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卿离宫后，当即向如意楼传信。让楼中人秘密打探，太子失踪后，有无哪户人家大举搬迁，或是哪家店铺有大批货物运到城外。
慕家既然得了手，就会趁失窃一事未曝光前，转移银子。以免东窗事发，帝都戒严后，被朝廷搜出来。
而那么多银子想要转移，哪怕是分批送出城，一次也得装好几口箱子。便是夜里行动，也极有可能被人看见。
如意楼的宾客，三教九流皆有，最是容易收集到这等情报。
第二天一早，朝廷就张贴了告示，向百姓公开国库遭贼一事，并严惩了看守不利的一批宫人、侍卫，连管辖这些人的官员，都受到了惩处。
“怪不得太子昨天走得这么匆忙，原来有小偷光顾了国库啊。”听完春娘的八卦，钱多多恍然大悟。
“姑娘，你怎的一点也不着急？这事儿闹得沸沸扬扬，完全压过了醉仙坊的风头。现在街上谈论的都是国库遭贼的事儿，没一个人提起咱们的拍卖会。你说这贼，早不偷晚不偷，偏偏昨晚跑去行窃，不是故意和咱过不去吗？”春娘越说越气愤：“朝廷眼下人心惶惶，那些达官贵人哪有心思来楼里消遣啊。”
照钱多多之前说的计划，只要拍卖会圆满结束，她们再在暗地里找乞丐宣扬一番，醉仙坊必然会名扬齐国，吸引大批朝臣。
如今呢？全泡汤了。
“唔。”钱多多摸摸下巴：“可我倒觉得这贼偷窃的时机，选得刚好。”
她勾起嘴角，笑得格外狡诈：“找个伙计去一趟顾家，告诉顾家主。他昨儿个未付的两千两黄金，不必送到楼里了，直接上交给朝廷。”
“啊？”春娘大吃一惊。
“国库遭贼，不知损失了多少银子，咱们这些做子民的，当然得为朝廷分忧啊。”钱多多笑眯眯的说道：“这两千两黄金呢，就当醉仙坊献给朝廷的，虽然未必能止损，但也是咱们的一片心意嘛。”
进献给朝廷的银子，那货敢不给么？
脑补下顾之卿不情不愿拿钱的模样，钱多多只觉得痛快。
“对了。”她又补充一句：“再找些人把醉仙坊献贡的消息散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春娘听得下巴差点掉地上：“姑娘，你没事吧？那可是两千两，还是黄金啊！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也得我要得到手啊。”顾之卿明摆着要坑她，这钱，她想拿回来几乎不可能。倒不如借这事儿向朝廷卖好，换个好名声呢。
“你说啥？”她嘀咕的声音太小，春娘没听得太清楚。
钱多多挥挥爪子：“没什么，让你去就去。你啥时候见我做过赔本的买卖？”
说完，她绕过春娘走进柜台。
“昨晚的账还没做呢吧？你先去办事，这账我来做，顺便算算我的分红。”
一边说，她一边将柜台底下装了银子的小箱子拖出来，再将放置银票的木盒夹在腋下，转身往后院走。
一回房，钱多多便迫不及待地打开箱子。
那堆放整齐的金元宝、银元宝，险些亮瞎她的眼睛。
饶是钱多多对昨晚的收益有心理准备，可直面这真金白银，仍旧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这是要发啊。
她颤着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满箱的宝贝，喉咙不自觉吞咽几下，一副贪婪的财迷模样。
顾之卿无声飞入木窗，一落地，便看见她背对自己蹲在一口木箱前，嘿嘿发笑的蠢样。
嘴角忍不住一抽：“秦欢。”
卧槽！这声音……
钱多多的笑脸瞬间石化。
他别是为了进贡银两的事，找麻烦来了吧？
想着，钱多多赶忙甩头。
她才刚打发春娘办事，就是用飞的，也没这么快到顾家啊。
见她不言不语，顾之卿略有些不耐，他径直走上前，却在看见那大开的木箱时，面色猛地一冷。
他飞快扫过箱中的金银元宝，当看见其中某一锭时，眉头不自禁皱了起来。正欲拾起来细查，孰料，一只纤细的胳膊却先他一步，砰地将木箱给合上了。
“顾大人。”钱多多蹲在地上，昂着头，面色不善的说：“虽然奴家和您有些交情，又最是仰慕您。但您来奴家的闺房，也是要敲门的吧？”
顾之卿置若罔闻，弯下腰握住木箱边沿。
这货，坑了她两千两不够，还要觊觎她的小金库？
钱多多气得牙痒痒，一爪子拍开他的胳膊，直挺挺往木箱上坐下，挤出一抹笑，说：“箱子里就是些俗物，这等东西哪有奴家好看呀？与其看它，您不如多看看奴家。”
说着，她故意伸长脖子，把脸往他跟前凑：“您瞧瞧奴家今日的妆容，是不是和平时不太一样？”
顾之卿淡淡睨了她一眼，未作任何评价。
“让开。”他冷声命令道。
智障才会让呢！
钱多多双手抠住木箱的棱角，屁股仿佛在上边扎了根，纹丝不动。但脸上却是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您凶什么呀，都跟您说了，里边装的只是俗物而已，不好看，也不稀奇。奴家……”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顾之卿的耐心已然耗尽。
长臂一伸，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如抓小鸡一样，将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与此同时右手挥出一记掌风，轰开了木箱。
箱子四分五裂，里头装载的东西全洒了出来。
他凝眸扫视过地上散乱的元宝，好像寻找着什么似的。
钱多多踉跄地站稳，勉力按捺住火气，说：“您看吧，奴家就说了，箱子里都是俗物。您偏不信。”
话落，顾之卿忽然抬脚，走到一锭元宝前，俯身将它捡了起来。
“放开我的钱！”钱多多脸色骤变，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想要把银子抢回来。
谁知道，他却扬起胳膊，叫她扑了个空。
要不是及时稳住身形，这会儿，她怕是要摔一个狗吃屎了。
钱多多咬着牙，重新站好，狠瞪了一眼他高举的爪子。
这个高度就算她跳起来，也不可能够得着。
她深吸一口气，堆着笑开口：“多谢大人帮忙捡起来。不过这种事儿，奴家可不敢劳烦您。您把元宝交给奴家，然后到边上坐坐吧。待奴家拾掇完，再来伺候您。”
“你以为，你还有伺候的机会么？”顾之卿冷冷地问道。
钱多多心里噗通一下，泛起一丝不安。
他这话几个意思？
看出她的不解，顾之卿深沉的眸子飞快闪过一道思量。旋即，他才放下手，五指缓缓松开，露出了那锭银元宝。
双目紧盯着她，一字一字道：“偷窃国库的银两，秦欢，你该当何罪？”
“……”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