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血缘
慕容嘲谎2017-09-25 23:512,535

  穆楠来到裁缝铺,里面的伙计一头雾水:刘师傅,怎么还没裁好?不是您打电话来让我试衣服的吗?

  刘裁缝:小姐一定是搞错了,我没打过电话呀。

  穆楠恍然大悟,转身出门:谢谢您了。

  刘裁缝莫名其妙的表情。

  穆楠气喘吁吁地跑到茶园,只见空无人影的一片茶田,她捂着腰,痛苦地蹲了下去。

  突然,她想起什么,拔腿又跑。

  汽笛响起。

  宗翰站在船弦上,向岸上张望着,绝望的眼神中似乎还有期待。

  穆楠向着巨轮跑来,但她很快就淹没在送行的队伍里。

  船,开了。

  南洋客在不远处招呼着宗翰,宗翰自嘲地笑笑,离开船舷。

  码头上,穆楠哭了,在吵闹的人群里肆无忌惮地哭了,竟没人察觉。

  这天早晨,太太闭着眼睛,专注地弹着钢琴。

  玫姑肩上搭着一些干净的被单、罩进来。

  玫姑麻利地扯下床上用过的东西,堆在地上。一哈腰,肩上的东西落到床上,她就势一抖,床单已经铺在床上。

  太太弹着琴,搭讪着:换床单?

  玫姑拍着枕头:今天天好,晒晒。

  “嚓”“嚓”几下,薄纱窗帘被拉开。

  接着,玫姑把窗户也依次打开:瞧,空气多好。对了,太太,我昨儿见了一个人,特别的面熟,您猜像谁?

  太太:像谁?

  玫姑:丹朱她妈!

  钢琴停下来,太太疑惑地:不会吧?

  玫姑:我看得可仔细了。

  太太:她看见你了吗?

  玫姑:讲不好,我刚要叫她,她却三下两下就不见人了。

  太太:在哪?

  玫姑:在菜市场。

  太太无语。

  玫姑:太太,你怎么了?

  太太:一晃十年了!

  玫姑的一席话,太太添了心,她焦虑地看着窗外。

  老爷走过来,轻抚她的肩膀: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吗?

  太太醒过神来:没什么。

  老爷:咱们在一块几十年了,你有心事我看得出。

  太太:你如果有心事,一样也瞒不过我。

  老爷:那倒是。说吧,为什么总在窗口张望,在等什么人?

  太太:我现在还没有头绪,所以暂时不打算跟你谈这件事。

  老爷:好吧,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支持你。

  太太:你真好。

  终于,太太最怕的,还说没躲过去,陈周氏果然来了。

  一张纸在桌子上被推动了一下。

  太太:妹妹,你终于回来了。旺才的身股,我们一直给你留着呢。

  陈周氏并不直视太太:您误会了,我并不是为了这个,太太。

  这时,宗仁进门,并没有认出陈周氏:妈,有客人。

  谈话立刻停止,陈周氏起身。

  太太示意陈周氏坐下:这时我家老二。

  宗仁:您们聊。

  宗仁也没太留意,匆匆上了楼。

  陈周氏望着他的背影:他变化不大,还是小时候的样子。

  太太笑笑:你好象在楼下转悠好几天了。

  陈周氏:我只想看看秧秧,不——丹朱,太太。

  太太:还是叫我姐姐吧。

  陈周氏:我能看看丹朱吗?

  太太心里很是戒备,尽量说得轻松:你有什么打算吗?

  陈周氏:就看看。

  太太:她长成大姑娘了。

  陈周氏:她有您这样一个好母亲真幸福。

  太太: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陈周氏:给别人做衣服,也过得去。

  太太:穗生呢?

  陈周氏沉吟了半天:不知道。

  太太吃惊地:什么?怎么会呢?

  陈周氏:离开这以后,我就回老家去找他,可他并没有回去,我找了他很长时间,但再也没见过他了。

  太太一时不知说什么来安慰她好。

  陈周氏:要是不方便我就回去。

  太太:等等,我不是有心阻拦你们见面,只是我怕丹朱…

  陈周氏赶忙:这个您放心, 我都明白。

  太太:玫姑,你去叫小姐下来。

  丹朱高高兴兴地下楼来,对着太太亲热地问道:有什么事,妈妈?

  太太看了一眼陈周氏,疼爱地对丹朱说:哥哥刚走,妈妈心里有点空落落的,来陪妈妈聊聊天。

  陈周氏目不转睛地看着丹朱,丹朱感觉怪怪地,她不禁问道:这位太太好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太太正不知如何作答,陈周氏:我是太太请来的裁缝,给小姐做衣裳。

  丹朱:妈妈一向都在‘老介福’做衣服,今天怎么变了?

  太太:你还不知道吧?这位陈太太做旗袍是广州出了名的。

  丹朱:是么,太好了,我正缺两件旗袍可以在场面上穿。谢谢妈妈,您想得真周到。

  陈周氏拿出皮尺挂在脖子上,走到丹朱身边,看似面无表情,手却抖得拿不住尺子,她边量边自言自语地报数,借以极力地掩饰着。

  丹朱的眼睛则死死地盯着陈周氏,仿佛要看出点什么。

  太太则在一旁戒备地观察着。

  陈周氏匆匆地收拾东西:都量好了,我走了,过两天就好。

  丹朱:到时候您送过来还是我去取?

  陈周氏:我会交给太太的。

  太太拿起桌上旺才的身股:你的单子落下了。

  陈周氏刚要推辞,太太冲她暗暗使眼色,陈周氏只得一并放进包里。

  丹朱充满疑惑地望着陈周氏有些狼狈地离去。

  陈周氏走得急,出大门时,绊了一下,踉跄地跨出碉楼门槛,眼泪立时夺眶而出。

  她加快脚步,泪水更是扑簌扑簌地落下。

  太太伫立在窗口,难过地看着陈周氏远去的身影。

  这边,丹朱似乎感觉到什么,故意跑去厨房,帮玫姑摘菜:玫姨,今天来了个陈太太,是广州的裁缝,你看见她了吗?

  玫姑:把葱递给我。

  丹朱:我怎么看着这位陈太太这么面熟呢?

  玫姑:菜摘完没有,我等着下锅呐。

  丹朱:我觉得她像一个人,我的亲人。

  玫姑一愣:你这孩子昏了头了,瞎说什么?

  丹朱:您甭瞒我了,好些事情我总想不明白,好象和小时侯的记忆对不上。

  玫姑:老爷、太太对你那么好,你可不敢胡思乱想,伤了他们的心。

  丹朱:怎么会呢?爸爸、妈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最尊敬的人。

  玫姑松了口气:太太把你养这么大可不容易了。

  丹朱眼神迷离:我知道。可是我老是觉得今天这个陈太太和我有什么关系?她看我的眼神时而躲躲闪闪,时而大胆痴迷,好象憋了一肚子故事不能说出来。

  玫姑:又来了。

  丹朱一味说下去:奇怪的是,我看见她的感觉也怪怪的,说不清,心里痒痒的,还有点疼。

  玫姑:我可不听你这么胡说八道,我还忙着呢。

  丹朱悻悻地噘着嘴。

  玫姑:这些话这说完了就算,可不敢再跟任何人提了,听见了没有。

  丹朱:知道了。

  玫姑:去吧,帮我叫大家,准备吃饭了。

继续阅读:第七十九章 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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