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志心急如焚在前面跑,玫姑拼命地追赶:德志,等等我。
德志往回跑了几步:妈,您慢慢地走,我先回去。
宗仁看着怀里的丹朱,眼神不对了,他轻唤着:丹朱,丹朱……
丹朱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赤着身子,她挣脱开宗仁,马上蹲了下去,极力想把自己藏起来,但转念又站起来,蜷缩着往外面冲,宗仁也不知哪来的那股劲,拦腰抱住她……
终于,德志跑到碉楼门前,累得几乎是扑在门上,不停地按着门铃。
不一会儿,玫姑也赶上来了,她毕竟每天都在干活,腿脚是灵便的。她翻着衣服:钥匙呢?钥匙放哪了?
里面死气沉沉,德志进而拍着门板,可是风雨声把一切都淹没了。
这场雨下了一夜,雨后的空气,异常的清新,作物也喝饱了水,显得生机昂然。
一晃几天过去了,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老爷和太太安详地坐在车里。
忽听有人在唤着老爷:欧阳老爷,欧阳老爷。
老爷命车夫停下来:什么人?
太太望向窗外:口水佬,又是他。整天东家长、西家短的,是非得不象个男人。
口水佬讪讪地凑过来:回来了,老爷、太太。
老爷点点头。
口水佬从窗口递过几个杨桃:刚摘的,新鲜得很。
老爷:不必了。
口水佬硬是把杨桃倒在了车里。
老爷没有办法:谢谢了。
口水佬没有走的意思,神秘地对着车窗说:您家的碉楼,几天都没有人进出了,不知出了什么事?
太太不耐烦地:你怎么知道的?
口水佬:太太您别多心呀,我不是关心老爷、太太吗?
太太:“我们可受用不起”。对着车夫“师傅,咱们走吧。”
马车慢慢地起步。
老爷:不会有什么事吧?
太太:你信他?
老爷:回头别忘了叫玫姑给他抓几个鸡蛋。
太太:你这不助长他的行为吗?
老爷:他给了杨桃,我们总不能白拿。
太太:也对,阎王不欠小鬼的债。
碉楼门前冷冷清清,老爷和太太下了车,相互望了一眼,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快步来到门前,按动门铃。
不久,门徐徐地打开了,德志露出了疲惫的脸,但立时又振作起来:老爷、太太回来了,怎么没给家里捎个信,我们也好准备一下呀。
老爷:回自己家,不讲究那么多。老纪呢?
德志:在店里。
太太:玫姑呢?
德志犹豫了一下:“她病了。”赶紧补充,“是老毛病。”
太太:宗仁呢?
德志:在楼上。
老爷:叫他下来,说我们回来了。
德志为难地:二少爷也病了。
老爷:他也病了?什么病?
德志支吾着。
太太看着他着急:丹朱呢?
德志:在自己房间里。
老爷:去叫她下来。
德志扑腾跪下。
老爷镇定了一下自己:难道她也病了不成?
德志点头、又摇头。
太太扶起德志:德志,好孩子,别吓我,告诉我们怎么回事?
德志:老爷、太太饶了小的吧,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老爷、太太这下急了,直奔宗仁房间,推门就来。
赖在床上的宗仁站起来:父亲、母亲您们回来了。
太太紧赶两步来到宗仁面前,轻抚他的脸:你脸上的红肿和瘀伤是怎么回事?
宗仁:被一个疯狂的家伙打的,不过是我自找的。
老爷: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宗仁:我可以告诉你们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们需要点耐心,先听我说点别的。
老爷:快说!
宗仁:我想和丹朱结婚,不,不是想,是必须。
太太:你说什么胡话?她是你妹妹。
宗仁:除了她,家里人都知道她不是我亲妹妹。
老爷:那也不行,外人会怎么看?这成何体统!
宗仁:外人怎么想,我管不了,问题是,我必须娶他。
太太略微松了口气:又抽哪门子疯?你这脸是德志打的吧?
老爷:这个家现在还是我说了算,我告诉你,不行!
宗仁:那我只能把真相告诉你们了。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老爷:你幼稚得让我想笑,你的人?
太太:你怎么她了?你把她糟蹋了?
宗仁:您非愿意用这个词,我也不反对。
太太的大嘴巴立时糊在宗仁脸上。
宗仁麻木地说:打吧,我挨得打越多,我的歉疚越少。况且,我并没有想逃避责任,我说过我要娶她。
太太气得不知说什么好,转头看着老爷,老爷显得异常的平静,沉思了片刻:就照你说的办!
说完,老爷先走出了门,太太还觉得不解恨,狠狠地拧了宗仁一把,也随老爷出去了。
太太追上老爷:你怎么能同意呢?
老爷:我觉得仁儿终于象个男人了。
太太:你有没有搞错?你知道自己说什么呢吗?
老爷:是,他做了大孽不道的事,但是他敢担,我还能说什么?
太太:丹朱怎么办?
老爷:就让宗仁对她负起这个责任吧。
太太:你想得太简单了,况且丹朱喜欢的不是仁儿。
老爷:唉!人的命是整注定的,该认命的时候就得认。
太太赌气:我倒想看看,你怎么去说服丹朱认命?
老爷:这是你的擅长,我自愧不如。
太太:问题是我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老爷:你的问题日后由我慢慢地来做,但是说服丹朱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太太:岂有此理!
老爷:还有,让她记住,她一辈子都是我们的女儿。
正在这时,德志扶着一身病态的玫姑出现了,玫姑虚着身子就要跪下,太太上前一步拦下。
玫姑带着哭腔:老爷、太太我有罪呀,我说过要把少爷、小姐伺候好,可是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太太把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无声地“嘘”了一下。
玫姑一下愣住了,她无法判断太太的意思。
太太: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声张。
老爷、太太平静地离开。
玫姑和德志立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