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奇怪的发现
盈风2017-11-03 18:043,292

  晚上,舒盈被噩梦惊醒了。梦里有一个哀怨的女人在凝视她,那是披着婚纱的袁星彤。

  她声音凄厉,美丽的脸带着愤恨,冷冷质问道:“为什么你要骗他?把季康还给我!”她向前伸出手,用力卡住了舒盈的脖子。

  她透不过气,一开始还奋力挣扎两下,但是在星彤怨恨的目光中舒盈放弃了抵抗。意识渐渐飘散,直至有人摇着她的肩膀将她拽出梦境。

  她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地看着坐在床边的男人。他从床头柜的纸巾盒里抽了一张,细心地抹去她额头上的汗,“是不是暖气太热?我去把温度调低一点。”

  “没事,我做噩梦了。”她下意识摸了摸脖子,心有余悸。梦境是意识的深层反映,要不是内心始终愧对好友觉得自己太渣,她不会做这种梦。

  季康歪头回想白天的经历,挑了挑眉,坏笑道:“是不是被修拉和西涅克吓出了密集恐惧症?”对于点彩派,他有几分一言难尽的意思。

  点彩派不用轮廓线分割形象,而是采用光学原理将纯粹的色彩用点状的小笔触彼此相邻近地排列在画布上,让无数的小色点在观者视觉中混合,构成色点组成的形象。这种方法因为运用了光学原理,能得到比在画板上进行色调混合更高明的亮度。但问题是过于密集的小点块易引起眩晕感,不能长时间盯着它欣赏。

  换作从前,舒盈肯定接不住他的梗;现在,她则是心领神会地笑起来。“和油画没关系,可能白天你提起护照的事,让我想起那天被人抢了包。”她越来越佩服自己了,谎话张口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要是当时你没有出现,我不敢想象会发生什么事。”这句倒是肺腑之言。

  季康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下巴,“不愉快的事让它过去吧,你只要知道我会在你身边就行了。”他帮她掖好毛毯,忽然笑了:“你的睡相真老实,那半边床纹丝不乱。”

  舒盈转头看了看另外半边床,确实如他所说,一点没有躺过的迹象。她顿时尴尬起来,担心他会不会胡思乱想,比如怀疑她经常留宿他人,所以她才本分得守着自己这半边地盘之类的。她把脑袋往毛毯里缩,嘟哝道:“嗯,我从小睡相就老实,不踢人,不乱翻身。”

  鹅黄色的灯光温柔得拥抱着她,床上的女人像个精美易碎的瓷娃娃。她神情娇羞,用性感的嗓音说着和“睡觉”相关的话题,所有的一切都在刺激程季康身为男人的本能。他舔了舔嘴唇,眼神变得阴郁。

  季康在床边坐下了,他向她俯下身,两手撑在她的脑袋边,深邃的眸子里跳跃着诱惑的火苗,宛如十年前某一天在机场告别时他看着她的眼神。舒盈再缺乏经验也能察觉此刻气氛微妙,她紧张得屏住了呼吸,一动不敢动。

  他的呼吸缓慢绵长,似乎内心矛盾重重委决不下。舒盈明白他的顾虑,自己何尝不是瞻前顾后,唯恐在“对不起袁星彤”的账簿上再添一笔。这一步迈出去,她背叛星彤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虽说最近几天发生得事早已脱离正轨,好歹她还能自我安慰只不过“偷”了一两个吻,可一旦有了亲密关系,她想抵赖也办不到了。

  现在回头还不晚,不能再错下去了!舒盈心碎地望了一眼季康,然后狠心闭上了眼睛。“好累哦,晚安。”她张开嘴巴,逼真地打了个哈欠。

  “好好睡吧,晚安。”他是聪明人,看得出舒盈的“拒绝”。作为一名绅士,他尊重她的决定。他关上她的床头灯,向楼梯走去。

  她倾听他下楼的声音,一步、两步、三步……舒盈不止一次想开口将季康留下来,每每话到嘴边,都化作无声的叹息。

  楼下客厅的灯光熄灭了,黑暗重新统治了房间。舒盈不敢再弄出动静惊扰季康,下一次他再上楼来,她没把握能控制住身体的冲动。

  然而那火辣辣的眼神终究刻在脑海里了,魅惑的、挑逗至极,害得她心浮气躁难以入睡。

  舒盈盯着天花板看了一夜。令她诧异的是这一夜楼下寂然无声,仿佛那个人也刻意放轻了声音,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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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三,程季康恢复了正常的上下班。经过前一夜的小插曲,淡淡的尴尬弥漫在两人之间,他们有意无意避开彼此的目光,偶有交集也是即刻闪开。

  可是有件事无法回避,季康在决定上班还是继续请假前征求了舒盈的意见,问她今天有没有外出的计划。她打了个哈欠,摇头说道:“昨天太累了,晚上又没睡好,今天我要在家补眠。”

  “那我去工作了,你要是出门吃午餐,自己注意安全。隔壁的中餐馆口味挺正宗,想吃西餐的话,从这里到共和国广场不远,那里的餐厅都不错。如果你不想多走路,工艺学院地铁站出口正对的餐厅也可以尝试一下。”他细心地叮嘱舒盈,像是把她当作缺乏自理能力的“巨婴”看待。

  舒盈不乐意了,她明白程季康的关照出于好意,但理智排斥过度的“关心”。她想让他知道那次遭人抢劫仅仅是偶然的大意,她能照顾好自己。

  “谢谢,你安心去上班吧。”她克制住不满情绪,淡然回应。

  季康走后,舒盈并未如她所言乖乖回到床上睡觉。她抱着洗衣筐走到斜对面的自助洗衣房,打算将两人换下的衣物清洗干净再带回家。他总是以“等放满了再去洗”作为拖延症的借口,不过她可等不了那么久,在巴黎逗留得天数已超出预计,行李箱里的内衣裤远远不足以支撑到下周。

  洗衣房里没有人,舒盈先将季康的衬衣从筐子里挑选出来塞进洗衣机。看来他每天都会换衬衣,洗衣筐最上面就扔了好几件。她随手翻了翻标签,和衣橱里挂着的衬衣属于同一品牌。“这家伙每个月到底能赚多少钱啊?”她嘀咕着,加快了分类衣服的速度。

  “咦,这件也是?”眼角闪过一抹浅蓝色,舒盈自言自语道,弯腰从洗衣筐最下面拽出了一团浅蓝色的物体。仍然是一件衬衣,只是被主人揉成一团扔进洗衣筐的方式实在迥异于其他“伙伴”,使得她在抖开它的时候伸直了手臂尽量远离自己,以防沾染到不明物品。

  没有东西掉下来,除了右手袖口有一处明显属于剐蹭到得赭红色污渍,这件衬衣和前面几件一样“正常”。她凑过去闻了闻,不是血的味道,而是颜料。

  他的广告设计工作当然会用到颜料,没必要大惊小怪。舒盈警告自己不要乱想,压住了质疑的声音。

  他要是抢手的设计师,当然能负担得起高品质的生活。她又扑向另一边,将才冒出尖尖角的萌芽掐灭了。

  颜料蹭在袖口位置,理论上不太可能是在作画的时候发生。毕竟他是经验人士,至少会挽起袖子或干脆换一件耐脏的衣服。这种情况多数发生在颜料未彻底干透时,无意中蹭到得可能性很大。

  舒盈找了张椅子坐下,呆呆得看着袖口处的赭红色污渍。先前对他的种种猜测和怀疑重新浮现,有没有可能他一直在骗她?

  “不对,逻辑有问题。”她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测。倘若他有意瞒骗,又何必出现在她面前?反正他已经销声匿迹了十年,只要继续躲起来,那两幅毕加索的赝品画就将永远成为谜团。

  回想程季康出场的时机,竟也透着丝丝诡异。哪有如此凑巧的事,遍寻不着的目标竟然就在自己遇劫那一刻从天而降,确实像是安排好的剧情。策划者让他利用英雄救美的机会套近乎,偏偏她还傻乎乎自称“未婚妻”,无异于送入虎口的羔羊。

  舒盈猛地站了起来,沮丧与懊悔轮番上阵,让她恨不得拿脑袋去撞墙。天啊,未婚妻!她无法想象程季康要是没有失忆,自己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简直是最大的笑话。

  腿软得站不住,她重新坐了下去,抱头苦思对策。首先,确认程季康的工作情况,排除他伪造油画的嫌疑。舒盈克制住慌乱,迅速厘清要做得事情。她对他仍抱有幻想,希望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广告设计师,一切都是自己捕风捉影。

  她再度站起身,手脚麻利得把洗衣机里的衣物拿出来扔回了洗衣筐。绝对不能让季康发现自己起了疑心,十年后重逢的这个人或许早已不是她曾经熟悉的那一个了。

  舒盈心情沉重地回到家里,她站在客厅打量四周,只觉墙壁的白色“新”得过分,非但没有岁月斑驳的痕迹,倒似刚粉刷了没几天,所以才白得耀眼。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扔下洗衣筐冲进他的衣帽间,比上回更仔细得翻查了一遍。没记错,她没记错,程季康在这个房间里的的确确只有一季的服装。

  恐惧席卷全身,舒盈踉踉跄跄地退出去,回到外面白色的房间。

  假如这里并非程季康真正的居所,他精心布置成“家”的样子到底为了什么?

继续阅读:3. 跟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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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停摆的夏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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