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朱站在窗口望着窗外,缓缓地转过身来:最近你都在忙些什么?怎么不来我这了?
德志保持着一定距离:自从纪叔去了澳门,家里家外、茶庄的里里外外都需要我去帮手,实在是挤出时间。
丹朱:你站得那么远干吗?过来呀。
德志忙摆手:不了,不了,这样挺好。
丹朱:你今天怎么怪怪的?哪不对劲?平时…
德志打断她:这大白天的,人来人往,让人撞见了,可不得了。
丹朱:我最看不得大男人鬼鬼祟祟的。
德志:姑奶奶,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难道不想挺起腰板做人,可人跟人不一样。
丹朱:好了,好了,饶了你。不过,今天下午你就属于我,哪都不许去。
德志:我倒是想这样,可是今天不行。
丹朱:为什么?
德志:因为纪叔不在,我得好好干。
丹朱:纪叔不在跟你有什么关系?
德志:关系大了,难道你没看出来这是个好机会么?
丹朱:什么好机会?
德志环顾了一下四周,把声音尽量压低:表现的好机会。有纪叔在,我做的再多也没人注意过。这回不同了,纪叔离开的这段时间,一切都被我安排的有条不紊,不但不比他走前差,甚至好多地方更好了。我等于接受了一次考验,老爷和郭掌柜都看在眼里,这很重要,他们心里会装着,我是个可以委以重任的人。
丹朱:我真没看出来,你这么有心计。
德志:你在讽刺我,我听得出来。但是,我这样做全是为了我们两个人的将来。丹朱露出不解的神色。
德志:幸运对我们这种身份的人,只会露出一条小尾巴,而且转瞬即逝,不抓住,也许再也没有了。所以,我必须抓住任何一个机会,来表现自己,等着时机一成熟,我就可以出来了,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
丹朱:我并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距离。
德志:你不觉得并不意味着它不存在。你现在毕竟是个学生,生活的圈子要单纯很多,等你走入社会,你马上会知道身份意味着什么?
丹朱:你上进是好的,可我总觉得哪有点不对劲。
德志:那是因为我说的是真话,真话常常听起来不太入耳。
丹朱:将来纪叔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办?你是想取代他吗?这太残忍了吧?
德志:傻姑娘,事情哪有那么简单!我现在不想,也不能取代任何人。我要做的就是让老爷他们注意到我,这就足够了。等纪叔一回来,我照样夹着尾巴做人,可不能抢了他的戏,他跟老爷这么多年了,老爷对他是有感情的。再说,我毕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接替他是迟早的事。如果太过心急,反而他会防着我,那样我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丹朱:真是处心积虑。我都替你累得慌。
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刘妈应着:歇歇吧,听见了。
等打开门一看,穆泽站在门外。
刘妈就要关门:先生和太太都不在家。
穆泽用一只脚夹住门缝:刘妈,救命。
刘妈定睛一看,穆泽浑身带血,不由得松了手。
穆泽借机挤了进来,迅速关上大门。
刘妈赶忙拨电话:喂,薛太太吗?快请穆太太听个电话。
穆躺在沙发上,如同死人一般。
刘妈:太太,快请回吧,少爷来了…打完西风,恐怕等不得了,他浑身是血…好的,我这就给先生打电话,让他赶快回家。
穆楠自从宗翰去了澳门,她也似丢了魂,觉得生活完全失去方向。一下课,她鬼使神差直奔碉楼,来找丹朱,想了解任何一点关于宗翰的消息。到丹朱门口,她露了一个脸,见德志也在房中,便故意大声咳嗽:都看见了,都看见了。
丹朱红着脸:你都看见什么了?嫂子,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穆楠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乱叫,该打你的嘴!
丹朱:又没有外人,怕什么?
穆楠夸张地看了一眼德志:真够亲热的,已经不是外人了?
丹朱:“去你的”,便过来追打穆楠。
德志知趣地走开了:两位小姐,失陪了。
穆楠冲丹朱伸了一下舌头:他脸皮还挺薄。
丹朱:谁像你那么不知羞!
穆楠:好了,好了,我说不过你,我投降!
丹朱满意地:这还差不多。
穆楠:走,咱们出去走走。
穆楠和丹朱并肩走在街道上。
穆楠:你们俩的事家里知道了吗?
丹朱:他不让说。
穆楠:为什么?
丹朱:可能是顾虑自己的身份吧。
穆楠:你觉得你家里会同意吗?
丹朱: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我爸爸妈妈都很开明的。尤其是妈妈,她信基督教,总是在跟我说‘人人平等,博爱自由’什么的。
穆楠:可是一旦到了亲人身上,还是不一样的。
丹朱:什么意思?
穆楠:我是泛泛的说,并没有所指。
丹朱:但是他妈妈玫姨,总是小姐长小姐短地叫着我、伺候我,躲都躲不开,让我觉得特不自在。你说将来这怎么处啊?
穆楠:倒也是。那你干脆明着跟她说,让她不用再为你做这弄那的。
丹朱:我说过的,她反过来问我是不是嫌她做的不好?是不是嫌她老了,手脚不利落了?你说我还敢说吗?
穆楠:那就让她做,做了她可能更开心。你就这么想,那是她的工作,大家分工不同而已。
丹朱:只能这样了。别老说我,说说你和我大哥的事。
穆楠:我们有什么好说的,又见不着面。
丹朱:想他吗?
穆楠:你又来了,这是很隐私的问题,不能告诉你。
丹朱:凭什么,你刚才还问了我那么多隐私问题呢?
穆楠:你也可以不回答呀。
丹朱撒娇似的:你坏,我又上当了,我不跟你好了。
穆楠:好了,我跟你说还不成,我想他,非常非常地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