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点点头，将鼠标一直往前移，停在十七号号凌晨十二点点左右。
这段时间几乎没什么人来往，倒也挺安静，就是能从镜朝办公室的摄像头视频中看出，窗口里的桌上坐着四个穿白大褂的人，手里各拿着一副牌，玩得不亦乐乎。
我一直觉得法医的工作是形形色色医生中最轻松的。毕竟不是每分每秒都死人。这不，这帮人闲得都在办公室里打扑克了，不过这些人真是胆大，也不怕被上级发现扣了薪水。
不对……我连忙让吴刚暂停，看着视频中的四个男子我总感觉不对劲。
按理说，值班的人最多只有一两个，而且还是上下半夜轮流值班，不可能一下子出现四个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他们这四个人是值班的？”
我指着视频中的一桌人问他。
“应该是有一个人值班，但其他人嘛……可能就是陪那个人来的，或许是他们嫌无聊吧。”
吴刚的说法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有不少人在值班时都选择这么做，但在太平间里说说笑笑着打牌还真是我第一次知道。
从十七号凌晨到二十一号的今天，几乎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入过太平间，那段记录被我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终于发现一处可疑的地方。
十九号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的这段记录不见了，看样子应该是被覆盖了。
商场的监控记录只能保存七天，如果说太平间的也是如此那便太说不过去了。
一旦太平间出了什么事，这责任谁也担不起，所以警察不会冒这种风险装上这种摄像头。
其次，从刘鑫死亡到今天我们来太平间左右不过四天时间，先不从刘鑫死亡开始算，就从他的尸体运进太平间到现在最多三天时间，监控不可能销掉，除非……
“从十月十六号晚上重新放。”
文颜不解的看了我一眼。
十月十六号是刘鑫死亡当晚，按理说他的尸体是十七号被程楠发现，可我为了以防万一，得从前一天下手，避免这种不必要的漏洞。
十六号晚上出奇的安静，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办公室里守了几小时，中间有去各个房间巡逻过，不过在每个房间待的时间不足三分钟。
到了十二点左右来接班的人就来了，先前的法医和这个人招呼一声后便进了电梯，然后这个人就一直待到凌晨，然后再是巡逻，期间这个法医抬头打哈欠的时候摄像头拍到了他的脸，虽然不是很清晰但我还是觉得眼熟，就好像见过。
等等……这是吴刚。没错，这就是吴刚。
“吴法医，十月十七号凌晨是你值班？”
吴刚看了我一眼，毫不犹豫地说：“是我值班，不过是同事和我换了班。”
难怪，难怪那天是他随着警方赶到现场。
“从十七号凌晨十二点十分一直到你接电话之前你都一直留着太平间的办公室里吗？”
十七号凌晨十二点十分是吴刚和另一名法医交班的时间，五点五十分是吴刚拿起手机接电话的时间，挂断后他连忙带上医箱离开了太平间。
我猜测，应该和案件有关，更具体一些可能是他接到了警察的通知才连忙赶下去。
按照程楠所说，他是在五点四十分醒来的，之后发现了刘鑫是尸体，期间他愣了一会儿接着就打电话报了警，从时间上判断，五点五十分时吴刚接的电话，有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是即将出发去案发现场的刑警打来的。
“没错，除了中间两个必要的巡逻，其他时间都在办公室里。”
必要的巡逻？看来无论是普通人还是法医都是不大愿意和尸体接触的，不然他不会用上必要这俩字。
“你都是在什么时间点去巡逻？”
吴刚低着头努力思索了一会儿，才说：“好像一次是两点左右，还有一次在四点半前后吧？”
既然规定了每晚必须有两次巡逻难道不会定时间吗？
“医院没有明确规定巡逻时间吗？”程楠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吴刚摇了摇头，说：“没有。”
我指着消失的片段问他：“这段怎么消失？”
吴刚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凑过来，我再放了一遍给他看，他的表情也从不相信变成不可思议，最后有些结结巴巴地说：“这不可能的，怎么会消失了呢？”
说完吴刚抢过鼠标，来来回回重放了好几遍，才认命似的转过头问我：“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我轻笑一声，问我？好笑，我又不在这儿值班，我怎么可能会知道？
等会……怎么会这样？吴刚这么问就说明他也不知道，那这到底是摄像头的问题，还是人为？
如果是摄像头，那不现实，像这种摄像头只会在商场店铺才会出现，要说警察局……警察可不敢安装这种摄像头，一旦重要视频被覆盖，担的可不止是处分了，相信不会有人这么傻。
排除这项可能也就只剩人为了，那会是谁干的？凶手吗？那凶手未免也太大胆了，跑到太平间销记录还没有人发觉……
“六月十九号是谁值班，你知道吗？”我转头看向吴刚，问。
他看了我一眼，才说：“十九号本来是我值班的，可是别人和我换了，我就从十九号变成十七号了。”
太平间虽然只有一两个人值班，但上面的警察局好歹是有人的，凶手不可能出入通畅还不被人发现和怀疑，除非……凶手买通了谁。
难道说，凶手一早就知道刘鑫的尸体在十九号的时候肯定在太平间，所以他才来偷尸体？
“尸体是不是在十九号的时候就在太平间了？”我问吴刚。
他点点头，说：“没错，十九号上午下了尸检报告后就运进太平间了。”
这就对了，凶手一定知道，所以在深夜偷走了尸体。
可是他运走尸体有什么用呢？难道尸体上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是验尸报告都出来了，……难道有些关于凶案的破绽没有在报告上显示，只能在尸体上才看得出，所以他才费尽心机地偷走尸体。
不然，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解释了，人都死了，凶手要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也没用。
我想，能混进警察局甚至进入太平间的一定不可能是凶手本人，首先，他不一定了解警察局的布局，更别说是太平间，其次，混进警察局被发现的可能性太大了，他不可能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偷运尸体。
而且，就算他成功潜进，那他也不一定出得去，进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当然容易隐藏，也容易躲过值班法医的眼睛，但是出去的时候就不一定了。
离开的时候，他会再带上一个人，如果是活人也就罢了，偏偏是死人，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动还冷冰冰的死人。
要知道，此时的刘鑫就跟木头人一样，冰冷坚硬，一个人扛着这么个死人，难免麻烦，被发现的危险也是成几何增长的。
如果尸体是被凶手运走的，那他一定不会是一个人来运，至少是两个人，或者更简捷的方法：他买通了警察局的人。
只有是警察局的人才能进出太平间不被人怀疑。
只有警察局的人才能轻而易举地运走尸体还不被人阻拦。
那么，凶手究竟买通了谁，又有谁能帮他把尸体运出去并且不被人怀疑？
从监控记录上来看一定是个法医，不然他怎么进入办公室，又怎么调出监控并且删掉一部分视频记录。
从尸体中也可以看出那人是法医，不然他怎么会有房间的钥匙？我记得清清楚楚，吴刚带我们去看尸体的时候是拿钥匙开了门。
法医，钥匙，符合这一切的恐怕只有一个人了。
“吴医生，十九号值班的是谁你知道吗？”
“就是余博森啊，他当时跟我说他有急事所以就跟我换了，之后他就请假了，到今天还没回来呢。”
余博森，果然是这样，和吴刚换了值班日，在十九号接班前一个小时帮助凶手将尸体运出去，然后回来把那段记录删去，再稳稳当当地等着别人来接班，之后再请假跑路。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是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也是想好了充分的理由，确保万无一失后才敢回来。
可是，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老法医怎么会被人收买？为了钱吗？还是为了权？不得而知。
是了，正因为是老法医才不被人怀疑，相比于那些刚来工作的新人老法医更让人信服。
“对了，那个老法医是什么时候请的假，他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文颜沉默了许久后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吴刚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应该是从二十号开始请的，至于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我也不知道。”
十九号尸体失踪，二十号请假回家，挨得真够紧的，也不怕人怀疑。
等等，十九号尸体失踪了怎么到今天才发现？今天是二十一号，距离失踪那天可是隔了两天一夜，为什么巡逻的人没有发现，为什么那些法医在白天去尸体房的时候没有发现？难道是我遗漏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