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利器刺进肉里的声音。
面条手里的剑还没来得及挥出挡住那个穿护甲的人的猛烈攻势,一个铁条样的东西迎面飞来,扎进了她的左边心脏处。
她被巨大的冲力迫使着跪了下来,深入到左胸里的锋利铁条突然展开,翻卷的锯齿刺进肉里。鲜血迸溅,心脏被扎穿,剑落到地上滚落一边。
穿宽大黑色披风的人这时披风被撩开,她才看清那人衣服上满是别着的锋利的铁质长条,边缘都是闪着寒光的锯齿。都是假的,他的身上其实满布暗器,仅用空手对付他们是因为他们觉得不需要……这是一个颇具心计的绝世高手!
阵法不解自破,“还记得我教你们的三人成虎么?”小冰忽然回过头,对着身后的二人说。
馒头馄饨相视一眼,记忆里同时泛起那小冰组长曾教过他们的奇特的一招。眼神的飞快交流后,两个人暴喝一声,左右手分别持剑挽成双剑花,然后划出密不透风的交织剑网,向着对面直冲而去。
安都冷笑一声,静立在原处不动。右扈都将弯刀在身前摆出防御姿态,看着对面二人持剑气势汹汹而来。
两人手中的剑离安都只一步之遥,馄饨馒头忽然同时停住了脚步。两人手中的剑一前一后脱手,一只冲着右扈都一只冲着扈都宛如离弦之箭刺去!
两人背后,小冰忽然宛如从天而降自上方出现,踩着一只脱手的剑闪电般冲向右扈都,与此同时将手中的剑尖送进了对方心窝。
“噌”的一声响,后背顿时出现一个血洞。小冰跌到地上,与他一起倒下的还有右扈都的尸体。
安都将小冰踩到地上用靴子使劲踩了一脚,钻心的疼痛阵阵传来。形似铁条的暗器在他攻击扈都的时候扎进了后心,如今安都的一脚又令它深入了半寸。“汝类叛徒,之于陆怪,死不足惜。”
他知道,用这种办法对付两个人其实并不可行。如果对战的只有这一个脸上纹着黑色蝎子的矮壮猛汉,他有充足的把握。可旁边还有一个煞神一样的对手……他们打不过这两个人,唯一的可能是全员战斗到耗尽体力然后全部覆没。解决掉了一个扈都,安都却在他将剑送进扈都心窝时就闪电出手打倒了两个剑离手的馒头和混沌,还将一枚致命的暗器刺进了他身体。
可是还有唯一的希望,他被安都踩着无法翻身,后背里扎进的尖锐异物窜进了他的心脏附近。他还有一点希冀,如果来得及……来得及!不能依靠青葵,青葵同左扈都战斗将近尾声,她被飞出的弯刃钉在了树上,暗器耗尽了她就会沦为刀下之俎。可是,还有一个人在。
安都把小冰背后露出一个血色的尖的“噬心”狠狠踩进去,直到看不见那个银色的光芒为止。这柄遗失的宝剑,摧毁它甚至还损失了上荒的一颗支柱。由不得他不后悔那件事的荒唐,将一个未来有希望成为九五至尊的皇嗣培养成杀手去屠戮同室,当听闻这个未来的叛徒表现良好时竟然还欣喜异常。可惜他居然中途叛逃,如今更为了救一个同党对他拔剑相向。罢了,今日索性一并了结。
细微的风流扫过他后脖颈,一柄小刀“嗤”扎进了安都颈动脉。
景碧羽用尽全身力气松开那柄小刀,然后整个人倒在地上。所有人都没注意到她的行动,小冰也不是毫无准备。他的准备就是……在安都转移注意力时由她来发动袭击!他早知道自己无法对付两个人,更知道耗下去只有全部战死的可能。攻击扈都然后自己被袭击,倒地后损失了重要力量的盛怒下的的安都必然会折磨他致死,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她要做的,就是激起全身的力气拔出自己能用的武器,在安都暴怒时一举重伤,或者干脆杀掉他!
早在景碧羽躺在火堆前的时候,两个人无声的眼神交汇就迅速确定好了这一切,三人成虎只是虚招,目的是阻隔两个杀神的视线。他们不会注意到中了迷药毫无行动力又差点被安都捏碎了脖子的景碧羽还能站起来,一切都在千钧一发间就已注定好。可惜啊,力气实在是不够了。她懊恼的想,如果她力气再大一些,小刀快一点儿,也许能削掉那人脖颈。
安都怒火淋漓的转过身,捡起馒头脱手的那把剑对着她后背直穿下去,洞穿了景碧羽的胸膛!
撕裂的痛苦几乎是一刹那来临,剑尖自后背穿入,从肺部透出。血汨汨流出,剧痛煎熬心房的位置,伤口处宛如被撒了一把辣椒。她躺不下去,也寻找不到任何支撑,只能将就着缓缓
侧躺下来,由着意识慢慢模糊下去。耳边炸响巨雷,声音密集如鼓点。冥冥中有力量牵着她涉水而去,回来啊,她停下来向身后望望,没有人。只得又继续跟着惯性向前走,直到陷入完全的黑暗为止。
不,不要。小冰闭上眼睛,他没有力气翻身去看眼前发生了什么。心脏处像钻进了一只虫子在撕咬啃噬,耳边只有一阵又一阵的轰鸣声,看到的只有黑白斑点。全身的血液都迫不及待的涌出后背的巨大伤口,带走他的活力,清醒,以及所有支撑他活下去的能量。四周除了一片绝望的冰凉漆黑,别无他物。
一切都结束了。
清脆的马蹄声打破山中静寂,惊起几只聒噪飞鸟。夜色清凉如水,凤扶兰驾马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他有意避开了山下布置的岗哨,只得选了一条杂草藤蔓遍布的石道走。于夜半时分到达了迦陵山上。
悦业寺依山而建,得益于迦陵山的特殊地貌,山腰正中凹进一块。用来修建供僧人清修的寺庙再合适不过。而且此地风水奇特,曾有人见过山壁倒映出金佛影像。从此被视作神圣之地,可上达天听下达民意之所。数百年前皇室先祖崇佛,遂将祭坛修在此处,希望佛祖洪福保佑众生,后代皇帝都要来此处朝拜佛祖。但后几辈子孙皆对佛学不予重视,祭天也从不亲自前去而是以肱骨大臣或皇子公主代行。久而久之被冷落下来,曾经香火鼎盛的悦业寺无人问津,终为乡间村庙。三五僧人暮鼓晨钟,靠山下村民救济勉强度日。
冷清到了这种地步,不说佛前积灰堂上蒙尘。日日都要亲自理政的父皇亲自屈尊来到这里,本身就很可疑。凤扶兰嘴角弯了弯,露出一丝冷笑。他没有在寺庙正门下马,而是在离门口
数十丈的时候停了下来。油条豆腐脑相视一眼,正打算开口向他辞行。
“你们还不能走。”
凤扶兰突然出声,镇住了两个人想要离去的脚步。
“可是……”两个人的语言能力都不出彩,豆腐脑准备辩解。油条却捅了捅他,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我知道你们的副门主并未下令让你们协助我,但我现在需要人手帮忙。何况我与你们门主有盟约在身,即使她在此处,也必须提供给我一切所需的帮助。”他淡淡叙述道,这个时候他才想到景碧羽其实是这帮人的首领,适当的搬出来压一下人也没什么不妥。
“再者说,你们若现在走了。回去复命时上级问起我的去向,彼时我是死是活你们一概不知,也无法交差。不如同我前去,待我完成事务,可以和你们一起回去替你们解释一番。”凤扶兰想想又添上一句,“你们又知道我的身份,门主也会卖我一分面子。我也不会亏待你们。”
“可是副门主说要我们送你们到这里就马上回去。”豆腐脑还是一根筋,脆生生的把自己的道理又重复了一遍。
“那你们副门主说了送我到哪里?山上还是山下?寺外还是寺中?送我到皇帝面前还是别的地方?若是说送到山下,那你们岂不是现在就已经逾矩,回去同样会被责罚。若是送我到御前,那你们任务还未完成,不随我去也是逾矩。”凤扶兰连珠炮般说道,眼中露出一丝狡黠。问的两人语塞,只好道:“任凭毓王殿下差遣。”
“好,那我们将马栓在此处。再去寺庙正门看有无守卫。”
三个人隐藏在寺庙门口旁一块巨石下,果不其然,门口及院墙周围都是层层叠叠的穿铠甲的军卫,可以说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大门紧闭,庙里寂静无声。若非有山间天然的巨石作为屏障,几个人一旦暴露在人前可能立刻就会被射成刺猬。
与其说层层重兵守卫御前,倒不说是军队水泄不通的将整个庙围了起来,更像是不让里面的人离开。他心中有了计较,“我们从后门进去。”
所谓的后门其实是寺庙后山通往院中的路。庙前是平坦山道,庙后则是峭壁山崖。三个人沿着山壁攀援而上,翻进寺庙的墙里。凤扶兰拂去身上的乱草,沿着记忆中熟悉的路走向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