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丹朱之死
慕容嘲谎2017-10-13 00:182,186

  做工考究的上等绸缎衣服和粉底鞋都已披挂在身,德志对着镜子正了一下鸭翅官帽,得意地一笑。这时,屋外杂乱的声响闯入他的耳鼓。他来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听,又听不大清,索性打开门。

  工人们忙上忙下的跑动着,没有一个熟人。

  这时,母亲玫姑黑着脸过来,冲着德志直摆手:回去,回去!

  德志莫名其妙地被母亲推回房间:怎么了?

  玫姑一屁股坐在床上,恶狠很地诅咒:这个倒霉丫头!不得好死!

  德志:到底怎么了?您快说!

  玫姑:快说、慢说都一个样,反正也不赶时间。

  德志绷不住火:快说,怎么了?!

  玫姑:婚礼取消了,你做不成新郎了,你的白日梦该醒了,煮熟的鸭子飞了,你……

  德志忍无可忍地喝止她:行了!有完没完!

  玫姑:你犯不着拿我撒气,有本事你跟她讲理去!

  德志:到底怎么回事?

  玫姑:你的新娘子跑了,早上我去给她梳头,结果洞房里根本没有人。

  德志心存最后一丝希望:会不会有急事出去了?有没有派人找过?

  玫姑: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什么急事比结婚还急还重要?再说了,真有急事,就不能打的招呼,留个字条?

  母亲的话,给德志提了个醒:她没有留个字条?

  玫姑:没有!你说这丫头做得多绝!就算她对你无情,也不能这么对老爷、太太呀!

  德志:怎么就知道她一定是走了呢?

  玫姑:她留了一副棋局,太太一看就懂了,说什么‘卒子已经过了河’。

  德志的脸憋得铁青,眼珠子努得像死鱼眼,半天才说出话来:敢耍我!

  玫姑:有什么不敢的?我早跟你说过,你们两个不可能,你就是不信!

  德志猛然想到了什么:会不会是太太指使的?我知道她一直不看好我。丹朱一个涉世不深的丫头,怎么会有这么大气魄,背后一定有人给她撑腰!

  玫姑:“你真是给气糊涂了,太太要想耍你,用得着这么劳民伤财吗?”玫姑指着德志的帽子,“摘了这顶帽子,你就是他们家的一个下人!”

  德志发狠地把帽子揪下来,摔在地上,眯起眼发着毒誓:今天叫我出多大丑,明天让你们现多大眼!到时候看你们怎么跪着来求我!

  玫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德志神经质地念叨着:估计宗仁这家伙在里面也没起好作用,这两天他和丹朱老打着游行示威的幌子混在一起。

  玫姑站起来:你在这好好猜吧,我就不陪了。我还是老老实实做老妈子吧,别闹得连这个饭碗也保不住了。

  玫姑带门出去,德志照着墙壁就是一记猛拳,打得自己鲜血直流。

  晚饭过后,暮色渐合,碉楼卸去喜庆的妆容,骤然显得衰老、苍白。

  老爷和太太早早地回了卧室。

  玫姑象征性地敲了一下门,随即推开门:穆楠来了,可能和小姐的事有关。

  老爷和太太敏感地对望了一眼,老爷:快请到书房里。

  玫姑答应着离开:好的。

  待老爷、太太来到书房,穆楠已侯在那里了,她见二老进来,赶紧起身问好:伯父、伯母好。

  老爷:快请坐。

  老爷和太太也分别入坐,玫姑磨蹭着不想走开,老爷温和地说:你去吧,累了一天了。

  玫姑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听点风去,只得悻悻地把自己关在门外。

  穆楠脸色发青,眼睛红肿。

  太太尽量回避不去看她悲伤的神色,怕那里过早地泄露出不好的消息。

  老爷:你用过饭了吗?今天我们可有好多好吃的。

  穆楠勉强笑笑:谢谢,伯父,不用了。

  老爷:那就来杯好茶醒醒神,我看你的气色不大好。

  穆楠:不必客气了,伯父。

  老爷:我来给你冲杯陈年普饵。喝这个茶不会伤着脾胃。

  太太:来一杯吧,我们自己也要喝的。

  穆楠:那就辛苦您了。

  大家一时无语,都盯着老爷沏茶,三人的目光终于找到片刻安全的去处。

  老爷分好茶,递给穆楠:尝尝,喜不喜欢?

  穆楠双手去接茶,可一只手因为攥着东西,而没有完全打开。

  太太从那只手露出的玉吊缀认出来,那是自己给丹朱的玉簪。太太的心就是一抖,手中的茶水洒到大腿上,她忍着烫,用手帕把茶渍盖好。

  穆楠小心地挑选着字眼:茶真好。

  炉上沸腾的冲茶水“咕噜”、“咕噜”作响,象大戏开场前乐师们调弦、试音的弹拨。一场早知是悲剧可非演不可的戏开场了。

  还是老爷打破僵局:请告诉我们,我们想知道。

  穆楠:昨天晚上全城大戒严,丹朱跑来帮助通知,让同学们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本来说好今天不让她来,可是她还是来了。

  史实:1925年6月23日,在中国共产党广东区委陈延年、周恩来等人的领导下,省港罢工工人和广州工农商学兵各界共10万人在东较场举行声讨帝国主义的集会,当游行队伍行至沙面时,遭到英国军警的伏击,造成手无寸铁的游行人员52人死亡,重伤170多人,轻伤无数,爆发了震惊中外的六·二三惨案。

  穆楠:下午一时半,我们来到沙基西桥口,早已埋伏在沙面的英国军警突然向游行队伍开枪,我们猝不及防,很多人纷纷倒地,丹朱就走在队伍的前面…

  老爷:请说下去。

  穆楠:等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倒在血泊中,手里握着这枚玉簪。

  太太双泪直流:丹朱,疼死妈妈了!

  老爷:那她现在……

  穆楠:对不起,当时场面太混乱了,她的遗体很快就被汽车运走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

  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穆楠起身:告辞了伯父、伯母,请多保重!

  老爷起身,深深地弯了一下腰:谢谢你,穆楠。

  穆楠忍着泪水,逃一般的离开。

  两位老人对影相看泪眼。

继续阅读:第九十章 血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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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窑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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