的手伸出来,上面缠着透明略硬的丝线,如果他够快,此时这些线应该绕在小冰的脖子上,只是对方出手比他更快,丝线的下半截被齐齐斩断,落在船的甲板上,在阳光下反射出琉璃透明璀璨的色泽。

  小冰冷着脸,从肩膀上将一根残存的丝线从皮肉里缓缓抽出来,伴随着针扎的疼痛。凤衍的手并不是不够快,而是趁机观察到了他的弱点。营地上中的那一箭几乎洞穿他的肩胛骨,伤口至今未愈合。刚才那根丝线直接绕过他的防线穿进了伤口里,而且,他冷眼看着地上斩断的丝线,隐隐还闪烁着幽蓝色的诡异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保持平静可以延缓毒发,这办法是不知道哪个女人告诉她的,此刻他真的不想想起她,因为想起来就会血气上涌保持不了平静。

  “这种行为,很不要脸。”

  这是谁说的,偷袭和下毒都是不要脸。

  凤衍一愣,“你说什么?”

  “你不要脸。”

  他说完这句话,凤衍眼前一道银光闪过,素白的手上立刻平添了一道血痕。那人还说了,对于不要脸的人,不能留情面。

  凤衍大惊失色,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眼前已经又是噌噌剑光乱闪。手上凭空又添了数道血痕,一道道纵横交错,画出一个狰狞的鬼脸来。每个伤口都只是削伤皮肉而没有深入骨头,却把他整个手都直接划烂,即使愈合后也会留下难看的伤疤。

  他不由胸中血气上涌,转身将钟则的巨剑夺过来,直直冲着小冰砍过去。

  钟则撕开残破的半只袖子把左手绑上,他眯着眼睛,今天真是出师以来他觉得最有趣的一天。见到了逃出师门的叛徒,还有幸见到了领主殿下落败。看来那人也不是毫无意识,至少懂得去报复?

  然后,他又有些迷惑的看着那个人在领主的攻击之下,居然一转身,飞快的逃了出去。

  景碧羽挂在船舷上,半个人在水里半个人还扒着船。水的温度并不是很冷,但她仍然有些迟疑。“我没学过游泳啊。”她哭丧着脸,早知道是不是直接把凤扶兰一个人扔下好了,或者让魏朱去也行啊。她心里充满畏缩,甚至又想爬上去。丝毫没有想到和她拷在一起的凤扶兰已经沉在水里,耗动她整个人的力气也移动不了半分。

  然后她看见不远处影子一闪,有个人来到她面前。“小冰,快帮帮我……”她心里一喜,想到的是让小冰把自己拉上去。

  然后她就眼睁睁看着小冰长剑脱鞘,雪亮的剑尖把她的手……从船舷上……刮了下去,把她干净利落地捅进了水里。

  “扑通”一声,景碧羽心中满含怨恨的落水,你他妈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嘛。她狠命扑腾着想。二师兄说得对啊,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凤衍追过来看到的最后一眼,是黑衣男子默立在船舷上,然后纵身了跳进茫茫江水中。

  他立在船上,有些茫然的看着那人在水中消逝,几丝涟漪飘出,然后毫无痕迹的掩过了一切生物遁过的痕迹。手中伤口结起生涩的血痂,钟则踏着艰难的步子走到离他几丈远的地方,吐言道:“他们来了。”

  几匹快马以闪电之势从林中窜出,马上的人都着黑色长披风。宽大的兜帽解下来,依稀能看到几人都是发须灰白的老人。领头那人两眼深陷,眼窝黧黑,脸上如同皱起的橘皮一样干瘪枯萎,左脸的肌肉组织不知为何都萎缩成了一团,看起来毛骨悚然。凤衍在船上,隔着半条江对着岸上的老人俯下身去行了一个礼。“安都。”

  被称作安都的老人看也不看凤衍,翻身下马解下披风,一脚踏入流动的江水中。马后几人纷纷效仿,神奇的是,那水在几人踏上去后仿佛凝固了一样,任凭几个人踩在上面如履平地走了过去,连鞋子的鞋面都不会沾上一丝水花。

  凤衍带着麻木的神情从船上走下来,长老们来了,这里就没有他什么事了。他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去迎接他们,然后听候这群杀神的部署,等他们将自己的过失挽回来。

  “安都,扈都,翌都。”凤衍同钟则按次序依次拜见过诸位‘上荒’的长老,几位老人称呼各异。按照南都密语,安都是“最长者最有智慧之人”,扈都是“博猎善战者”,翌都是“窥破天机之人”,一位安都长老,两位左右扈都长老,一位翌都长老。上荒历经战火仅存的中坚力量,也是黑暗里存在的最隐秘最强大的鬼魅,出手翻云覆雨呢能左右天下格局的人。如今尽数归于此处,为其使命召唤而来。

  钟则走上前,没有行礼,而是直接跪了下来,以头触地。用最直接简单的方式表达了他的惨败和蒙受的耻辱。

  两位还穿着甲子战衣的扈都长老心痛的扶起爱徒,安都长老不为所动。只定定的看着凤衍,看得他深深低下头去。

  “吾有负所托,放走余孽凤扶兰及同党,令手下重伤。该重罚之以抵其罪。”他说着,却并没有像钟则那样跪地行礼。

  “流连南国数月,连一人命都取不得。何能之有。何能驭使利剑,将那逆贼斩下皇位来?”安都长老出口咄咄逼人,直指凤衍痛处。“亡帝颜面,毁于一旦。”

  “封锁江上十里水域,拉上铁网。务必不让他们逃出封锁便是。”扈都长老们看起来对安都长老的暴怒甚是不解,只想着息事宁人。钟则的左手腕血流如注,如果不及时医治怕是难以再挥起剑来,怎能叫他们不心痛?

  凤衍低着头,不赞同也不反驳。

  “传令下去,即刻拉网封锁周围二十里江域,所有船不得通过。”

  “这样恐怕会令王都中的力量有所察觉。”凤衍宛如凭空被打了一记耳光,犹豫着开口道。安都长老的意思不可反驳,却分明透露出不再信任他能力的意思。

  “吾四人自半年前分赴漠中北国南国几地,已尽数扫除障碍。”安都长老余怒未消,“潜伏数十载为一日荣光。汝当不负所托,洗清亡帝余冤。岂料竞放任自逐。流连数月不得捷报,有辱凤氏正统皇室血脉!”

  凤衍如蒙受奇耻大辱般俯下身跪地,“吾辈子弟继承正室遗统,逆贼夺位鸠占鹊巢占我河山,当清除余孽登位以彰皇室尊荣。日里梦里,念念不敢忘之。”

  安都长老转身离去,左右扈都长老正查看钟则伤势。“线用着可好?”他察觉身后翌都长老在问他,想起白天船上发生的一幕幕情景,他伸出双手,任由血痕遍布的手背和齐齐斩断的丝线暴露在翌都长老面前。

  翌都长老在长老中脾气相对和顺,常年一袭灰袍。头发斑白稀疏,比起常年当杀神的扈都长老们和一身戾气的安都长老相较和气淡然许多。凤衍体质虚质极寒不适合习武,翌都长老便亲自教会他驭使丝弦,只是仍然不得精进,才依照翌都长老的嘱托去借练习琵琶弹奏乐曲来平和心境感受丝弦。其实他擅长玄学道法,医术兵器权谋之法之流仅为辅助而已。即便如此也能达到炉火纯青境界,不可不谓之神。

  果然,凤衍感到翌都长老意外的叹息一声,然后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抚过他手上伤痕,所到之处结起的血痂都加速凝结,然后露出伤疤来,随后飞速淡化,恢复素白的本相。

  “此事无须向安都提了。”他抬起头望见翌都眼中眼神一闪而逝,意味深长道“或许,他已知晓。”

  漆黑的江面上白雾弥漫,一群群身穿蓑衣的影子乘着小舟出发,船后拖着一束束网子。仔细看去那些网子其实是一束,闪烁着锈蚀的光芒。一幅巨大的铁网自江面上拉起,隔绝水路的通道。与此同时林中暗影浮动,无数人执起火把,在沿岸向树林里呈扇状搜索一切会呼吸的生物,黑色的乌鸦被惊起,挟裹着树枝从上方惊惶逃去,留下一串诡异的呜咽声。

继续阅读:第二十八章 大雨将至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妃欢倾城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