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坐在客厅里,翻看着报纸。
丹朱从楼上下来:妈,有什么新闻?
太太: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称不上什么新闻。怎么今天上午不用上课?
丹朱:放暑假了,妈,您怎么过糊涂了?
太太:妈老了,老糊涂了。
丹朱:妈是操心事太多。
太太:妈现在最操心的就是你。
丹朱:我有什么好操心的?
太太:女儿大了,有心事了,就不和妈说心里话了。
丹朱:哪有哇?
太太:哎,妈是怕你年轻,不知事,走弯路。告诉妈,有心上人了没有?
丹朱撒娇地:妈,不谈这个好吗?
太太:说出来,妈帮你参谋参谋,是哪家的大公子?
丹朱:妈,您很看中对方的家庭吗?
太太:那当然,老话讲的门当户对不是没有道理的,你们的家庭教养和所受的教育要彼此相当,这样日后生活在一起才会和谐。
丹朱:难道您不看中爱情吗?
太太:你们小孩子眼里的爱情,无非是男女本能的冲动,经不起生活的历练。
丹朱:妈,您也太绝对了。
太太:好了,妈只是给你提个醒,不要对你所谓的爱情抱太多的幻想,爱情有时候是很现实,甚至是残酷的,它能伤人。顺便,我跟你说一声,这两天玫姑不在家,好多事你要自己多留心了。
丹朱:玫姨上哪去了?
太太轻描淡写地:她和德志回乡下了。
丹朱:怎么好端端地回乡下了?
太太:玫姑给德志说了门亲,所以他们就回去住上几天。
丹朱顿时如五雷轰顶,呆住了。
德志:好,妈,我跟您走。但您让我跟伙计交代一下,店里不同家里,抬脚就走人。
玫姑:好,你去。
德志:我让伙计给您泡杯茶。
玫姑话里有话:我消受不起。
德志出了里屋,抓起电话,想给拨给丹朱。
电话铃声响起,太太拿起电话:喂?
德志辨认了一下,赶紧放下。
德志想了想,拿过一张包茶叶的纸,在上面匆匆写了几个字,折好了,叫来乌龙。
德志:乌龙,我要离开两天,你帮我办件事。
乌龙:二掌柜,你尽管说。
德志:把这个交给丹朱小姐。
乌龙忍着什么都没有问:好的。
德志:记住,交给她本人。
乌龙:我记下了。
德志:店里你多留心,别人我指不上!你明白的。
乌龙非常受鼓舞地点头。
太太扶老爷从楼梯走下来。
老爷:真有阵子没下楼了。
太太:都过去了,当时可把我吓坏了。
老爷:我怎么没看出来,我看你镇定得很。
太太被打断:我…
乌龙从门外进来,见老爷,太太都在客厅,有点意外,但已来不及退回去了,赶紧打招呼:老爷,太太。
老爷:店里有什么事吗?
乌龙:没有,没有。
老爷: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到底有什么事?
乌龙:老爷,真的没什么事?
老爷:那就奇怪了,你不好好的在店里待着,跑到这来做什么?
乌龙:我是来找小姐的。
太太敏感地:找小姐做什么?
乌龙:我,我是给小姐送点东西。
太太:小姐出门了,交给我吧,我帮你给她。
乌龙原地不动。
太太慈祥地:怎么?你信不过我这个当母亲的?
乌龙: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太太伸过手,乌龙只好把纸条递过来,太太:好了,你去吧。
乌龙:老爷,太太我走了。
乌龙出了碉楼的门,懊恼地捶打自己的头:坏了,坏了。这怎么跟二掌柜交代呀?
太太把纸条随手放进口袋里。
老爷:是谁写的纸条,会不会有什么急事?
太太:没什么急事。
老爷:你怎么知道?
太太:我闭上眼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爷:你怎么这么自信,你倒说说是谁写的?
太太:德志。
老爷非常吃惊:德志?
太太:想不到吧。
老爷:他写纸条给丹朱,等等,我这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了。快打开看看写的什么?不,这样不好,我们等于窥视孩子的隐私。
太太:孩子哪有什么隐私,他们根本就不会保护自己。
老爷:你是说……
太太展开纸条:你自己看吧。
老爷念道:非你不娶,等我回来。德志。
太太:我说过的,女大不中留啊。
老爷:她和德志?这怎么可能?
太太:千真万确。
老爷:你怎么看这件事?
太太:绝对不可以。
老爷:太意外了,真是没想到。
太太:因为你太信任德志了。
老爷:我更意外的是丹朱,多少有学识、有前途的青年她都看不上吗?偏偏……
太太:年轻人都有糊涂的时候,象被猪油蒙了心,分不出好歹,所以我们不能眼看着她往火坑里跳。
老爷:言重了,德志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不好,他追求爱情没有罪过。
太太:我对德志没有任何想象,我只知道如果把丹朱给了他,让丹朱成了下人的老婆,我没脸见死去的旺才兄弟和陈周氏。陈周氏当年为什么离开这里?她是想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好的成长背景,希望她有好的前途,我怎么能辜负这两个恩人的托付呢?
老爷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