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来茶庄找德志,开门见山,提出要他娶丹朱。
德志故作惊讶:要我和丹朱小姐结婚?我怎么高攀得起呢?
太太点穿他:你们不是一向很要好吗?
德志满脸无辜:要好归要好,可跟小姐结婚是不敢想的。
太太:那你现在就想想。
德志:太太,怎么说结婚也是人生大事,这不是上牙碰下牙,立刻能决定的事。 您容我跟我妈商量商量,行吗?
太太:玫姑那边我去说,现在就说你自己,愿不愿意?
德志:您容我再想想。
太太最见不得别人拿一把:少跟我兜圈子,索性你开个价吧!
德志:人有脸、树有皮,太太这么说是小看我德志了。
太太强压着性子:如果是这样,我跟你说声对不起。
德志拿捏着分寸:不敢当,太太。
太太咬咬牙:你就给我个痛快话。
德志挑战着极限:我配不上小姐。
太太笑了:我服了,你小子真不简单,不见兔子不撒鹰。
德志:我不懂您的意思。
太太: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说说看,怎么样你就配得上她了?
德志露出得逞后不易察觉的一丝得意。
一番较量过后,太太来到丹朱旁边。
丹朱:您和他谈过了?
太太:谈过了。
丹朱:他怎么说?
太太:他同意一个月内和你完婚。
丹朱:他同意?什么意思?
太太:好孩子,这可是你自己的选择。
丹朱“腾”地从床边站起身:太可笑了,还勉强他了?
太太:也许还不算太晚,我想跟你说说我真实的想法。
丹朱:您说。
太太:德志配不上你,而且他也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憨厚、单纯。
丹朱:您怎么看他?
太太:说好听了,他是个城府很深、很功利的人。
丹朱:要是不好听呐?
太太眼光一虚:他的心太大了。
丹朱无语,默默琢磨太太的话。
太太:最重要的是,他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爱你。
丹朱:你们怎么谈的?
太太:跟做生意一样。
夜深了,玫姑一盏一盏地关着灯。
突然,一个声音飘过来:玫姨。
玫姑被吓得不清,定睛一看:哎呀,是你呀小姐,这么晚了不在房里睡觉,躲在这净吓唬人!
丹朱:我就是怕你吓着,才喊你一声的,我反倒错了。
玫姑知道不是惹她的时候,哄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看你的病刚好,可不能受了风。
丹朱并不领情:我得了什么病?我怎么不知道?
玫姑左右不是人:小姐没生病就好了,天不早了,去睡吧。
丹朱:我在等人呢,你尽管睡去。
姑玫好奇心又上来了:等人?这么晚了,还能有人来?
丹朱:您这不是明知顾问吗?
姑玫:您倒把我说糊涂了,我一个老妈子怎么能知道小姐的事?!
丹朱:那好,我索性挑明了,我在等德志。
姑玫声线压得很低:你找他有事啊?
丹朱:我有些话想问他。
姑玫苦口婆心的样子:小姐,天不早了,明再问好不好?
丹朱:不行,有些事搞不清楚,我睡不踏实。
姑玫:你们两个孩子间能有多大的事,隔不了夜?
丹朱:您真不知道?
姑玫:我知道什么?
丹朱:我就快成他媳妇了。
姑玫半晌没说出话来。
丹朱:您不乐意?
姑玫:哪里?哪里!是德志哪修来这么大的造化?他不配小姐!
丹朱:好了,你不反对就好。
姑玫苦笑了一声,逃走了。
回到自己房间,姑玫象捧着热山药一样,搓着手在屋里乱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阴公了,阴公了。
德志打外面回来,远远看见碉楼厅堂里亮着一盏灯,他不由得放轻了脚步,来到窗边,只见丹朱正端坐在灯下,他不禁打了个寒战。
丹朱看看墙角的座钟,已是凌晨两点,她突然站起身,走向窗户。
德志赶紧德志躲闪。
丹朱把窗户关上,又熄了灯,离开。
德志长舒了一口气,脱了鞋,蹑手蹑脚地回房间。
房间门刚轻轻推开,突然,玫姑从门后窜出,把头伸向门外,张望一番,然后敏捷地关上了门。
德志:妈!您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吓我一跳。
玫姑一努嘴:嘘,小姐还在楼下吗?
德志假装不知情:没看见,可能不在吧。
玫姑这才敢大声出气:吓你一跳,我才真被吓着了呢!
德志:怎么啦?
玫姑:这姑娘病得不轻!我看你还是出去躲躲吧。
德志:丹朱病啦?什么病?
玫姑:花痴!
德志:妈,怎么说着说着就不对路啦?
玫姑:你当我和你开玩笑呢。就刚才,我关灯的时候,她躲在角落里红口白牙地说要等你回来,还说她马上就要做你媳妇啦,你说这深更半夜的,也不知是痴话还是梦话,多瘆人呐!
德志:她说的是真的。
玫姑无比震惊:真的?
德志一副无所谓的架势:她要嫁,我有什么办法?您不老说咱们是下人吗?主子想干的事,下人能拦得住吗?
玫姑:老爷、太太知道这事吗?
德志:当然知道,今天就是太太主动跟我谈的。
玫姑捶兄顿足:阴公了,这是要折我寿呀!
德志:这是好事。
玫姑:人家把屎盆都扣咱们头上了,还说是好事?
德志:嗨,您是过来人,我也就直说了。男人、女人不就那么点事吗?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还有什么呀?有什么大不了的?
玫姑:我这张老脸可往哪搁呀!
德志:行了,不是我说您,咱们下人,本来就没什么脸面可谈。要不是出了这事,老爷、太太能同意把个千金小姐嫁给我?要不是出了这事,我德志什么时候才有出头之日?实话告诉您吧,如果这门亲事谈成了,咱们的苦日子就到头了。您这张老脸我成天贡着,您这双老手再也不用伺候人了。您只要这么轻轻一指,‘这’,‘这’,‘那’,‘那’,就有咱们自己的下人围着您团团转,您要是不开心,就又人胳肢您…
玫姑打断他:这么说你都想清楚啦?
德志:我这不和您商量吗?
玫姑:商量?整件事我最后一个知道,也叫商量?
德志:我这不刚得空吗? 不过,我告诉您,您未必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玫姑:还有谁比我耳拙?
德志一笑:宗仁!他还等着娶丹朱呢。对了,这两天太太可能会找您谈。
玫姑:我该怎么说?
德志想了想:您就一口咬定我配不上丹朱,不同意。
玫姑:这我就糊涂了,你不是想和丹朱结婚吗?
德志“啧”了一声:您这都想不明白?不能轻易答应他们,要让他们自己觉得理亏,让他们求着咱们?
玫姑:干什么?
德志:干什么?只要你敢想,你要什么,他们都得给你。
玫姑:你哪来那么多花花肠子,你以为老爷、太太是吃干饭的?
德志:照着我的话去做,您就等着享清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