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几天,每天的食物是一筐半枝莲,和一壶水。没有厕所,有一个小桶用来拉屎用。
半枝莲嚼在嘴里又辣又苦,喝了水,喉咙里也不舒服。
连续这么多天,吃半枝莲,拉出来的是绿色糊糊。
小腹胀痛,尤其是半夜睡着之后。
陈以以不知道他为什么让她吃这种东西,反正每次他来,都吓得不成,怕这个变态又想什么办法折磨她。
既然是杨路让人把她卖这来,想必会把她往死里折磨。
应该离死不远了。陈以以晓得自己的状况。现在肾积水应该很严重,大便的同时,小腹就会撕裂的疼,一脑门儿汗,整个夜晚都不会消停下来。
有时候坚持不下去了,真想一头撞死。
但,不知道墙壁那边儿是什么,能肯定不是空地。
昨晚上她就听到墙那边有嘤嘤嗡嗡的哭声,甚至还有女孩惊恐着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今天再一次听到。
她猜,墙那边关着跟他一样可怜的女孩儿。
无能为力,自顾不暇,陈以以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儿来形容同样身陷囹圄的自己。
脸虚弱靠在墙上,看对面那堵墙,想像那边儿的姑娘长什么样儿。
忽然,就传来一声巨响,墙体震动,往下掉黑煤砟子,扑起一人高的黑灰。
“炸死人了,炸死人了!!”
外面传来的,竟然是欢呼雀跃,甚至有种奔走相告的喜悦。陈以以心脏都卡嗓子眼儿上。
难道这种变态的地方,死了人了,这么兴奋?
仔细一想,刚才那欢呼声,怎么都不想正常人说话的声音,甚至有种小时候突然缺心眼儿才会发出的幸灾乐祸来。
难道是智障?
之前杨路跟她说过这个世界很险恶,有的人会拐骗智障人士卖掉黑砖窑煤窑,甚至抓去顶包顶罪。杨路跟地方警察联合行动的时候,没少救过这类人。
也对,这种丧天良的地方,还指望他们干出什么有良心的事儿来。
一股股的黑灰在眼前平地扑起,蹿到房顶,顺墙角扑下。
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发出很大闷响声。
陈以以刚要扶着肚子站起来查看情况。完全消下的灰尘,把一切都展露在她面前。
她瞳孔急缩,瘫坐在地。
那个裸着身子的姑娘,正蹲坐在一痰盂上,双手护胸,惊恐的看着陈以以。
刚才外面开煤的火药放多了,震塌了她们两个地洞之间共同的墙体,这种事儿她见的多了,也就不多怪了,倒是这么多年,对面忽然出现个活人,让她既兴奋又害怕。
陈以以捂着肚子疼的龇牙咧嘴给她一件衣服,她不敢接,也不敢拒绝,生怕这个跟她同命相连的人不再搭理她。
“穿上吧,这么冷的天怎么就光着身子。”
她小心翼翼接过衣服,刚套在身上,各种滋味都来了。
委屈,害怕,兴奋,难过。
“他们要让我产血,这么多年都不给我穿衣服。”捂脸,羞耻心和悲愤一齐涌来。
“血?”陈以以倒吸一口冷气。
这群禽兽!陈以以气的小腹再一次阵痛起来。
那女孩儿恢复平静,目光呆滞看着关的死死的窗户放进来的少许光亮,点头,“对。”眼睛里亮晶晶,陈以以看出她哭,正想安慰她,哪知她苦笑抹掉眼泪,继续说道:“现在,我十天来一次月经。”
悲伤绝望,眼里最后那一点亮都熄灭了。
陈以以愤怒攥了拳头,把身上能脱的外衣脱下来,扔给她,一字一句斩钉截铁:“穿上衣服,跑!快跑!”
她说到跑的时候,那女孩儿明显眼里闪过一道光亮。
“可是,他们有很多人守山,还有枪,我不敢!”
她本能往后躲,生怕陈以以再说什么跑出去之类的话,她不敢,如果被抓到会被杀死的。就像之前跟她一起的那几个人下场一样,
陈以以攥到她腿,倔强抬头,咬牙,一字一句往外蹦:“有个人跟我说过,只有拼命,才能活着。不拼命,就会被宰割。你还想屈辱的活到什么时候?!”
陈以以吼不动,耳朵里全是外面纷杂的吵声,她知道两分钟以后,天就会黑了,这窗户进来的余光是今天最后的余光。也是最后一次让这个女孩儿看清她坚决目光的两分钟。
那女孩儿打了巨大的颤抖,眼角泪滑下去,像个受委屈的孩子压抑了很久,“哇”一声哭出来。
声音囔囔:“我怎么才能帮到你,你对我这么好!”
陈以以知道,这女孩已是这幅残躯,就算活着回到家,也会被这闭塞山村的人嫌弃,肯定活不下去。要让她就算没有自己活下去的希望,也要带着救别人命的希望一起活下去。
于是一下狠心,从脖子上扯下一根项链,放到女孩儿手里,坚决看她,“请一定帮我送到。”
陈以以话刚说完,晕倒了。
女孩儿手里紧紧攥着那项链上子弹壳刻着陈以以的名字,一看便明白,这能帮助陈以以的人有关!
我会帮你送到,你也一定要为了活着,拼命。拼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