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霍未澜的别墅借居了三天,第四天便是农历新年。
公司提前两天放了假,年会也热热闹闹地举行了。而我从宴会回来之后,一直断断续续的发着低烧,便称病在霍未澜家休息,连年会也没有参加。
任闵的夺命连环Call在持续到第四天中午时突然没了动静。彼时霍未澜抱着一桶爆米花窝在沙发里,玩着无聊的电脑游戏,听见我的电话铃声不断响起,他头也没抬,只漫不经心说道:“你还不接,我怕他一会儿提着刀直接杀过来。”
略做一番思考觉得霍未澜的话非常有道理,于是歪着脑袋若有所思般点点头说道:“那他再打来我就接了吧。毕竟大过年的,以和为贵,和气生财。”
霍未澜翻着白眼,眼神中充满了不屑。饺子抬起头来用略带同情的目光看了看我,旋即冷漠的转过头去,攀上沙发,躺在了霍未澜的脚边。
但任闵的电话却再也没有打来。
兴趣索然的从霍未澜的书房中捞出几本书来,简单翻了几页之后就没了兴趣
屋外的大雪已经停了整整一天。
但是积雪依然很厚,透过窗外望过去,外面依旧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霍未澜的家中冷冷清清,没有一点过年的气氛。而他专心致志的打着电脑游戏,从头到尾也没有听他提起“过年”这两个字眼。
若不是一旁的日历上赫然印着除夕两个大字,我还以为一切都是我的错觉。不觉间地毯上乱七八糟,摊了一地的书,我躺在书堆中央,试探性的询问霍未澜“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知道。”他回答的不轻不重,眼神依旧专注在电脑屏幕上,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
“知道?就这样?”我对霍未澜的反应表示不解,向钱探了一颗脑袋说道:“你知道过年都是要吃团圆饭的吗?包饺子你会吗?还有压岁钱、放烟花、放炮竹、贴春联、看春晚。这么多的项目,就被你这么一句与简简单单的知道给打发了?”
末了,霍未澜终于抬起了他那颗昂贵的头颅,眼神清冽的看着我,幽幽开口说道:“我从来都不看春晚……”
我顿时满脸黑线,却不依不饶地问道:“那其他的呢?”
“每年过年都是我一个人。我每天都吃团圆饭,是不是过年又有什么区别?”
依旧是轻轻浅浅,不轻不重的语调。只不过幽深的瞳仁中划过的那一丝异样的情绪,虽然一闪即逝,但依旧可以轻易被捕捉到
霍未澜说过,他和任闵还有岳西岚是差不多的,但是他们尚有亲人陪伴左右,而霍未澜却好像至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当然,还有一条胖到令人发指,走路都摇摆不定,还无法判定具体血统的小白狗。
霍未澜总是把最温和平善情绪摆在脸上,他衣着光鲜、事业有成、长得又那么帅气逼人,身边不乏芸芸追求者。
可是我想她们都同我一样,根本就不了解真正的霍未澜,他的人生,他的经历,他平和的外表下波涛汹涌的内心。
是要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之后才可以平心静气,波澜不惊地说出那句:“我每天都是一个人,过不过年又有什么区别。”
都是有区别的啊——
过年的孩子会有新衣服穿,会有压岁钱拿,会有父母家人陪伴在左右。他们一脸宠溺的看着你嘻嘻打闹,看着你拆开新买的礼物然后兴奋到手舞足蹈的样子。
这样的经历是不是霍未澜他都没有。
喉咙干涩,忍不住咳嗽起来,咳到一双眼睛憋足了血气,霍未澜满脸担忧地看着我,生怕我猝死在他的家中。
抬起手来摆了摆手,旋即对他说道:“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不等霍未澜上缓过神来,我已经爬出了书堆,换上了他偌大厚重的羽绒服,毛茸茸的帽子,大出了几码的限量版雪地靴,一头扎进了冷风中。
这几天一直都没有出门,屋外的气温比想象中的还要低很多。我埋着头,脚步一深一浅,在雪地里艰难地前行,不一会儿身体捂得厚重,出了一层汗。按照地图导航,约莫二十分钟之后终于来到了最近的一家超市。
超市内依旧人流如织,但是物品都贵得吓人。
我惊人的着装似乎获得了优势,在拥挤的人群中大家纷纷避让着我,并毫不顾忌地向我投来异样的目光。
我腰杆挺直,对周围的一切恍若未知,只是脚上的鞋子太大,走起路来不由自主地踮着脚步,宛若一只怀孕了的唐老鸭。
接受完众人目光的洗礼。收获满满的回到蔚蓝的别墅时,站在门口,还不等我敲门,大门突然就打开了。他伸手接过我手里的两个大袋子,并且将我揽进了门。
进门后我在一旁脱下厚重的外套,霍未澜用宛若看智障一般的眼神看着我,缓缓道:“这位女侠,刚刚去巡街了吗?”
我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他却不知何时突然从一旁捞出了一根紫色的拖把,在我眼前晃了晃之后满脸不解地问我:“这是什么?”
缓过神来,脸上含了笑,对他说道:“这是我给你买的拖把,一款神奇的拖把,比一般的拖把好用多了,而且价格实惠还送拖把头呢!”
“那你也不用买这么多吧!”霍未澜让开了身子,身后两款拖把两个拖把头占据了不小的地方。
我笑得格外从容,摆了摆手说道:“不用客气的,慢慢用嘛!就当报答你这段时间收留我这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报答?”霍未澜面色惊奇,对我说道:“你这是货到付款,你知道吗?你用我的钱买了两款拖把,就当是报答我了?你觉得我霍未澜平常在家是一个会拖地的人吗?”
“那你总不能不打扫房间吧……”不由觉得心虚,“拖把的钱我可以还给你的嘛!”
“我有扫地阿姨,你如果要报答的话,就免费给我当扫地阿姨吧。”霍未澜的神情相当得意,而当我极其爽快的点头表示同意之后,他却又觉得吃惊。
过年大扫除,本来就是必备的工作项目呀。
当我不紧不慢地从刚刚的购物袋中拿出新买的抹布和塑胶手套时,霍未澜双手抚额,不敢置信地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