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当时已惘然
J·K·罗琳真是一个大IP的制造者,继《哈利·波特》七部曲之后,《神奇动物在哪里》第一部上映,席卷全球,光在中国上映不到一周,票房已超五亿。片中小动物你最喜欢哪一个?喜欢偷摸亮闪闪珠宝的嗅嗅,是不是超级可爱?虽然片尾真相阶段性大白之时,由泡肿了的约翰尼·德普扮演的格林德沃,只露了不到半分钟的真容,但这吉光片羽已足以使哈迷们脑补一万字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相爱相杀的爱情故事。尤其是他们在少年时代,于1899年在杳无人烟的戈德里克山谷内,度过的那个悲欣交集的夏天。
啊,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阿不思·邓布利多,霍格沃茨魔法学校校长,被公认为当代最伟大的巫师,一级梅林勋章获得者,凤凰社创始人和保密人,国际魔法师联合会主席、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师……在这串堂皇体面的头衔下面,遮盖着一个自闭阴郁的童年。
邓布利多出生于一个巫师古老家族,这个家族有个秘密:他的妹妹阿利安娜在六岁时,遭受几个麻瓜小孩恐吓,从此魔力失控。看过神奇动物的观众都知道,巫师中有一种默然者,指的是一种不能控制体内魔法的巫师。阿利安娜在麻瓜小孩的暴力虐待下,失控成为默然者。邓布利多的父亲一怒之下伤害了那几个麻瓜小孩,因此终生被关在阿兹卡班监狱。为了躲避别人的歧视,也要躲避魔法政府对默然者的捕杀(阿利安娜是个默然者应该是这个家的最高秘密),母亲坎德拉带着阿不思和其弟阿不福思、其妹阿利安娜,逃避到僻静的戈德里克山谷,过起了与世隔绝的生活。
妹妹被袭击,父亲为了报仇而入狱,母子三人躲入山谷,这一系列变故发生在阿不思十岁、阿不福思七岁、阿利安娜六岁的时候。一年后,阿不思被选入霍格沃茨魔法学校读书。因为有一个罪犯父亲,他备受小伙伴的敌意和排斥。但阿不思凭借着卓越的才华,在学校里很快变成引人注目的学霸。当他毕业的时候,他的头衔是“男生学生会主席、级长、巴纳布斯·芬克利优异施咒手法奖、威森加摩英国青少年代表、开罗国际炼金术大会开拓性贡献金奖……”虽然被学霸的光环所笼罩,但阿不思在学校七年来其实没什么知心朋友,父亲的入狱、家里藏匿着一个常常会失控的默然者妹妹,家庭的悲剧是悬在阿不思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昭示着摇摇欲坠的危险。
阿利安娜童年蒙受的悲剧,改变了邓布利多家族整个家庭的命运。坎德拉对住在山谷中寥寥无几的邻居们也保持着冷漠和警惕。巴希达·巴沙特曾对哈利·波特这样回忆道:“我带了一批自己做的锅形蛋糕过去欢迎她,她当着我的面关上了门。”直到邓布利多一家搬到山谷几年后,巴沙特在月光下摘悲啼果的时候,才无意发现坎德拉领着女儿在花园内散步。她才知道除了两个儿子外,邓布利多家族还有一个久居室内隐而不出的小女儿。
压抑的家庭气氛,令刚从学校毕业的阿不思向往着外面大千世界的生活。毕业季的暑假,他正打算和求学时期唯一忠诚的朋友埃菲亚斯,一同游览欧洲大陆。但当两个年轻人住在伦敦破釜酒吧里,准备第二天动身去希腊的时候,一只猫头鹰带来消息:阿不思的母亲突然去世。结合神奇动物中关于默然者的描述,可以推断坎德拉应该不幸地死于失控的女儿之手。默然者一旦失控,其身上爆发出的黑暗魔法默然非常凶猛可怕。十八岁的阿不思只得放弃游学计划,回到戈德里克山谷。他曾经对自己未来汹涌澎湃的期望,都因为家庭的羁绊而中断了。
在国王十字车站,已经死去的阿不思向哈利袒露了自己内心的感受:“当时我怨恨这一切,哈利。”一个希望在魔法世界大有作为的年轻人,因为要照顾失常的妹妹而困守在一个荒僻的小村庄。这对于年轻的阿不思来说,不啻于一场望不到尽头的诅咒。但阿不思天性仍是一个善良的富有责任感的人,尽管弟弟阿不福思对他表示:“我愿意照顾妹妹,我不在乎上学的事,我可以待在家里自学。他却说我必须完成学业,由他来接替母亲照顾一个半疯的妹妹……”
虽然阿不福思终生和哥哥不和,但他也承认:“精英先生有点儿失落,照顾妹妹,每隔一天就要阻止她把房子炸飞,不过最初几个星期他做得挺好……”
“……直到他来了。”这个他,就是十六岁的盖勒特·格林德沃。曾就读于以宽容黑魔法而闻名的学校德姆斯特朗,但格林德沃所表现出的对黑魔法孜孜不倦的追求和才华,连德姆斯特朗都没办法宽容,于是在十六岁的时候,他被学校开除了。
格林德沃来到戈德里克山谷,表面上是来看望姑婆巴沙特,但实际上他对发生在此地有关死亡圣器的传说颇感兴趣。两个年轻人在这个夏天相识了,两位都和这个世界隔绝,并因此倍感孤独的天才少年“就像火和锅一样投缘”。用巴沙特的话说:“这两个过早地品尝了人世沧桑的孩子一见如故。”
格林德沃把寻找传说中的死亡圣器作为生命的动力,他已经初步形成了看待世界的尖锐观点:巫师和麻瓜不能和平共存,只有一个结果,征服和被征服。为此他需要获得更强大的魔法力量,建立巫师统治的社会新秩序。格林德沃说服邓布利多跟随自己去改变这个世界。当然,他隐瞒了这种具有革命性的征服背后,将会伴随多少死亡和鲜血。孤独的阿不思被格林德沃所描绘的“改变世界”的宏伟蓝图所蛊惑,少年那特有的澎湃的血气方刚,令他迷失在格林德沃的游说中,他希望自己能和格林德沃一起去寻找永远不会输的魔杖、起死回生的石头和隐形衣。
就在阿不思决定跟随格林德沃离开山谷的时候,阿不福思站出来指责哥哥在精神上的迷失。格林德沃和他争吵了起来,争吵演变成决斗,格林德沃失去了理智,用黑魔法攻击了阿不福思……混战中,阿利安娜可能再度失控,威力巨大的默默然席卷一切。为了自保,阿不思、阿不福思和格林德沃手中的魔杖都喷射出了火焰……混战中,阿利安娜倒在地上死去了。
阿不思和阿不福思两兄弟在妹妹的葬礼上彻底决裂。而始作俑者格林德沃根本没有出席葬礼。他在悲剧发生当天,就从姑婆那里使用了门钥匙回欧洲大陆了。从此,阿不思和格林德沃,这对在那年夏天僻静山谷中秘密相爱的年轻人,分道扬镳。
似乎是为了惩罚自己,阿不思放弃了远大前程,回到霍格沃茨担任变形术教授。“从此他成为了一名无性的人,度过了独身、禁欲、潜心于书籍的一生。”(罗琳语)
格林德沃偷到了传说中永远不败的老魔杖,他为自己召集了支持者和军队,成为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巫师。他毫不留情地在欧洲大陆上镇压着反对者们。但即使在他的黑暗势力最鼎盛的时候,格林德沃也不曾再涉足英国。人们纷纷传说他害怕邓布利多。终于,在1945年,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进行了决斗,邓布利多战胜了对方,这一辉煌战绩是邓布利多一生中最知名的成就之一。格林德沃从此被关入监狱,直到伏地魔为了得到老魔杖出手杀死了他。
在戈德里克山谷里的那个夏天,阿不思轻而易举地爱上了格林德沃。他下意识地对其身上的黑暗特质视而不见。在漫长的霍格沃茨执教生涯期间,他大概终生都在追忆十八岁那年夏天的爱情,无拘无束的少年格林德沃,曾经给沉寂的家族秘密中保持自闭和自卑的阿不思带来无尽的狂放快乐。摆脱了家庭内部无法言说的秘密和谎言,摆脱了责任和束缚,格林德沃带给阿不思无尽的理解和释放。那个神采飞扬的金发少年,在阳光下不羁地大笑着,他象征着生命中的自由、梦想和欢乐。
为了这段为期两个月的爱情,阿不思·邓布利多,这个魔法世界中最睿智最善良的人,在其漫长的一生中,将自己的内心深深地包裹起来,将曾经沸腾过的激情冷却下来,在可以照亮内心渴求的魔法镜子前,嘻嘻笑着说:“我最渴望的东西是一双长袜。”在孤独的岁月中,他终生都在刻意和所有人保持距离,因为在他十八岁那年的夏天,好不容易敞开心门的那段亲密关系,完全击垮了他的感情世界。从此终其一生,他都是一个感情上的苦行僧,忏悔,自责,自我折磨,无休无止,直到阿瓦达索命咒把他打落到死亡的深渊。
“我知道爱人的一百种方式,每一种都能让被爱者懊悔忧伤,宁愿从未发生。”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