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碧羽赞赏的看看她,接下来就看洪挽彩怎么把这事搅黄了。上次在天香楼对赵小王爷种下的迷信之根不知道起没起作用,她叫过银宝来耳语两句。哼哼,后院起火,你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此时驿馆里的赵小王爷忽然狠狠打了个喷嚏,然后莫名其妙的揉揉鼻子。太阳太大,看来总晒也不好。他摇摇头从馆后的花林里走了出去。忠犬牌护卫在后面一脸黑线的跟着,嘴上还不得不关心的问道:“主子您不赏了?是不是累了?”大太阳下赏花,主子的智商真是一天比一天堪忧。七王爷在的时候还好些,不在的时候主子就又恢复了奶娃本性,对着几株被晒蔫的花蹲了半天就是不挪步。
“有没有伞?给花打上。”赵小王爷一脸善良纯澈扭头看着他,“我怕花晒坏了,摘下来的时候不好看。”
护卫一脸黑线点点头,原来是为了保护花……主子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护花使者啊。
忠犬护卫的日子很不好过,主子智商时高时低,连带着他作为护卫也很难办。为了一个貌比东施的女子追到北国来求婚,保护主子还好说。可在北国的生活实在让他担心,既要时时刻刻看好了主子不要打砸抢搞破坏(虽然确实没有),又要时刻提防主子被人带坏吃喝嫖赌或者拈花惹草有损南国皇室的形象什么的。护卫在心中长叹一声,也许主子成了亲就好了,就有女主子来管主子,他也可以省些心思。至于那女子的相貌问题,他默默松口气,反正不是自己娶婆娘,不必太在意。
“栖莲。”一个声音传来,赵小王爷闻言欣喜的奔向声音的主人。“七哥。”他如小鹿般在凤扶兰衣襟上蹭蹭,“今天回来的好早……”
凤扶兰脸色稍霁,扒拉开奶娃一样的赵小王爷。一眼望见他袍襟站满泥土,“干什么了,怎么这么多土。七哥不在的时候又瞎跑了?”
“哪有。”小奶娃鼓起嘴巴,“今天一直都在驿馆啊,他们说奉了你的命令不让我出去。”
凤扶兰欣慰的扬扬嘴角,“去沐浴换衣服,准备用晚膳。”
忠犬护卫飘着黑线目送赵小王爷欢快的离开,悄悄的抽抽嘴角。太阳还没偏西,这就吃晚饭了?主子怎么这么天真无邪呢……
“看好栖莲。”这时护卫才注意到凤扶兰的眼光飘向了他这里,“如果有任何的异状都不要让他出门,必要的时候控制住他。”
“是。”护卫匆匆低下头,感觉凤扶兰审视的眼光如雪白的刀仞从自己身上平直地刮了过去,不知不觉已是一身冷汗。
“不出门?”
“是啊,我本来安排好了一连串的连环计划,等赵小王爷一出门就会遇到事故,然后被乞丐敲诈被路人泼水被卖水果的强买强卖什么的,可是这几天蹲在门口的探子都说他自从几天前回去后没有出过门。连续几天都不出门,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啊。”洪挽彩神秘兮兮的凑过头来,看着同样神经兮兮的景碧羽。“老大你怎么看。”
一个暴栗敲到洪挽彩脑袋上,“我当然是睁眼看!赵小王爷又不是你这种女人,每天都出门买买买的剁手党么……”
洪挽彩还没来得及问“剁手党”是什么意思,景碧羽想起来什么似得又补充道:“不过也是哦……老大我上次在醉仙楼谈生意遇上他。当时就觉得他很,很……”
“很什么?”
“很嫩,很正太。”景碧羽振振有词道。
“扑通”一声,洪挽彩倒地。
景碧羽缓缓努力的回忆着,那日在醉仙楼遇到的赵小王爷,人妖是何物……这句正常……家母慕容……这句也没太大问题……七哥不让说……仰慕自己的亲哥勉强也不算问题吧……如此一来,就只有……
“原来如此。”她忽的出口道。
“什么?”从地上爬起来的洪挽彩问。
“那个赵小王爷,确实有问题。”景碧羽一字一句道,“我只同他交谈了几句,他居然把自己的身世竹筒倒豆子般如数交代出来,而且几乎是问什么答什么。虽然语气很正常但是……”她咆哮道,“一个出身皇室的王爷啊有木有,为什么如此对外人没有防备!如此天真烂漫!说什么都信!问什么都答!根据我福尔摩斯·羽的判断,他——脑子一定有毛病!”
洪挽彩金彩银宝都安静下来,齐齐以一种“你是白痴吗”的表情看着她。
景碧羽期待中的膜拜景象并未发生,只得蛇精病的垂下头。“难道我说的不对?”
“……”
“不过一计不成也没有关系,我们还有B计划和C计划。”洪挽彩握起拳头,“赵小王爷不是仰慕至若吗,我可是费了很大的劲说服至若郡主,要不她死也不肯把那些红酱汁抹到脸上装血痂。此外我还说服了那个常去咱们楼里消费的魏瞎子,那个外号铁指神算的那个,让他收了好处说几句假话……嘿嘿,双管齐下,一副见效!”
“魏瞎子?”景碧羽横眉道,“又是你个死女人从外面挖来的野算命的伪大师?能行吗?”
“那可不是野算命的。”洪挽彩摆出一副庄重的苦瓜脸,“在京都可是很有威望的,人称铁指神算,掐什么都准的——我摆了好几桌酒席还答应把他升成咱们楼里的VIP他才答应我,还说什么他们顺天命而为是不能讲假话的……”
“什么?!”景碧羽拍案而起,“你竟然花老娘的钱去收买人心,老娘要杀了你!”
驿馆门前,一个粗布衣服相貌普通的老者席地而坐,颤颤巍巍的举着一个幌子“算命摸骨,姻缘取名”。人们来来往往,没有人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人出来。
那老头只是一动不动静坐着,瞬间忽然伸出手将一个路人的袖子拉住。“小哥留步。”那老头的眼白泛出一点黑色来,露出狡黠的神情。“需要算命吗?”
被拉住的年轻人有些不耐烦,“没钱。”说完就欲扯开那老头的手,奈何他竟然怎么也甩不开,老者满是皱褶的手犹如一块牛皮糖般黏在那人袖子上。“老夫今日尚未开张,免费赠你一卦。不要钱。”
那人将信将疑,老者迅速开口道“你家中可是人员四口,现在只有三口?”
年轻人脸色微有变化,一切都被老者看在眼里。“这三口里,怕是还要再少一口……”
不等老者话说完,年轻人忽的跪了下来。“大师料事如神!求大师救救家母吧!”老者并不着急回答,而是捊捊自己的胡子。“不急,令堂的病自有法子治。”看到周围一圈的人围上来开热闹,才徐徐道:“老夫姓魏,早年间师从大师朴阳子。奉师门命每年要有一日来救济百姓。今年又到了出巡日,是以在此摆摊为人指点迷津,不受分文。”
人们议论纷纷,再看那老者骨骼清瘦,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不由信了三分。纷纷争相上前看他如何治好那年轻人的老母。
年轻人连忙叩首,“大师,家母患风病近十年,一犯病便痛不欲生。不得已才找了人牙子来把我那苦命的妹子卖了,这才换几个钱来治病。可病不见轻反重了……”说完连连拭泪,泣不成声。
老者抚着胡子听年轻人说话,不慌不忙道:“你尽管宽心,我老魏在京中也算有些名声。向来说一不二的,只是我精通推算,治病倒是不在行。这样,我为你筹集百两白银为家母做病资。你看如何?”
年轻人又是连连行礼,“家中贫寒,连抓药也只敢捡便宜的。若是大师能帮忙,真是再好不过。”
老者呵呵几声“这周围可有哪家富家大户,随便请他家一位主人来。”
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京都中自然不乏富户。不一会儿就有好事的人请来一位大腹便便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瓮声瓮气道:“我乃郑家的家主,家中世代经商算是有几个小钱。师傅请我来有何事?”
老者浑浊的眼珠翻翻,忽的怒起来“大胆。”随手将手边的幌子掷向那人,正打到中年男子脸上。“莫要出来丢人现眼,老朽眼瞎心不瞎,叫你家主人来!”
中年男子满脸羞恼,匆匆走了。不一会儿又来一个男子,看着身材颀长高大。见到老者便哈哈大笑,“大师莫生气,在下无意冒犯。只因好奇大师是否真有真本领,才叫了家丁假扮在下出来,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老者轻哼一声,循着那声音的方向道“无妨,老夫今日只为行善。阁下家财万贯,百两白银自然不是难事。如今可愿花百两让老夫为你卜一卦?”
男子微微讶异,“百两白银自然不是难事,在下也乐得救人一命。就请大师算一下吾这囊中有何物吧。说对了,在下就差人去取银子。”说完便将腰间一只香囊解下来握在手中,向老者扬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