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我去了爸那儿，他跟我说了一些关于陈以以的事情。”
苏染淡定的裹着毯子，拿着扫帚簸箕强行打扫地上的瓷片。瞟杨路一眼。看他那既想知道他们背后说了陈以以什么，又被清扫的那些碎片。
那种黑着脸，愤怒疑惑发狠掺杂在一起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解恨。
苏染故意将簸箕高高举起，让那些碎片在垃圾筐里“嘁哩喀喳”响在一起。
然后坐在杨路身边儿，看着他的侧脸，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说的详细。
“老爷子说婆婆就是被陈以以的爸妈给害死的。”看杨路，果然杨路脸上各种颜色都有，后槽牙咬的鼓起来，继续装作无辜者，用老爷子的语气叙述，“当年，婆婆作为医院的骨干，第一批请命去救治患者，那时候传染性特别强，但婆婆人善良，非要救治患病最严重的夫妻俩，也就是，陈以以的爸妈。”
杨路攥了拳头，青筋爆出来，每次听到关于这个事情，他都特别压抑、暴躁。
苏染想要的预期效果就是这样。他越是拼命掩盖逃避什么，她越是要撕开口子把血淋淋过往露在他面前。
“但陈以以的爸妈在治疗第二阶段就已经不行了，他们死都想找个垫背的，就算计上了婆婆。婆婆备用的隔离服被陈以以的父亲藏起来，身上穿的也被陈以以的妈给撕扯了下来。”
苏染勾嘴，在杨路扭头看她的瞬间，嘴角放平，瞪着水汪汪的眼睛看杨路，询问语气，“真是这样么？爸爸是这么告诉我的。”
一口一个爸爸，一个婆婆叫的特亲切。杨路无名火在胸膛里激荡，他差点儿没指控住自己，要伸手去捂苏染的嘴。
心里呐喊：别特么的说了，老子受够了！
想起他妈妈和普通患者一样，被扔在一个坑里焚烧掩埋，他身体就会颤抖。毕竟那把火是他亲自扔到坑里的。他都不能跟妈妈说一声再见，只能敬一个军礼，含泪看着她妈妈尸体被大火吞噬。
吞噬！
“可是老公，你怎么会在焚烧现场救了陈以以呢，不是那时候医院和焚烧场都隔离起来了么，除了军人和医生没人可以进入的，莫非老公你之前当过兵？”故作惊讶，捂着嘴巴。
杨路放开攥的生硬的拳头，“没有，我是溜进去的，因为妈妈在那里工作，年龄小，实在太想妈妈了。”
苏染看的眼睛发亮，这就对了，看来杨路平常那么硬的汉子，不表达而已，其实骨子里还是想妈妈的对吧！
既然陈以以爸妈害死杨路爸爸，只要经常提起这一段，杨路恨也会恨死陈以以，就算留着对陈以以的回忆又能怎么样，陈以以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沉默半晌。
苏染站起来，撒着娇晃着杨路胳膊，“听说一周之后是爸爸的生日对吧？”
杨路点头。
“那爸爸平日里喜欢什么，我这个做儿媳的，总不能给公公过个寒碜的生日吧？”
杨路沉默半晌，认真看着苏染道：“他对那个叫双龙彩陶的物件挺上心的，叨唠了好几年，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淘换到。”
苏染兴奋的差点儿跳起来，怕杨路不喜欢，又安静坐下来。头靠在杨路胳膊上，深情款款看着杨路的脸，“老公，你最近一直在忙公司的事儿，给爸爸准备寿辰礼的事，就包在我身上吧，我一定会让他老人家满意的。”
杨路还是那种审视目光，只不过换了种意味儿，点点头，“好！”
苏染走后，杨路再也睡不着，倒了杯红酒。还没喝下去，想起刚才苏染说的那些关于陈以以的话，酒杯捏烂。
血和红酒淌到木地板上，蜿蜒流去•••••
他后悔，想狠着心把这个害人精的女儿扔到着荒郊野外，让病魔把她带走才好，才解恨。
放下陈以以那瞬间，陈以以异常乖巧懂事儿。
用小手指勾了勾他小指，满脸是汗，艰难举起小手跟他挥手告别！
少年走了，走了没有半里路，又疯狂的跑回去。
当时同行的战友，谁都不知道这小子发了什么疯。
“我恨你，但抵不过，我对你的心疼！”这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年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