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谷少佐带着两个士兵向赵四的茶庄走来。
伙计赶忙跑进了茶庄,吓得面如土色:可不得了了,日本人来了。
小坎肩也惊慌起来:哪呢?
伙计:说话就进来了。
小坎肩赶忙从后门溜走:你们看好了店,我去叫四爷。
伙计冲着小坎肩的背影:你别走……溜得倒真快,我可怎么办?
森谷和随从跨进门。
伙计胆怯地迎上去:太君,有什么吩咐?
森谷: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伙计:已经去叫了,太君请坐,我给您沏茶去。
森谷把王八盒子放在茶几上,自己坐了下来。
小坎肩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门前,大力地拍打着门板。
门房打开门:哎哟是您呀,我当是日本人来呢。
小坎肩已经挤进门来:你还真说中了,四爷在吗?
门房:在睡觉呢,可不敢惹。
小坎肩:不敢惹的还在后面呢,我马上就得见四爷。
门房没拦住,小坎肩跑向厅堂通报。
赵四从里屋出来:出什么事了?
小坎肩:四爷,日本人,不,是日本军官到茶庄了。
赵四不慌不忙:那又怎么样?
小坎肩:一定要见您,快去吧。他们等在那呢。
赵四:看把你吓的!脸青得跟咸鸭蛋似的。
小坎肩:您不换件衣服?
赵四把领口系好:有什么好换的?又不会朋友。
小坎肩和赵四走出厅房。
两个日本兵守在门外。
赵四大步跨了进茶庄。
森谷少佐打量着他。
小坎肩介绍着:这位就是我们掌柜的——赵四爷。
森谷少佐站起身:你好,我是大日本陆军军官森谷少佐。
赵四冷冷地点点头,兀自在茶几的另一侧坐下。
森谷没有计较,也坐了下来。
赵四:森谷先生,买茶呀?
森谷更正:森谷少佐。
赵四:在我这都是客人,没有什么军官。您来小店有什么指教?
森谷又站起身,掏出一份文件:本人奉古庄干郎司令官的命令荣幸地宣布,赵四的茶庄被特许为大日本皇军陆军辎重部队,提供茶叶。这是授权书。
赵四:什么?什么?我没搞懂。
小坎肩喜出望外:四爷,恭喜啊。这说明大日本皇军对您是多么的信任。
赵四:放屁!用得着你插嘴。
森谷:是的,这是您的荣幸。我们经过周密的调查,才选定了赵四的茶庄。
赵四:对不起呀,森谷先生。我们庙小,摆不下您这座大佛。
森谷听得很吃力:我不懂你意思。
小坎肩惊慌地看着森谷,唯恐他发作。
赵四:我是说,我没兴趣,你们另请高明吧。
森谷仍然没有发作: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小坎肩简直吓得发抖。
赵四:我在和生意人说话。这笔生意我不做。
森谷:你觉得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赵四:别的我不敢说,我只知道我能做我自己的主。
森谷突然一笑:我喜欢有血性的人,但我也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明天我还会来,但是,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说完,森谷骤然起身离开。
小坎肩跑到门口,扒着门边,望着日本人的背影直至踪迹全无,才回到赵四身边。
小坎肩:四爷,这时候您可不能犯糊涂啊,那是要掉脑袋的。
赵四做了一个坎头的姿势:你怕了?
小坎肩:我可不敢逞能,怕,真怕。四爷,您不怕吗?
赵四想了想:我?我也怕!
小坎肩:就一晚上的时间,您想好了怎么办了吗?
赵四沉吟道:是得好好想一想。
小坎肩:好汉不吃眼前亏,咱可不能拿着鸡蛋碰石头。
赵四起身,掸了掸衣服:好了,我该回家了。
日军司令部内,日军武田大佐端坐在桌边:茶庄的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森谷:明天一定办好。
武田大佐:什么意思?
森谷:我给了他一个晚上考虑。
武田大佐:这么说他们竟然不愿意?
森谷:他会愿意的。
武田大佐起身,边走边说:森谷君,对待这些可恶的中国人,我可没有你这份耐性。行就行,不行就杀头,我们根本没有时间和他们纠缠。
森谷:大佐,恕我直言。我还是认为占领一个国家最好的方式,不是消灭对方的肉体,而是控制和主宰对方的灵魂,对他们进行文化和经济上的渗透,这样他们才可能长久地、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们大日本帝国。况且茶叶是入口的东西,我不希望通过武力夺来的,是一批致命的毒药。
武田大佐:你的问题就是对这些中国人抱有太多幻想,把战争也想得过于复杂。中国人现在就是惊弓之鸟,对我们大日本皇军已经闻风丧胆。自南征以来,我们遇到过一次像样的抵抗吗?
森谷又是一个敬礼:嗨!大佐。下官明白您的意图,无论如何,明天我一定拿下赵四的
茶庄。
夜里,杏儿一边收拾衣物,一边抹着眼泪:我要你跟我一起走。
赵四摸着已经长高的儿子:那怎么行?别耍小孩子脾气。我留下来还得和日本人做生意呢。
杏儿: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们?
赵四:等我这边一谈好,就去接你们。
杏儿眼珠一转:你不会是在外面又养相好的了吧?嫌我碍眼。
赵四:怎么说着说着就走调了。
杏儿:你敢弄回来,我就把她活吃了。
赵四:当着孩子乱说什么?
杏儿:你答应我。
赵四难得的忍耐:答应你,答应你。不过你得把我儿子照看好了,这可是我们赵家的独苗。
杏儿:看你说的,他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赵四起身:好了,你先收拾,一会儿我再过来。
赵四刚走两步又折了回来,杏儿脸上充满期待,以为他要改变主意。
赵四上下打量着杏儿和孩子,厉声道:把衣服都换了,穿得越脏越难看越好。还真以为你们串亲戚去了?穿成这样不出一里地就被人劫了。想活命把脸上的胭脂、粉都给我擦了,一会儿去厨房抹点锅底灰,像个逃难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