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金一笑2017-06-07 09:559,234

  “20万!你脑子是不是进地沟油了?”

  樱霓忍无可忍,她快被自己的妈气死了,居然往梅姐说的金马公司投了20万!

  桌上的饭菜还丝毫未动,丘陵仍然醉倒在办公室的沙发上。

  孟兮哭了出来,“我怎么知道会这样?你以为我想吗?”

  这母女俩……林元素无奈地递上纸巾,“是是是阿姨,知道还这样那是傻,我一看阿姨就是聪明人。”听到安慰,孟兮委屈地向他诉说,“你说哪有这样的孩子?就会和我吼。这么多年了,她把我当个妈吗?现在倒是来管我了。”

  “她是性子急,脾气臭,妈还是把你当妈的。”

  旺久在那头劝樱霓,“你妈妈做事就是有点冲动,但都是为你好。”

  樱霓一扭头,“爸,你别说了,什么都是为我好,钱没了还是我的错?”

  旺久赶紧把错搅到自己身上,“我的女儿,是爸爸的错,没有在你们身边陪伴你们,让你们都太寂寞了。”樱霓并不领情,“爸,我小伙伴多着呢,一点不寂寞。再说一码归一码,你别什么事都往身上揽,这事就是她的错。”

  孟兮声音大了些,“就算是我错,多大事?最多就是钱没了对不对?这钱,本来就是给她的嫁妆,没准她嫁不出去呢?”

  林元素冷静地说,“这还是有可能的。”

  谁知孟兮立马反对,“谁说的,我女儿怎么可能嫁不出去?”

  林元素无语。

  孟兮嘀咕,“就不能冷静一点先听我把话说完么,这不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元素我也要批评你,你说你这孩子也是,怎么老把事往坏里想。”

  林元素认了,“是是是,我的错,从小缺管教,心里没啥阳光。”

  孟兮又不同意,“那阿姨可不是这意思。”

  那头丘陵终于被他们吵醒了,奋力从沙发上爬起来,“说说,说说……到哪一步了?”

  林元素看他,“大叔,你睡了一下午,能跟上?”

  丘陵不以为然,“二十万嘛,大呼小叫的。”

  林元素凑到樱霓耳边,“这时候口气不小,找他报销的时候挺费劲。”

  丘陵已经坐到孟兮旁边,“孟姐,别急,来,深呼吸,好好回忆回忆……”

  孟兮加入梅姐的舞团后,经常看见第一排的骨干能抽奖分东西,从进口车厘子到iPad,福利挺好的。眼看第一排的所谓骨干跳得也一般,她就有点不服气,这时梅姐看出来了,请她去喝咖啡,还是牙买加产的蓝山,一杯388元。

  梅姐说她早看出来了,孟兮读过书、看过世界,气质都写在脸上,对跳舞有追求的。但管理团队没办法,还是得按规则评分来。外出活动、社会联谊、慰问表演,都是评分项目,一个月两次,分高的就在第一排。

  聊着聊着,梅姐说到舞团的赞助商金马公司,她在他们那里入了股,算个小股东。

  孟兮慢慢就动了心。

  如今梅姐突然失踪,她那些不用说都是骗子的套路。

  丘陵赞道,“自然,特别自然。生意的事也是你自己提的。”

  林元素说,“这个梅姐,夏骨朵应该感兴趣,善攻心。”

  樱霓气鼓鼓的,“孟姑娘,我真的特别服你,两句话就骗得你敞开心扉,难怪当年我爸白云、藏包、牦牛的就把我种你肚子里了。”

  林元素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孟兮又羞又恼,“死丫头,你……”

  林元素看了眼樱霓,“将心比心,你可能一句话就够敞开衣襟了。”

  樱霓骂道,“下流!”

  旺久严肃地看着女儿,“不要这么说妈妈,我就喜欢你妈妈的单纯。而且我怎么会骗你妈,我发誓我对她是真心的。”

  樱霓叹道,“哎呀,爸,我就是做个比喻,你活得也太认真了。”她看向丘陵和林元素,“喂,你们两个,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林元素看向丘陵,“大叔怎么看?”

  丘陵还在赞叹梅姐的攻心术,“好一句当你是朋友才说的。应该是盘大棋啊。”

  林元素同意,“网大鱼多,绝不止阿姨一条。”

  樱霓疑惑,“什么鬼?你们能不能说人话?”

  丘陵说,“跟着林元素,你就懂了。”

  林元素不服,“怎么又是我?”

  丘陵看看周围,没看见周期和夏骨朵,“年轻人啊,因为我是老板。那两个呢? 一天都不回来,成何体统!”

  翘班的周期感觉很爽,尤其身边是夏骨朵。后者在副驾驶座上睡着了,呼吸均匀。

  虽然已经到了她家楼下,但他不忍心叫醒她。

  夏骨朵睡着的样子特别甜美,完全没有清醒时的精明。他试探地用手在她面前晃了几下,见她没醒,慢慢凑过去,举起手机打算来张合影。

  眼看快靠近了,夏骨朵突然睁开眼,“你的三姑六婆没教过你,别人睡觉的时候别做小动作。”

  周期窘在原地,“那个,我解释一下,我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不,我的意思是我有,但是我很尊重你。”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更是瞪得圆圆的,夏骨朵一时兴起,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亲完她就后悔了,一定是没睡醒!她才会做出这种事。

  周期也愣在原地,他嘴唇动了两下,好像要说什么。夏骨朵赶紧堵住,“我告诉你,这不不代表什么,你想都别想。”

  周期怔怔地说,“可是……”

  夏骨朵板着脸,“Now,下车。”她把周期赶下车,自己坐到驾驶座上,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周期摸着她亲过的地方,看着她远去的地方傻笑,猛地想起来:可是,这是夏骨朵的家啊!

  班长和王姨听说金马公司不存在后,立马急了。

  班长说,“报警!这件事必须报警!我有十二万投到这个金马公司啊,哎呀,这可是我的棺材本啊!”她把手里的油条甩到林元素面前,他惊恐地看着,抽了几张纸小心地挪到一边,“先别急着买棺材。”

  闻言班长恶狠狠地看着林元素,吓得他立马认怂,“口误,口误,先别急着报警。警局立案也需要证据,我们先弄清楚情况。”

  班长生气地说,“你这个小伙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没钱在她那里,你当然不急。”

  林元素没理她,看向另一位,“王姨,你呢?”

  王姨讷讷地说,“我……”

  孟兮鼓励道,“到这个节骨眼了,就说出来吧,别怕。”

  王姨支支吾吾地说,“我,前后投了三十八万。”

  林元素追问,“也都是现金交易?”

  “是。”

  孟兮小声对樱霓说,“你看,投得比妈还多。”

  樱霓无语地白了她一眼。

  王姨说,“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先找到梅姐再说吧。梅姐人这么好,又这么有钱,干嘛骗我们呢? 说不定遇到什么意外了?还有这个金马公司,会不会我们弄错名字了,可能中间有什么误会? ”

  班长冷冷地说,“误会,还能有什么误会?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能碰到这么一个大骗子。老王啊,你还担心她,我看你真是鬼迷心窍。”

  林元素看不下去,“我说这位大妈,那你还投?”

  “我要是早知道……”

  孟兮说,“谁要是早知道,都不会是这个局面了。”

  班长站起来,“报警!人不找了,我自己去报警,让警察把这个骗子揪出来。我要拿回我的钱。”然而林元素说,“我劝你不要打草惊蛇,这个时候她也许还没有察觉,抓她还容易。真的跑了,你的钱可能一分都拿不回来了。”

  他想了下,“你们三人分工,去找舞团的人,不要漏掉。”

  班长问,“干嘛?”

  “登记所有投钱的人名单、数额,肯定还有内幕。”

  班长说,“还能有什么内幕?梅姐最信任我,没有人会比我知道更多的了。”

  王姨还在自言自语,“怎么可能啊?我真是想不通,梅姐是个好人啊,这么照顾我们,怎么会骗我们钱呢!”

  对她,林元素也无语了,也只能叮嘱孟兮,“调查的时候低调,不要让剩余的人知道骗局的事,也不要让他们彼此知道。”

  孟兮问,“这又是为什么?”

  樱霓倒是明白了,“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乱。”

  孟兮去调查,林元素和樱霓守在早餐店里。

  樱霓喋喋不休地抱怨,“我觉得这个班长特别讨厌,戴个红袖章的时候她就鸡毛当令箭,现在翻脸比翻书快,落井下石。我得提醒孟姑娘,以后不能和这种人走太近。”

  “我看人准吧?早就和你说了,这位大妈天赋异禀、天下无敌,是恐怖中的最恐怖。”

  “我最不明白的就是,她们每个人都投了这么多钱,为什么就不知道签个协议呢?”

  “梅姐可以让她们彼此之间不知道这件事,都以为自己是唯一投钱的人,让她们不签协议就太容易了。当局者迷。换做你,也许骗起来更容易。”

  樱霓瞪他,“骗谁容易啊?你倒是骗骗看。”

  “周期,骗周期容易。”林元素随口说。刚才周期让他查一个叫“周玉芬”的人,他让周期用游戏鼠标做交换,周期同意了。

  牵涉到钱的事,三个大妈完成得很快,气喘吁吁回来汇报。

  “登记完了,第一排八个人全投了。第二排十个人,五个投了。后排的都没有。”

  林元素沉吟,“难怪只有前面的有福利。”

  她们按他说的暂时瞒住别人,但其中有些人已经开始起疑,估计瞒不了多久。

  “你们要快。”孟兮叮嘱道,但林元素没回应,他看着清单,“没漏的?”

  班长说,“没有,我做事很仔细的。”她又戴上那个红袖套了,表情也镇定多了。

  王姨看了眼,“等等,沈丽丽,她不是最近出国旅行了?她也是第二排的。”

  班长哎哟一声,“对对对,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林元素和樱霓对看了一眼,樱霓说,“那你们和她联系一下。”

  王姨说,“前几天给她发微信就没回过,可能是当地没信号。”

  班长知道点情况,“那找她老头啊,她老头腿脚不好,天天在家,这么大的事,可不能拖着。不过我可不去,她老头脾气很古怪,一会儿赶我们出来。”

  王姨也担心说错话,把事情败露了。

  那谁去?

  林元素看向樱霓,两人不约而同有了主张:丘陵。

  孟兮领着丘陵去了沈丽丽家。

  等敲开门,沈丽丽倒是在家,她说她刚从国外回来,太累了,还没来得及联系大家。

  丘陵看着沈家的样子,并不像旅行刚回来。

  他不动声色,“你好,我是金马公司的法人代表。”

  沈丽丽一惊,脱口而出,“不可能!”

  回到公司,丘陵把看到的疑点告诉大家。

  林元素同意,“没有出境记录,手机信号连区都没出过,能确定她在说谎。”

  “当我说是金马公司的法人代表后,她第一时间的反应是非常震惊,后来又很迅速地转换了语气,一定有所隐瞒。”丘陵沉思。

  “孟姑娘说这个沈丽丽,每次福利都有她,私下和梅姐的关系又很好,没入股绝对不可能。”

  林元素觉得最可疑的一点,沈丽丽和梅姐几乎同一时间消失,有可能是同谋。

  丘陵不太同意,“这类诈骗团伙操作的可能性不大。特别是沈丽丽的身份,公开、明朗,家里有老头,左邻右舍都认识。和她聊天的过程中,发现她对于谎言的遮盖能力弱、漏洞百出、心理素质也不行。最大的可能性是,她知道什么,但受到了某种威胁或者贿赂。”

  林元素点头,“有道理。大叔的处理也很成熟,按兵不动,及时撤退,静观其变,果然老炮儿。最重要的是,拉住了樱霓她妈。”

  丘陵在白板上拉线。

  白板左上角贴着梅姐的照片,另一侧是周玉芬的照片-周奶奶的女儿,周期想帮周奶奶找到她女儿。用游戏鼠标,周期从林元素那里换到的消息:全国的周玉芬有1987个,四十九岁的有159个,安阳户籍的2个。其中一个名下房产13处,光北京就有一处。

  他告诉周期的时候,樱霓在旁边还吓了跳,她以为周期在献爱心,周奶奶不是捡破烂的吗。哪知道有这么多房产。

  丘陵的线从左上角到了右侧,他看到了周玉芬的照片,顿时惊得停了下来,油性笔在白板上猛戳了几下,“梅姐—”

  两张照片里分明是同一个人。

  “都说说。”丘陵把人都叫了回来开会,两张照片摆在一起。

  夏骨朵:低头蛮干,不如抬头social。

  樱霓:众人拾材火焰高。

  林元素:五人同心,其利断金。

  丘陵见周期低着头不说话,点名问道,“周期,你呢?”

  周期闷声道,“如果周奶奶知道女儿是个骗子,她得多难过啊?”

  林元素把周玉芬的照片发到投影上,“周玉芬,周奶奶最小的女儿,她上面有三个哥哥,三十五年前全部死了,据说是乡里遇到了传染病。之后,周奶奶的丈夫就抛弃了母女俩,原因是周玉芬是女孩。”

  樱霓愤怒地拍桌,“凭什么啊,重男轻女,无耻!”

  丘陵比较淡然,“现在很多农村还这样呢,何况是三十五年前。”

  林元素继续往下说,“之后,周玉芬才开始随母姓,听说母女俩感情很好,周奶奶是靠捡垃圾把女儿养大的,所以改不了这习惯。周玉芬很早就辍学,打过很多份工。号称当过兵,其实不过是在部队招待所当服务员。”

  夏骨朵说,“所谓的官气应该是耳濡目染。”

  丘陵也说,“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见过猪跑啊。”

  “这个周玉芬,和孟姑娘她们口中的梅姐完全是两个人啊,她是在扮演梅姐,很有cos 天分,可惜了。”樱霓说。

  夏骨朵分析,“她不是扮演,而是太想成为“梅姐”,周玉芬是她极力想要抛弃的身份,梅姐是人前的,周玉芬是背后洗钱的。”

  林元素说,“另外,周玉芬有过几段情感关系,但都草草告终,至今未嫁,所以周奶奶几乎是她生命中唯一有关联和重视的人。”

  “周玉芬的成长环境,贫穷、缺爱、重男轻女、饱受歧视,所以长大后,一定极度想要远离贫困,发家致富,来摆脱童年被抛弃的阴影以及贫穷带来的歧视。根据周玉芬名下的房产看,她的诈骗之路绝不是刚刚开始。”夏骨朵看着屏幕。

  丘陵思索片刻后开始部署,“沈丽丽这里,有始有终,我去搞定。林元素,和你的警局小女友通个气,樱霓,组织好大妈准备作证。”

  没有铁石心肠的罪犯,他们都有软肋。

  丘陵剥了颗大白兔扔进嘴里,边嚼边说,“周奶奶是周玉芬的软肋,也是最大的突破口,周期、夏骨朵,你们拿她做诱饵,引周玉芬上钩,她应该很快有动作。”

  沉默许久的周期突然站起来,握着拳说,“我反对。你们不觉得这么做很残忍?你们有没想过,一个老人靠捡垃圾把女儿拉扯大,现在又要把她送进监狱,有多痛心?”

  “周期,坐下。”夏骨朵轻喝道。

  周期倔强地说,“我不坐。”

  夏骨朵说,“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感情用事?你有换个角度想过那些被她欺骗的家庭吗?同样是年过半百的老人,攒了一辈子的钱,现在他们都将面临倾家荡产、分崩离析。你看樱霓,都吵得离家出走了。”

  周期没注意夏骨朵朝樱霓使的眼色,拳头越握越紧,“总之,我不会这么做。”

  丘陵在药店门口“巧遇”沈丽丽。

  “每周三要给家里生病的丈夫抓药,这是你一周唯一外出的时间。舞也不能跳了,门也不能出,好姐妹们都不能一起喝花,梅姐分你多少?这代价未免太大。”

  沈丽丽一脸紧张,转身要走,“你说什么呢?我有事先走了。”

  丘陵拦住她,“没有把握,我是不会跟着你的。”

  沈丽丽目光慌乱,“你不要威胁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丘陵笃定地说,“你不是同谋,你的家安在这,你丈夫还需要照顾。你不是梅姐,没办法一走了之,你还要在这里生活。可是等到警察出动了,你唯一的机会就没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们都放过我吧。求求你了。”

  丘陵诚恳地说,“姐,你不想永远躲在阴影里生活吧。那么多广场,都还在等着你呢。”见沈丽丽有一丝动摇,他说,“你放心,说出来,保证你没事。”

  沈丽丽在梅姐给白血病孩子筹集捐款的时候起疑了,一来不让看孩子,二来她联想到投在金马公司的钱,如果金马公司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大家筹款?可她又不敢说,她以为只有自己投了钱。

  沈丽丽跟上了梅姐,“我一看,那钱不就是梅姐当着我们的面交给那对夫妻的钱。我想都没想就冲上去了。”然而梅姐当着她的面痛哭起来,“是梅姐该死。既然被你撞见了,梅姐就当你是自己人了。”

  “她说是家里的老母亲病得急,一下想不到别的招,只能找这个借口。她要面子不好意思说是自己的事,怕她在我们心里威严的形象没了。说着还塞给我五万块钱,还说要把我投的钱连利息一起给我,让我千万别说。我也真是昏了头了,不知道是她的眼泪,还是突如其来的五万块,五万块啊,沉甸甸的。我知道,我该死。”沈丽丽悔道。

  丘陵发信息到群里:推测准确,沈丽丽看见了梅姐的非法勾当,被塞了钱。之后两个人一起人间蒸发,梅姐嗅到危险气息,应该会有动作。

  这时孟兮的信息来了,林元素赶紧打开。

  孟兮:这几天我都不敢去了,听班长说大家跳舞都没什么心思,彼此问来问去的。大家都在 猜,一猜人心就乱了,前几天还有人吵架了。

  林元素回道:我调查过了,不少大妈都是原来附近国营厂的职工和家属,孩子大了都搬出去了。这些人退休工资都不高,但能过得去。

  樱霓跟在下面回:马上就要过不去了,孟姑娘,哪几个脆弱的届时请你多关照!

  周期去了周奶奶家。

  周期心情复杂,“奶奶,真对不起,答应帮您找女儿,现在还没找回来。”

  周奶奶说,“不用麻烦,我女儿好好的,前几天还和她见过。”

  周期意外,“啊?见过?她回来了?”

  周奶奶避开他的目的,“是呀,你看我年纪大了,老糊涂了。她交代我的事我自己给忘了。她好着呢!”

  周期疑惑地问,“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你可以和我说。”

  “没事。谢谢你啊周期。奶奶都很好。你看你们年轻人,工作怪忙的,别老往我这跑了。”

  周期更加疑惑,他看到房间里别的门都开着,只有一扇紧闭。

  他站起身,“我上个洗手间。”他故意走到关着门的房间,拉了下门把手,门是锁的。

  周奶奶在他身后,“孩子,厕所在那边。”

  周期问,“奶奶,这房间是您女儿的吧?我看锁着门。”

  “你不要管,你走吧行不行?”周奶奶突然紧张地说,她拿起周期的书包,把他推到门口。这时,书包里突然掉出一个监听器。

  周期一愣。

  楼下的夏骨朵耳朵里一阵噪音,她立刻摘下耳机。另一只耳朵里的耳机则是林元素的声音,“周奶奶名下搜到一张机票,刚预定的,多次改签,今晚十点半飞。按机场到周奶奶家的车程,梅姐最有可能出现的时间是七点到八点之间。”

  她赶紧冲上楼,正好周期一脸怒色地捡起监听器。

  朝周期使了个眼色,夏骨朵一把拉住他,“我说你去哪了,怎么来看奶奶也不叫我。走吧,晚上还定了电影。奶奶,我们今天有事,以后再来看您啊。”

  她和周奶奶拥抱了一下,把一枚监听器塞在周奶奶口袋,拉着周期就走。

  到楼下周期把监听器递给她。

  夏骨朵接过,“吓死了。刚才多危险你知道吗?今晚周玉芬就会带周奶奶走。我们暴露了,可能就抓不到人了。”

  周期看着她,“你们商量好要监听我?”

  “周期你听我说,你现在很不冷静。”

  “是,在你们眼里我就是一无是处。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愚蠢幼稚的小孩子。你们不仅利用周奶奶,还想利用我。”

  “这不是利用。”

  “那这是什么?”

  夏骨朵语塞。

  周期看着她,“门口有37码的鞋印,周奶奶裹过小脚,34码都不到。沙发上有亚麻色头发,周奶奶的头发是银白色。矿泉水打开了两瓶,周奶奶这么节省,绝对不会没喝完一瓶打开另一瓶。还有奶奶刚才的表现,说明周玉芬回来过,还交代了她一些事。”

  他满脸委屈和愤怒,“我能分清对错轻重,我有理智有大脑。虽然我容易感情用事,但还不至于像你们想得那么不堪。”

  说完,周期扔下夏骨朵就跑了。

  “他会自己想通的。”丘陵安慰夏骨朵。

  “都是你们的馊主意。”夏骨朵没精打彩。

  “感情不一样,他对你的期待比较多。”

  夏骨朵装作不在意,“是吗,我不觉得。”

  这时单元楼门口,周奶奶走了出来,她身上什么也没带。

  电话铃声响起,她的话语传了过来,“要么你就去自首,要么我就站在这里,你见我最后一面。妈妈捡垃圾生活一辈子了,日子是苦了点,但心里坦荡荡的。女儿,妈妈没什么文化,没能把你教成好人。”

  小刘带走了梅姐。

  寻人公司所有人晚上在烧烤摊聚餐,夜话诈骗。

  周期,“犯罪嫌疑人林某,先后在十余家保险公司投了保险金高达1000万元的人身意外伤害 险。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林某买来排骨,在剁排骨时故意将自己左手食指近节指端剁断,经鉴定属七级伤残。然后,林某到保险公司索赔保险金。”

  “这么变态我喜欢,但是为什么是食指?”樱霓问。

  林元素一本正经,“你可以试着摆一下缺少每一根后的效果。”

  樱霓果然试了起来。

  林元素,“我也贡献一个最新的案例。犯罪嫌疑人……”他看向周期,“周某,来到一个叫知乎的社区,注册了几个号,其中一个弄上美女头像,文艺身份,女性名字,写下感人的回答一一青梅竹马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得到了上万点赞和粉丝。另外还编造了一个男朋友小号来互相呼应,一举成为知乎有名的女大V。然后,又编造了一个生病无助女孩的小号来提问一一长期被疾病折磨,结束生命是最好的选择吗?趁着大家半信半疑,这时候就用知名大v账号跳出来为小号背书,说自己会帮助你,会捐款,小号趁机放出了自己的支付宝账号。美女大V号顺便去另一个问题下回答了这件事把影响力扩大,顺便又捕获3万多赞。人所能做到的最大的善良是什么?美女大v在回答里说,我跟那个小姑娘见面了,大家放心没问题,另外捐款不够,你们看着办哈哈哈哈。然后……你们懂的。”

  夏骨朵也知道,“简直是知乎历史上最黑暗的时刻,众多善良又单纯浪漫的知友瞬间世界观崩塌了。”丘陵赞许,“这也是我近年来听到过最完美的诈骗,可惜这个人的反社工意识太差,不知道换个支付宝账号。”

  林元素说,“看来大叔有更牛逼的。”

  丘陵面容凝重,“十三年前,有一个犯罪嫌疑人三十而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完成一次完美的诈骗。”

  “有多完美?”林元素问。

  丘陵没直接回答,“朱塞佩。托纳多雷2013年的电影《最佳出价》,讲了一个经常暗箱操作发迹的著名拍卖师接到一位女继承人的电话,来到一座古堡为那里收藏的画作估价。这名女主人患有广场恐惧症,不敢面对人群,神秘的避而不见,神秘的定价拍卖,包括女子所居住的深闺大院地下室里神秘的齿轮配件,都让维吉托对画作的敏感度一点点强烈起来。然而,始料未及,维吉托陷入了他本意之外的一段情感,和这位神秘的女子产生了爱恋。”

  夏骨朵说,“疯狂的事会掩盖虚假。”

  “没错,所以维吉托这个老谋深算的艺术品鉴定师却没能鉴定出这场预谋好的爱情艺术品 的真假,最后用自己密室里满墙的名贵画作为这场他以为的真爱出了价,仅仅得到的是一幅再平常不过的油画。”

  樱霓一头露水,“你们到底在讲什么?我居然一点也没听懂。”

  丘陵解释,“把电影中男女的角色变动一下,画作变成古董,大概就是诈骗案的原貌。”

  周期应道,“那个案例我听说过,据说犯罪嫌疑人成功骗取金额高达千万,本来要判无期的,后来在法庭上自我辩护,减刑到七年。”

  林元素看着丘陵,“大叔说得这么投入,你不会就是那个玩弄人家感情的骗子吧?”

  丘陵轻咳,“散会。”

  茶水间。

  夏骨朵在冲咖啡。

  周期走了进来,见她在一声不吭往外走。

  “你等等。”夏骨朵叫住他,“我给周奶奶租了个房子,一起去看看?”

  周期惊讶地看着她。

  前台,海达叫住周期,递过去一张表格。

  “本楼独居老人的名单,我花了五天时间一一造访,连夜制作。以后一周慰问一次,一起吗?”

  周期笑着和他击掌,“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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