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ry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
“陆总您忽然问这个做什么……”她垂头:“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您别往心里去,我就是脑袋里少根筋,神经大条的厉害。”
我笑笑:“我就问了一句,瞧把你给吓的。我那么恐怖吗?”
marry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不是……我就是被领导吓唬怕了……我上个工作就是这么没了的……”
我有点好奇,看样子这姑娘还是个有故事的人。
“来。”我起身,牵着她到沙发那边坐着:“我就喜欢听故事。”
marry一脸懵逼地被我拉着坐在沙发上,好半天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愣愣地笑笑。
“陆总,您真有闲情雅致要听一个员工给你讲故事……”
我被她逗笑。
“怎么,不允许?”
她坐着的姿势很端正,笑容也有点勉强。
“怎么了,不想讲的话。”我一边起身去帮她泡了杯茶水,一边开口:“我给你讲讲我的故事。”
“其实越长大我越能发现一个道理。”我端着茶水走过去,她赶紧起身来接:“交朋友是个相当困难的事情。”
marry一脸赞同地点了点头。
“看来你和我感同身受啊。”我坐在她的对面:“不过我的经历比较特殊,我从小就没什么朋友。”
marry好像很诧异。
“为什么,我觉得陆总您有聪明,性格也很好,怎么会没什么朋友呢。”
我笑笑,反问她:“你平时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吧。”
她摇头:“我从来不看的。”
“那难怪了,我给你说啊,我读高中的时候,很红的。”
“是吗?”她渐渐放松下来,远没有之前那样拘谨着道:“为什么?难道说……你参加了什么才艺大赛?”
她一边猜一边笑,最后猜不出来就自嘲地说道:“我这个人没什么想象力,陆总您别嫌我无趣。”
“不会。”我开口:“我红的缘故,你肯定猜不出来。”
“是什么?”
“我十岁从国外回来,原因是我家一夜之间被一场大火毁了,爸妈全离开了我,而我赶回去的第二天,参加了父母的葬礼。”
“我后知后觉到连父母的葬礼都不是亲手操办的。”
marry捧着热水在对面安静地坐着。
“然后我就在那场葬礼遇见了慕淮南,就是你们口中的慕总,我当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决定。”
“什么决定?”
“我冲过去抱了他的大腿叫他爸爸。”
marry听了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什……什么?”
“从那天以后,行业内神一样的慕总,就成了我爸爸。”
marry忍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憋住笑出了声。
“陆总对不起……”她肩膀颤着和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您这个做法太……”
“太奇葩了是吧。”我笑笑:“我也觉得是。但我那时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这样做了。”
我继续讲着:“后来我就火了,因为他的关系,全网都骂我,言语各种难听,我从刚开始的生气,恼怒,不习惯到后来一点点的接受……”
那天我和marry说了很多,回忆起来我好像很久没说过这么多的话了,我把这些年我认为讲出来不会无关大雅的故事给她讲了不少,她听的也极其认真。
这世上就是有一种很奇妙的关系,两个人,非亲非故却能一见如故,我不知道marry对我是什么感觉,但我看到她,不自觉的就会觉得舒服。
到了这个份上,能遇到个这样的人确实不易。
我现在身边几乎没几个可以信任的朋友,确切的说,应该是完全没有,所以我告诉她我的故事,也是希望她能对我敞开心胸,我们彼此信任,是我最终想要的。
marry听完很久都默不做声,一个人抠杯子外面的印花,我见她杯子里的水喝完了,就问道。
“我再去帮你倒一点吧。”
说着我起身,她却按住杯子摇摇头说不用了。
“陆总,谢谢你和我说这些。”她终于有点害羞地笑了:“我这个人理工科出身,如果我是个男生,那毫无疑问是直男,所以我也不太会说话,但您和我说了这么多,我就算是反映在怎么迟钝,也能明白一二了。”
我笑笑:“你明白了什么?给我讲讲。”
“陆总你放心,我一定踏踏实实给你做事,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情。”
我听她这么说,觉得她明明聪明的很,可一点都不傻。
我静静等了一会儿,她没什么动静,
我挑眉问道:“没了?”
“对了陆总,我其实叫顾生,不是注孤生那个孤生,是顾客的顾,生命的生。”
她不好意思地说:“marry这个名字是人事部的玲姐给我起的,她说跟着老板,就要起一个好听容易被记住的英文名字。”
“那我以后就叫你顾生,你可以叫我薇安,但有外人在的时候,要叫我陆总。”
她点点头。
“嗯……好了,我也不抓着你陪我聊天啦,去吧,你去忙吧。”我说着刚起身绕过顾生身边,听到她叫我。
“陆总。”
我停下脚步:“怎么了?”
“我其实……”她很犹豫的样子。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没关系的。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挣扎着开口。
“其实我骗了你。”
我一惊:“什么?”
我重新坐回到他身边,心态平和:“没事的,你说吧,我不会怪你的。”
“其实我的档案是假的,给公司的简历,上面的工作经验,成就,荣誉,都是假的……”
“怎么会,公司人事录取人员的时候,都会调查监测简历上信息的真假啊。”
“我是学电脑的。”顾生一直低着头,声音轻轻:“随便模拟了几条程序,就骗过了人事的人。”
我发自肺腑:“你还是个实力相当的人才。那你说说,为什么骗人?”
“因为……”她顿了顿,深呼一口气:“因为我不想我以前的领导找到我。”
“为什么?”
我心里不禁冒出几个猜想:“难道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公司的事情?”
“不是。是我无意中发现了几个公司的秘密。”
她叹了口气,干脆从头给我讲起。
“那天我只是想蹭公司的无线网络,给我自己新编的几个程序做测试,谁知道不小心就跳转到了公司内部的联络网,看到领导在上面一些事情。”
“是……不可告人的事情?”
她点点头。
“虽然后来我迅速关掉了,而且把我自己的访问记录删除,但这种痕迹还是抹不掉的,等他们的程序员定期清理的时候,就会发现我IP访问过的历史记录,这样顺着IP就能找到我了。”
“所以你为了防止你前任领导知道真相以后打击报复你,所以造假来我这里应聘?”
“嗯。”
“你以前在哪家公司做事,方不方便告诉我?”
“我……”
她很谨慎。
我也不想勉强她,毕竟看她那犹豫不决的样子,这一定不是什么小事,我也不够格那么快就要知道她的秘密。
“你不想说没关系的,以后等你需要我帮助了,就尽管来找我。”
顾生蓦然怔了怔了。
“陆总……你,你不生我的气吗?”
我笑着重新起身:“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这没什么啊。”
“不,我是说,我做假这件事。”
“这倒是有点让我生气。”
她听了我的话又垂头丧气起来。
“不过……”
她又重新抬头:“不过什么?!”
“你帮我把正荣公司的相关资料多查出来一点,我就原谅你。”
她长舒一口气,眉开眼笑。
“包在我身上,陆总。”
“那我出去忙了。”
顾生出去,我在诺大的办公室里,终于能松一口气。
这些天我都紧绷着神经,生怕做错一个决定,如今有顾生这么个得力助手帮我,我就像是心里有了底,踏实了不少。
虽然她其实也还没做什么事情,但我也只是需要找到一个能让我放松下来的理由而已。
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时候,慕淮南给我打了电话。
“今晚想吃什么。”
我闭着眼,脑袋枕着沙发靠背,身心俱疲。想到如果一回家,万一碰上这家伙在“兽性大发”,我还活不活了。
便恹恹地回答:“我今晚要开会,你自己吃吧。”
“你开到几点,我去接你。”
“不用。我今晚就在公司睡。”
那边涌动着慕淮南的呼吸,良久他都没在说话。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
这一次我慢了一步,我先听见了嘟嘟的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