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的门虚掩着，宗翰推门进来。
宗翰：二老都在，儿子有一件事情必须禀告，希望您们先有个心理准备。
老爷神情立刻凝重起来：说，翰儿。
宗翰：我刚从红拂下处回来，那个死了的妓女你们是认识的。
太太似乎预感到了什么：谁？
宗翰迟疑地看着父母。
老爷鼓励地：说吧。
宗翰：昨天，我觉得很疑惑，为什么那个女人见了宗仁会自尽，而宗仁见了那个女人会臆症，说明他们两个一定认识。
老爷：说下去。
宗翰：所以今天一大早，我就去了红拂下处，亲眼见了那个女人的尸体。这一看，也把我吓了一跳。
老爷：别卖关子，快说是谁？
宗翰：是丹朱的母亲。
老爷：陈周氏？！
宗翰：是的。
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泪登时冲上双眼：上帝呀！
老爷：你没看错。
宗翰：千真万确。
太太捶着自己的胸口：都是我害了她，都怪我。
宗翰上前拉住母亲的手：妈，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走的，您不必太自责。
太太：仁慈的主啊，我有罪！这一家三口都死在我手里了。
老爷实在不知道怎么来安慰太太：您别往自己身上瞎联系。
太太神经质地摇着头。
宗翰：孩儿没跟二位商量，私自做主把陈周氏的遗体要回来了。
老爷：你做的对，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在九泉之下就可以团聚了。
宗翰：妈妈也可以安慰一些。
老爷：一定要后厚葬她，我看还是把她跟旺才合葬吧。
宗翰：二位放心，我亲自去办。
太太：她的灵柩在哪，我要给我的好妹子守灵。
宗翰看了一眼父亲。
老爷：照你妈说的办，这样她心里能好过些。
宗翰郑重地点点头。
碉楼的大门檐下软软地垂挂着蓝白两色的丧幡。
老爷心事重重地漫步到池塘边，望着一条条锦鲤，恬淡地游来荡去。
忽然，一双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老爷一看，是他的孙女安祺。
老爷捂住胸口，装作很受伤的样子：你差点把爷爷给吓死了。
安祺：我有那么大本事吗？
老爷把安祺抱起来：假设你把我吓得掉进池塘怎么办？
安祺：我就逃跑。
老爷：你不怕爷爷淹死吗？
安祺：怕，我下次不吓您了。
老爷亲了一口安祺的脸蛋，把她放了下来。
安祺指着其中一条白底红斑的锦鲤说：这条鲤鱼有一个名字。
老爷：叫什么？
安祺：您不许生气。
老爷：好的我不生气。
安祺：我叫它“爷爷”。就是您。
老爷饶有兴趣地问：为什么？
安祺：您看，每一次别的鱼游过来，这条鱼就走开，去躲起来。等别的鱼走掉了，它不知道从哪，又溜出来，独自游来游去。它不喜欢热闹，爱清净，像不像您。
老爷由衷地笑着：真是爷爷的好宝贝。
安祺开心地笑了。
老爷进而又忧郁起来：可有些人和事，爷爷是躲不掉的。
阿萍从门外跑进来：太太，亲家奶奶和一位先生来了。
区母颇为意外：她来干什么？
阿萍：怎么办呀？太太。
区母：请进来吧。
阿萍引领着穆家夫妇穿过院落。
区母走出门口来迎接：你好啊，亲家母。
穆太太：你好。
区母把眼睛望向穆先生：这位是？
穆太太：他是我先生。
区母很是诧异，小心地问道：怎么称呼？
穆先生：小姓穆，穆惠宽。
区母更加惊讶：你？
穆太太不想多解释：对，他是我先生，长年在外做生意。
区母：你看我，来，快请进屋说话。
穆太太把一大包礼品放在桌上：这是给您带的东西。
区母：每次来都带东西，亲戚家太客气了，快请坐。
穆太太和穆先生纷纷落座。
区母：亲家，今天怎么有空走动啊？
穆太太：是惠宽，他想闺女了。我们想接穆楠回家聚一聚。
区母：哟，真不好意思，亲家母。我儿媳妇她病了，这几天很不舒服。
穆太太很是着急地站起来：那我正好看看她。
区母：她刚睡着，失眠，好不容易才睡着，可不敢打扰她。
穆太太和先生很无奈地对视了一眼。
正在这时，穆楠从屋里走了出来：我已经醒了。妈，您来…
穆先生站起来向她走来：穆楠。
穆楠无比惊诧：您，您…
穆太太慌忙接过话去：你父亲想你了，非要和我一起把你接回家聚聚。
穆楠马上恢复镇定：父亲，您坐吧，我没事的，就是老毛病，睡眠不好。
穆先生：那正好回家养养。亲家母，这些日子穆楠让您费心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别在这打扰您了。
区母：“那怎么行，不吃了饭再走实在说不过去。”抓起电话“正好我给区仔挂个电话，让他回来拜见一下岳父大人。”
穆先生站了起来：下一次再说吧，这回我们就不在您这用饭了。
区母放下电话站起来：我看还是等她丈夫回来，和她一处回娘家不是更好？
穆太太看着局面有点僵，只好让一步：亲家太太要是担心穆楠身体吃不消，就让阿萍陪着一块去，我们吃了饭就把女儿送回来，您看这样行不行？
区母想了片刻，把脸拉得老长：阿萍，你跟着去吧。记住，好好照顾少奶奶。少奶奶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可救不了你。
阿萍：知道了。
待一行人走掉，区母一个人在屋里恨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