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仔醉醺醺地推开门,见穆楠正站在桌前洋洋洒洒地写着标语。
区仔凑上前,拿起一张:“打倒卖国贼!”,又拿起一张“还我东三省”。区仔立时火冒三丈,抄起一打写好的标语就撕,同时脚踢向穆楠。
区仔:你这个娘们真是个败家精!还嫌害我害不够哇?你这是找死,知道不?
穆楠和他扭打在一起。
穆楠:跟你一起活着,比死了都难受。
区仔一个嘴巴抽过去。
区仔:你找死别连累我们,出门往汽车上撞去!
区母和阿萍闻声进来,立刻加入战斗。
区仔:把她给我捆起来。
区母不知哪来那么大劲头,快活地吩咐阿萍:去,拿绳子。反了她了,敢跟老公动手。这回得好好教训教训她。
傍晚,温妮和贺竹围坐在圆桌旁,贺竹就着簸萁挑米。
贺竹:玫姨这次买的米真不好,这么多沙子。
温妮:米里为什么会有沙子呢?
贺竹:农民掺了沙子就可以压称啊。
温妮:索性卖贵些不就好了?
贺竹:老百姓买不起。
温妮:想不通。
贺竹:真把我挑得头晕脑涨的。
温妮打开首饰盒,挑出几件首饰。
贺竹:嫂子,你要做什么?
温妮:募捐。
贺竹:募捐?
温妮:我们华侨在国外已经募捐了很多钱了,支持抗日,抵制日货。
贺竹:听说日商仗着他们政府的优惠政策,大搞倾销,对国内商家的冲击很大。
温妮:我们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贺竹:嫂子,我觉得你最近状态好多了。大哥那边怎么样了?
温妮:不知道。我尽量让自己忙起来,这样就没时间烦恼了。
一大早,古风堂茶庄响起电话铃声,宗仁抓起电话。
穆楠脱口而出:宗翰。
宗仁愣了一下:是穆楠吧?
穆楠不情愿地承认道:是我。
撂下电话,宗仁和穆楠约在咖啡厅,穆楠选了一个背光的位置,小心地掩饰着脸上的伤疤。
宗仁:久违了。出了校园,咱们再也没有一起出来坐坐了。我今天约你出来,你一定很意外吧?
穆楠:不。在我的想象之内。
宗仁:你和我哥也来过这个咖啡厅吧?
穆楠:你怎么知道的?
宗仁:其实,我嫂子什么都知道的。
穆楠收回了视线,低头搅动着咖啡。
宗仁摇头:一边是我的好同学,一边是我的嫂子,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
穆楠:这不关你的事,你就全当不知道好了。
宗仁:可我毕竟是知道了。看到你们都这么痛苦,我心里也不好过。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温妮,她其实是个很单纯、很直接的人,喜怒都挂在脸上,最喜欢肆无忌惮地傻笑,我们都叫她大笑姑婆。她来我们家之后,给我们带来很多笑声,连平时不苟言笑的爸爸,都和蔼了很多。可自从她知道了你们的事之后,突然象变了一个人,家里再也听不到她的笑声了。整个家也变得死气沉沉。
穆楠:都是我不好。
宗仁: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没有这个权利。其实,我自己的生活也是一团糟。
穆楠:你知道法国人爱吃的鹅肝是怎么得来的吗?
宗仁:鹅肝?怎么想起说鹅肝了?
穆楠并不理会,接着说下去:我听过这样一个故事,“据说要得到这种鹅肝,要不断地给鹅喂一种特制的酒,这种酒会让鹅慢慢中毒,渐渐长出一个肥大的肝脏。”
宗仁:你可真会转化话题。
穆楠:“有这么一个制作鹅肝的家庭,总是让家里最小也是最漂亮的女孩子去喂鹅喝这种酒。一只鹅渐渐爱上了这个小女孩。它明明知道那是致命的毒药,可是,每每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把它抱在怀里,它都幸福得天旋地转,心甘情愿地把毒酒喝掉。清醒之后,它决心逃走,但每次的拥抱又会瓦解它的念头。终于,它的肝脏长大了。被杀之前的最后一次喂酒,鹅突然对小女孩露出了微笑,但小女孩没有看懂,鹅于是轻声地对她说:‘这就是爱情,就像含笑饮毒酒。只要奉上的人是你,我会眉都不皱一饮而尽。’说完鹅平静地被杀死 ,尽管小女孩依然不懂。”
宗仁从故事中缓过神来:其实道理你都明白,你是陷得太深了。看来我没必要再劝你了。保护好自己吧。
穆楠迷惘地笑了笑。
这边,穆太太打扮得很朴素,准备出门:刘妈,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刘妈颠颠地拿着一个多层的漆饭盒过来:来了,都热乎着呢,快给小姐送去吧,都是她平日里爱吃的。
穆太太伤感地:去看女儿,好象去探监一样。
刘妈:您就别想那么多了,您去了,小姐还能好过一点。
穆太太:你把门锁好,这世道太乱了。
刘妈匆匆把大门关上。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异常苍老的男人挡住了穆太太的去路。
穆太太吓得大叫一声,警惕地:啊!干什么?
刘妈听到叫声,顺手抄起一根棍子,又打开了大门。
刘妈:出什么事了?
男人竟然轻轻叫着穆太太的名字:静茹。
这一叫,穆太太先是一愣,接着身子一下子软了:是你?!
原来这个男人正是她那个弃家多年的丈夫,穆先生赶紧扶住她:静茹。
刘妈也上前搀着穆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先生,您这是?
穆先生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
刘妈不再忍心问下去:快进屋吧。
两人架穆太太进了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