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为了少交赋税拥有土地者必定希望朝廷仲裁,那么他们就会由被动变为主动!
“娘娘英明,我这就去办!”
丁振国行礼后就想退下,夏尤清却又将他叫住。
“丁大人,你一定要记住,九州现在地方上的官员大部分捐官而来,既因钱而来就有可能会因钱而践踏律法,一旦这个方案实行,那么就必须有监管的机构。”
“下官明白。”
“丁大人,我给你十天,十天时间,无论用何种方式要筹备足够的匠人,中商的兵器能够将我们士兵的刀轻易砍断,这绝对不是偶然。”
丁振国升为左茶的时间可算是九州最为困难的时候,不过也幸亏他升上来了,否则凭借曹汉宝的能力拆西墙补东墙绝对是饮鸩止渴,最后拆无可拆灭国不远矣。
只有丁振国这样敢于大刀阔斧进行变革的人才敢于兵行险招,而且拥有破釜沉舟的气魄。
“下官,明白。”
一咬牙,丁振国匆匆出了门,中商进犯带来的压力,大家嘴上虽然很少说,但是心里却都清楚,灭国或许就在眼前。
百姓们虽然不知道确切的消息,但是中商士兵长期压境,九州境内难保不会生乱。
内忧外患,即使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曹汉宝都日夜不能寐。
工匠很快召集,夏尤清对这些并不了解,干脆直接交给了工部的官员,勒令他们必须尽快交出答案,由此工部日日夜夜灯光不灭,每个人陀螺般转个不停,甚至不少的官员直接睡在班房中,已经很久没有老婆孩子热炕头了。
……
……
夏尤清的肚子已经缠了好几圈,诗画为她封了一个塞满棉花的小垫子,她已经开始小心学习孕妇的一举一动。
“娘娘,必须下定决心了,这几日我为娘娘安排流产。”
夏尤清猛然按住冯世仁的手,阻止他想要写方子的动作,“冯大夫,你去找我二哥,我把天竺里的书册给你偷偷运出去,京城里待不得了。”
“娘娘,您还不明白吗?即使那些大臣现在再敬着您,但一旦知道您怀孕是假的,他们立马就会翻脸,现在我们流产还来得及,我们还能脱身。”
“冯大夫,尤清现在已经不能走了……”
说着,夏尤清泪湿两颊,却被她很快擦干净。
“我之前所有的坚持都是为了给二哥找解药,但现在京城局势瞬息万变,只有长山户,二哥能保证你静下心来寻找方子……”
“娘娘!”冯世仁跪下来,哽咽两声,“没有解药,没有方子……”
“怎么会?”夏尤清瞪着跪在地上的冯世仁,手握成拳抓住桌子的边缘,“我们明明那么努力的找了,怎么会没有?”
跪在地上,冯世仁痛哭不语。
夏尤清目光渐渐迷茫起来,“没有解药,二哥怎么办?”
“娘娘,我们赶快走吧,日子长了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冯世仁少有的话多却未曾让夏尤清听到心中。
“冯大夫,假如没有解药,二哥能活多久?”夏尤清艰难地问道。
“二少爷一直都懂得调节自己的情绪,而且平时也注意养生之道,即使没有解药二少爷也定能拥有常人寿数。”
冯世仁说的坚定,可是真正的答案他心里清楚。
早在他来京城的时候,或许二少爷就已经知道了现在的结果,所以提前将他叫去有了一番叮嘱,而夏小姐果然问了这个问题。
该说是不愧是兄妹吗?
夏尤清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腹部,诗画如同石像一般站在门外,为小姐守着不让外人进来。
里面的争吵的声音隐约传来,她心中不可能不着急。
可是二少爷之前早就来了消息,让她不要插手小姐的任何决定。
为何二少爷不劝小姐离开京城?
诗画不懂,只是站在门外,那种紧迫感如同京城的天空一般,黑云压城,不见天日。
……
……
因为有李谦送来的中商兵器作为模子,工匠们日夜不停钻研,总算分析出中商的兵刀中应该掺杂了什么东西。
“葛部长,您看他们掺了什么东西进去?这些兵器简直如同神兵利器,相比较而言,咱们的就如同豆腐做的,这样一劈砍居然就能将咱们的大刀断为两截!”
工部的葛部长带着自己的下属在班房睡的腰都疼的弯不下去了,此时几人被工匠们打磨刀具的灰尘吹的弄了一脸黑灰,汗水流下来就是一道道的痕迹。
看起来颇为搞笑。
但此时却没有一个人在笑,反而一个个紧绷着脸色,看着前面的工匠拿着中商的大刀一下将九州的兵刀砍断!
“咱们九州的士兵带着这些东西怎么在前线打仗?赶快找,找到他们掺了什么东西!”
怪不得丁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将兵器研究出来,否则九州的胜算即使粮草供应充足也大不到哪儿去,这样一看让人冷汗津津、后怕不已。
其实上一次中商进犯苏扶砺就发现了两国兵器的差异,但是他写的折子当时的曹汉宝因为陈忠的原因并没有被重视,所以被压了下来。
李谦一与中商的士兵接触立马想方设法搞到兵器,一部分留在前线的军营当中由工匠研究,另一部分送回了京城,希望工部的官员能够集合全国之力尽快找出中商兵器利的原因。
丁振国忙于土地变革,间或还要往工部跑,听到葛部长的话,他着急的跺了两下脚。
“接着找人,不用怕废料!”
九州如同被皮鞭抽打的马车,一刻都不敢停地往前跑,而唯一让九州感到松口气的是,从明王李谦的折子中可以看出,中商的这种兵器并不多。
那些匠人毕竟经验丰富,后来灵光一闪,开始寻找中商存在而九州却没有的矿石。
“矿石?”夏尤清不解,“是说中商的刀中加了某种矿石?”
“匠人是这样猜测的,不过具体是什么矿石还需要询问经常游走两地的商人,这种矿石如果能够制造神兵利器,必然受中商朝廷的管控,而商人他们经常出入中商,为了获利更是无所不用其极,这种东西他们不可能没有注意。”
论九州还有哪里的商人比京城更多?答曰:长山户。
夏尤清点头,“好,我这就修书一封给长山户的夏户长,询问这种矿石的相关信息。”
等葛部长走后,夏尤清立即让诗画磨墨。
“诗画,你曾听闻中商有什么矿石是秘而不宣的吗?”
诗画一边磨着墨一边回想,“我没注意过这方面的消息,不过水亦阁中大概有人知道。”
夏尤清也不再追问,挥笔匆匆写就一封书信,将京城的情况简单说了下,然后就矿石的问题询问二哥,最后才告诉二哥她已经让冯世仁回长山户了。
丹青竹苑
清脆的竹子在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的声音,书房中的窗子挑开着,风不时吹进来,掀起书案上的纸张。
一双如玉琢磨的修长手指压下那掀起的一角,拿一条镇纸压下,仅仅这双手就能看出优雅而从容不迫的气度。
小童头触地,双手奉上新来的纸条,丝毫不敢抬头看坐在书案旁的男人。
“阁主,小姐的信。”
淡淡的声音响起,听在耳中如同苏苏麻麻的味道,夏飞阁尖削的下巴上扬起一个微笑的弧度,“嗯。”
接过信,慢慢地展开,看到上面丝毫没有寸进的遣词用句,夏飞阁轻笑一声。
“那些商人的说辞可整理好了?”夏飞阁问道。
“回阁主,已经整理完了。”
“给丫头送去吧。”
“是。”
小童跪着退下,从头到尾丝毫没有抬一次头,也就没有看到那昙花一现般的笑容。
书房中传出一阵压抑的低咳,站在外面的人却如同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将头压的更低了。
冯世仁是出了城门后才从马车里醒过来,他连忙爬起来从马车的窗子里往外看,却只看到连绵成一片的山脉。
此时他连到了哪里都不清楚,更别谈回去了。
他坐回马车,也不搭理前面赶车的车夫,他没想到夏小姐在劝服不了他的时候居然给了他一个闷棍,摸着此时还酸胀的后脑勺,他叹了口气。
冯世仁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未曾见过如此粗暴而又粗暴的理直气壮的女子。
马车滚滚的声音如同载着重物,冯世仁只是惊异了片刻,突然侧身躺在地上,伸出手指敲了敲马车下的板子。
沉闷的声音显示下面藏着东西,他连忙双手摸索着马车板的缝隙,结果从座位底下找到了那个地方,稍微一用力将板子掀开,就看到了下面码的整整齐齐且密密麻麻的书册。
他拿出一册来翻开来看了两眼,果然如同他猜测的一般,是天竺里面与丹药相关的典籍。
看来她还是没有放弃希望啊。
冯世仁将书册重新塞回板子下,脑海中想起在长山户坐镇的男人。
那是一个可怕的男人,他的手段、他的头脑让他即使病弱,哪怕是卧床不起也对长山户拥有非同一般的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