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搞什么鬼？”米奇喊道。
“喔喔，糟了个糕。”伊恩说。
我尽可能在桌子晃回来时抓住钢索。我们再推一次，玻璃撞击玻璃，发出更多击穿的爆裂声。
枪声响起。我在闪光灯亮起、脑袋周围传来更多枪响时压低身子。枪声是真的吗？尖叫声肯定是的。
在闪光与闪光之间，一道稳定的光线从走廊洒进游戏室内。这就是前排窥视人想要的惊悚？我对这些观众涌起一股恨意。他们在这么近的地方徘徊，却不来救我们。
闪光停止了，但走廊上微弱的光线仍透了进来，让我们的任务变得简单些，同时也变得更难了点儿：我和伊恩总算看得清自己的行动，只是这下再也逃不过别人的眼睛。
泰从双人座后起身，他的枪在伊恩和我之间来回摆动：“你们两个狗屎不如的东西在做什么？”
“做‘试胆任务’叫我们去做的事。”我说，“你没有从手机上收到信息吗？”
伊恩和我抓住钢索，再推一次。纵使其他玩家还没完全意识到我们违反了挑战的诚信，“试胆任务”也一定知道，迟早会给我们另一个惩罚或是更糟的事。没必要再假装瞄准着谁了。我把枪塞到T恤背后的腰带里，用双手推桌。
桌子再度撞上离地约六十厘米高的墙壁，弄出一个大约三十厘米宽的洞。更多的光线，更多的尖叫。我希望桌子能一路冲进走廊，砸到那群没用的观众身上。听起来，他们现在正为了寻找掩护而四下奔跑。
上方的面板闪现着巨大的文字信息：违反诚信！现在就把枪对着另一个玩家，否则每个人都会失去大奖！一声长长的“叭”，如雷贯耳。
米奇跳了起来。她皱着眉头看墙上的洞，枪却仍指着我：“他们又想逃了。在我们只剩八分钟就要赢得大奖的时候！”
应该是在杀人总决赛上只剩八分钟就会被杀吧。伊恩和我再次联手把桌子甩出去，然后他冲向我这一边。一大块玻璃从墙上落下，露出一个直径约四十五厘米的开口。
米奇喊道：“住手！不然我会开枪。你们两个混账！”
伊恩抓住我这条钢索，虽然桌子歪向了一边，我们还是将它推送出去：“我们连枪都没拿。你要冷血地对我们扣下扳机吗？”
我屏住呼吸。她会吗？
她满面怒容：“我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停止胡搞这张桌子，回来进行挑战。”
泰走到她的旁边：“我也是。”
伊恩和我又推了一次歪掉的桌子，只是桌子撞上玻璃墙的力道比前几次要小。
我吞了口口水：“我和伊恩没有拿武器，所以不管是你们还是‘试胆任务’，都没办法说服全体观众，你们是在自卫的情况下对我们开枪。此外，汤米在来这里以前，已经打过电话报警。你们真的以为自己可以不受法律的制裁？”我朝珍和丹妮埃拉瞥了一眼，希望她们会改投好人阵营，但她们多多少少还是拿枪对着我和伊恩。
“你真的以为你们能够这样找我麻烦？”米奇从双人座后扑出来。
我飞快地沿着桌子跑远。她没有开枪，反而猛拉伊恩握着的钢索，不让桌子对玻璃造成更多损害。这是个提示，要我朝墙上的洞跑去。
伊恩跟在我身后，汤米和小西在我们旁边。
我对着洞口的边缘踢了一脚，又有一大块玻璃掉落。洞的开口高度比我的膝盖略高，大约有六十厘米宽，边缘锐利得像是能切割入骨。走廊上一个观众的呐喊声传来：“快走！小混蛋们要跑出来了。”
当我对着洞口底部踢，另一大块玻璃应声剥落时，米奇扑向伊恩。西妮也在踹墙，但她的高跟鞋一点儿用也没有。汤米原本只是站在那里目瞪口呆，没想到却被泰一把制住，还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声响。
汤米呻吟：“住手！我们加入任务不是为了这个，你们现在就得停下来。”
该死，他和小西只是为了救我才加入任务。可是泰和“试胆任务”才不管那么多。
伊恩两条手臂抱住米奇的身子前后晃动她，将她的腿对着正要把汤米拉离墙壁的泰挥去。珍猛拉小西的头发，两人旋转着，开始像猫一样抓击对方。丹妮埃拉在附近没精打采地站着，双手覆在耳上。她在哭吗？只要她不攻击就好。
我对着玻璃墙又是一脚。伊恩还在甩动米奇，她的腿或是汤米的反击打中了泰的鼠蹊部，泰放开汤米，弯下腰跌到地上，身子缩成一团。
我对萨姆尔叫道：“帮我。”我又弄下一大块玻璃，真希望自己穿了比较重的鞋子来。
萨姆尔摇摇头：“不要要求我抛弃我的未来，薇。”
他是说真的吗？
“留下来才会没有未来，傻瓜。你不认为‘试胆任务’会在接下来的五分钟丢来更恐怖的事物吗？要杀一个人只需要几秒钟。”
接下来的一脚，我用了更大的力气，踢下一块和萨姆尔的脸差不多大小的玻璃。现在这个洞直接连接到地板上了。泰开始直起身子，汤米虽然在他面前，看上去却不像是能阻挡得了谁。伊恩再度前后晃荡着米奇，让泰一时无法靠近我，不过也只能拖延个几秒，没时间了。
我尽可能拉长袖管遮住双臂保护双手，再四肢着地往外爬，尽量小心地压过其余的玻璃。破洞的上缘刮着我的外套，所幸厚厚的锦缎让我的背不至于割伤。我爬到人已走光的走廊，往右到底有一扇紧闭的门扉，门后可能是个出口，又或是一间行刑室。往左则会通达接待区，或许会有窥视人潜伏在那里，伺机攻击。
我还没拿定主意，有人忽然猛拉我的脚踝扭了我的腿，我翻了个屁股着地，透过洞口，一眼瞧见了泰肿胀的脸，我的裙内风光完全暴露在他眼前，但他直视着我的眼睛，双眼燃烧着怒火。从我这边看过去，他脸部周遭的墙壁其实是扇大窗，以完美的焦点清楚显现房间内部。窗户上方有几面屏幕，每面都展示着游戏室里各个镜头所拍到的不同画面。
泰拉住一条腿，我就用另一条腿踢他的脸。他抽了口气，却丝毫没有放松。我想再踢一次，但这回他已有所准备，反抓住我另一脚的脚踝。他露出微笑，用沉重的胸膛把我的两脚压到塑胶地毯上。在我这边的窗户墙上，玻璃碎片割穿丝袜插进我的大腿后方。
泰用他的两条前臂钳制住我的腿部下方：“你知道，我可以整晚躺在这里。或者把你拖回来也好。”
噢，天啊，被他从洞口拖回去一定会被割出长长的伤口。我往右边伸展身体，试图抓住丝质的挂帷，但它如同窗帘般被拉到旁边，我够不着。我又把一条手臂扭到身后，想要拿我的枪，偏偏它被外套和裙子缠绕住，卡在腰里出不来。幸好放了手机的口袋在我摔下来时移到我的腹部上方。我把手伸进口袋。我能快速地拨出911吗？现在有信号了吗？
泰一定猜出我想做什么。他移动身体，重心移向膝盖，差点儿压断我的脚踝。接着，他拉扯我的两腿，让我的屁股往房间滑动了几厘米，更多玻璃擦伤我的双腿。虽然无法想象自己能及时拨出电话，我还是在口袋里掏着。
就在这时，我的手指摸到了手机旁的一样东西——竞选徽章。噢，感谢上帝，我有吉米·卡特。
我抓住徽章，连停下来思考一下都没有，就啪地弄开它，直接拿针对着泰的脸颊戳下去。
我对他的前额和另一个脸颊连续戳击，他尖叫咒骂：“你他妈的贱人！”
尽管踢他的脸时力道不够大，无法迫使他放开抓握，小小的徽章别针却更有力。趁泰捂着自己的双颊，我的两条腿抽离洞口，飞快地往后退，玻璃碎片在屁股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戳进我的手掌。我站起来、快快地检查双手，有一块破皮，左手大拇指的底部因此刺痛。不过大腿后面更痛，那里一定有五六处小的割伤。我很快地拂掉腿上的碎片。暂时没办法多做什么。
泰开始爬出洞口，他的脸因盛怒而扭曲，宽阔的肩膀却钻不过来，除非他不惜受到严重的伤害。
伊恩喊道：“跑啊，薇！只要我们之中有一个人逃走，任务就结束了！”
尽管费尽全力才从游戏室里逃出来，我仍迟疑了一秒，想和伊恩、西妮还有汤米在一起，却不确定要怎么做才能如愿以偿。留他们在这里，感觉像是最糟的遗弃，但求助是我们最大的希望。
泰站起来踢洞口，弄掉了另一块玻璃：“你死定了，贱人。”
我拔腿狂奔。
“我去找警察！”往左边的接待区冲过去时，我回头喊道。走廊似乎突然变暗了。撞到一堵墙时，我的肩膀发出痛苦的哀鸣。我抓住那个肩膀，在身后的重击声和咔啦咔啦声响的刺激下，脚步一刻不敢停歇。
一声枪响传来，一切瞬间被吓得没了声音。
不！不！不！
“贱人，你给我回来，接受你的下一个惩罚或任务叫你做的事，”米奇喊道，“不然下一颗子弹就会射中你的朋友。”
我的嘴巴变得好干。她会说到做到吗？她之前没有冷血地开枪，但现在的她显然被逼急了。
西妮大喊：“去啊，薇！”
伊恩也说：“任务已经结束了。”
是吗？如果我继续跑，米奇和泰会做什么？如果我回去的话，他们又会做什么？我的大脑告诉我，伊恩说得没错，但逃跑却像是弃他们于不顾。身后传来玻璃碎成片的声音。泰一定快要穿墙而过了。我在黑暗中挥动手臂，撞到一个有尖角的物体，是接待柜台。就快走出去了，然后我想起我的手机，我从口袋里胡乱摸出手机，带着希望喘着气。但只快速地一瞥，我便发出呻吟，还是没有信号。
不过手机屏幕倒是能作为照明用，我看到了大门，身后传来呼噜呼噜的声响和呐喊声，接着又是一声枪响。
噢，天啊！天啊！天啊！如果米奇做了什么过分的事，回头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我打开通往电梯前小入口区的门，虽然那里仍被设定成很有气氛的昏黄灯光，光线却照得我一时视线不清。前方有动静。左边的电梯满载着五六名窥视人，门正要关上。他们的衣服鲜艳多彩，脸色却苍白如纸。其中一个五十多岁、往后梳着油头、穿着定制皮夹克的男人，朝我抛来一个飞吻。
狗娘养的。我认出他是贞爱立约承诺人中的那个监护人，就是他把我和伊恩丢出去摔得四脚朝天。我抽出枪来，往前一扑，把枪塞进越来越窄的电梯门中那最后的几厘米缝隙。钢铁压到钢铁，窥视人往电梯内墙移动，齐声尖叫。节目已经不那么好玩了，对吧？
接着，电梯微微弹跳了一下，放弃挣扎，门开了。
我把枪瞄准对我抛飞吻的男人：“你，把你的手机丢过来。”
他耸耸肩：“我们把手机交给司机了。除了‘试胆任务’自己的人以外，他们不要别人拍摄任务的视频赚钱。”
该死，我要强迫他们走出电梯，自己搭电梯下去找可能正在搜索这栋建筑物的警察吗？
没有那个时间，我心生一计。
我咽一口口水：“好，那么出来，只有你。”
那个男人靠向电梯墙，交抱双臂，一腿伸在身前。他扬起嘴角微笑，真的微笑。混账。“你才不会对我开枪。”
我用一脚撑着电梯门，以免它们又要关上。我该逼别的人出来吗？他们全都一样活该，只不过这家伙得意扬扬的样子令我忍无可忍。
我稳稳地用枪瞄准着他：“这些子弹是假的，对吧？所以为什么不开枪呢？不会有事的。”我扳下击锤。
他舔了舔嘴唇：“好玩的地方有部分就在于不知道武器有多么真实，但我敢打赌你会拿枪做什么或不做什么，暴力不是你的性格。”
我点头：“你真的想赌赌看我和几小时前是不是判若两人？如果我发现我的朋友受伤了，把枪对准你身上某个既私密又亲密的部位对我来说不是难事。所以，快点儿！”
他往下看着他的鼠蹊部，再带着笑容抬起眼来，让我心里的毛骨悚然指数爆表：“不要威胁我，小女孩。”
“一。”我说，瞄准他的一个膝盖。
旁边一个矮胖的女人轻推他的手肘：“就跟她去吧，‘试胆任务’会搞定的，他们才不想失去最大的支持者。”
他的脸瞬间变得紫红：“闭上你的肥嘴。”
“二。”我说，把瞄准镜移动到他腿上比较高的部位。电梯门开始关上，我往旁踢了一脚，让它再度弹开。
男人恶毒地瞪着我。
“很好。”我说，手指扣紧扳机，“三——”
“好，你这个小贱人。”他快速地大步走上前来，我好怕他会抢我的枪。
“慢一点儿！不然我现在就对你开枪。相信我，在我经历了那些事情后，开枪只会让我感觉很好。”令人惊讶的是，在这当下，我真的这么相信，他想必也从我的眼中看清了这个事实，因为他乖乖照办了。天啊，我变成什么人了？
当他离开电梯和面对着我的那些阴沉面容时，我往后退。我们面对面地站着，直到电梯门关上。他的皮肤很紧致，看起来像会定期去做脸的样子，身上那件休闲裤价值至少五百美元。钱那么多，却虚掷在变态的娱乐上。让他局促不安只会是件乐事。
“我们回那个房间去。”我说，“走。”
我让他走在我前面几步，由他打开那扇有装饰的门。里面仍然一片漆黑，但电梯附近的光让我辨识出泰的身影，他抓着一条胳臂，正在接待区踉跄地走着，一定是在黑暗中转过圈子。见到我们，他立刻扬起嘴角。我眯着眼，试着望进他身后走廊的黑暗之中，不过那里什么也没有。
我站在男人身后：“回去，泰，否则我会对这个人开枪，他是‘试胆任务’的大客户，甚至在我们的一场挑战中担纲演出一个小角色。他如果受伤了，你就别想赢得任何奖品。”
泰嗤之以鼻：“你以为你在骗谁？”
男人挺直身躯：“你别想再前进一步。如果她对我开枪，你们全都要赔上一大笔钱。”
“可是——”泰结巴着说，“我的手臂——”
“现在。”男人说，显然很习惯下命令。
“谁中枪了？”我问。
“我才懒得去看。”泰说。混账。
我从男人的身后窥看，确定泰开始沿着走廊往回走。深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臂滴下来。唔，他知道急救药品在哪里。喊叫和痛殴的声响从他的前方传来。
“接下来要怎样？公主？”男人问道。
“快点儿把门撑开。”我告诉他。我们需要光线。
他照办了。
“现在经过等待区，沿着走廊朝房间走回去。动作不要太快，但也不要拖着脚步。”
他大摇大摆地向前走，我保持在他身后几步的距离，枪对着他的屁股，并用手机照明。每走几步路，我就从他身后往前窥看，确定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游戏室传出喊叫的声音。
“试胆任务”派援兵来了吗？
我大喊：“小西，汤米，伊恩，你们还好吗？”
“我们没事，”西妮回喊，“只要精神病女孩不再对着天花板开枪就好。”
一口呼吸从我的胸中爆开。谢天谢地。到了游戏室时，我说：“进去，泰。”
“为什么？我以为你要任务结束。”
“照做。”男人说。
泰钻进状似洞穴的玻璃开口。即使游戏室内的灯被关掉了，单向窗上的面板仍显示着不同的柔和绿色影像，证实我稍早的怀疑没有错，“试胆任务”果然用夜视镜头在拍摄我们。米奇和伊恩站起身，刚刚一定在地上扭打。他们把头歪向我的方向，似乎想要分辨走廊上的状况。
“怎么回事？”米奇蹲下来，让眼睛与洞口齐平。她为什么没有跟着泰出来？以为只要待在房间里，任务就还有可能继续吗？除了哈雷机车，他们又提供她什么奖品？一座斗犬场的所有权？
我的声音很冷硬：“伊恩、汤米和西妮，快点儿出来。”
米奇直起身子，抢走珍的枪：“我下一枪不会只是个警告而已。”我从上方的一面屏幕看到她瞄准小西。
男人开口说道：“你们要是不照薇的指令去做，没有人能得到奖品。我可以确保这一点。”
泰的头从洞口钻出来：“你是谁？‘试胆任务’的老板之类的？”
“不是，不过他们会想让我开心，我可以向你保证。”
众人默然，毫无疑问都在等“试胆任务”确认这个男人说的话。但“试胆任务”大概正忙着组织军队而没空理会这里，所以面板仍聚焦在室内的玩家身上。
米奇瞄准小西，嗓音粗哑：“看来没有人支持你的话，投资人先生，或许他们不在乎你会不会中枪。”
男人开始颤抖：“可是我在乎，我有办法确保你们不会失去到手的奖品。”
室内传出动作和含糊的说话声。
泰朗声问道：“你能怎么保证？”
“她要是对我开枪，我担保你们什么也得不到。如果她没有开枪，我一向会奖励协助我的人，一如会惩罚不协助我的人。”
米奇暴躁的声音提高了音量：“枪在我们手上，或许‘试胆任务’就要我们对你开枪，然后是处女和她的朋友。”她把枪转过来，透过墙上的洞口对着男人。
伊恩说：“你嗑药了吗？凡是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都会播送出去，存在视频档里。你想一辈子待在铁窗后头，还是当个拿着视频、随时有可能去吃牢饭的贱人？”
我稳住枪管瞄准的位置：“此外，我们会回击，而这会是自卫。不过这反正也不重要，走廊上没看到镜头，我是唯一一个没被拍到的人。”我的声音强硬，血管冷得像冰。
泰说：“我不确定。”
“但我很确定。”我说，“我不玩了，我要给这个混账他活该承受的惩罚，同时让你们什么都赢不了。”
男人的身体一僵：“我现在要掏出我的皮夹，里面都是现金和信用卡。拿去用。”他把取出的钱包放到地板上。
米奇瞪着墙上的洞，大概在计算能不能在我对男人或她开枪以前，冲出来打烂我的脑袋。虽然很想激她，我还是由她去思考。我想，她或许很恶毒，但还不笨。
然后，她的双肩一垮，放低她的枪：“滚出去，白痴。”珍靠上前去要给她一个拥抱，却被米奇用肩膀甩开。
过了一会儿，汤米压低了头钻出洞口，后面跟着小西和伊恩。
在往外走以前，我对男人的皮夹比了比：“拿出你的驾照。”
“为什么？你又不能用那个买东西。”
对，我不能，我也不会。想到要用这个卑鄙小人的现金去买东西，我就浑身不舒服。
我说：“做就对了。”现在他会明白，隐私受到侵犯是什么感受。
他蹲跪着抽出驾照，再把钱包放回地上。手机和上方面板的光很有限，我无法确认那是不是他的驾照，或者是匿名变态团体的会员卡，但他必须知道，我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站起来，朝我递来驾照。
我才不可能靠那么近，给他机会打掉我手上的枪，我叫他递给汤米。为了用枪指着这个男人，我领头倒退着走出去，大家跟着大步走了出来。伊恩殿后，从后面用枪指着他。
到了电梯前，我踢掉门档，喊道：“在我们离开这栋房子以前，有人先走的话，这个男人的屁股就会开花。”我告诉自己，没有人会因为屁股中枪而死。把门甩上时，我想象黑暗中有很多只手纷纷伸出去抢男人的皮夹。
伊恩伸手要按贵宾电梯的按钮，不过被我及时制止：“整间贵宾室都被‘试胆任务’占用了。如果他们派来后援，或是楼下的司机有武器，一定会从私人入口进来。”
伊恩按下“家务管理”的电梯按钮。当电梯铃声响起时，我们全都猛地挺直身躯，机警的眼睛等着看有没有人会往我们这边来。门开了，电梯里没人，感谢老天。即使我们现在是在一家舞厅里，我还是怀疑“试胆任务”会找狙击队在楼下埋伏。
朝电梯门走去时，男人问道：“我身为人质的责任完成了吗？”
我停顿了一下。如果遇到“试胆任务”的人，这人会帮助我们发挥影响力吗？我不这么认为，不然他们应该已经来救他了。相反地，若是底下有警察，不论有没有被任务官方的人贿赂，我用枪拖着人质走，怎么看都不会是好事。
“你可以留在这上面。”我说。
我们进入电梯，我按了上面标示着“俱乐部”的按钮，暗自祈祷我们不需要密码才能下楼。门关上后，电梯开始往下。它一降下，西妮和伊恩便倒向我，我们三人拥抱在一起。能够逃离那间游戏室几乎不像是真的。其他玩家还要多久才会放弃，然后离开呢？
我越过小西的肩膀，瞥见汤米待在角落里，一脸的不自在。我对我的助手突然涌起一股同情，即使他之前在学校剧场的挑战中拍摄我，不过他现在来救我了，不是吗？西妮和伊恩一放开我，我就走向汤米，也给他一个拥抱。他似乎很惊讶，但用一种不会太尴尬的方式回抱。我失去平衡，一条手臂碰到他的身侧，突然感受到他的屁股附近有一股震动，我猛地抽走手臂。这是怎么回事？
汤米后退一步，把我推开，脸红红地垂眼看着自己的屁股。
我抓住他：“你的手机可以通。我感觉到了。接电话！”
他的嘴角上扬，眼睛却没有：“他们一定是刚刚开了手机的通信。”他用颤抖的手抽出口袋里的手机，阅读短信。
我检查自己的手机，发现上面仍然没有信号。我叫伊恩和小西也检查他们的手机，结果却都一样。只有汤米的手机例外，即使我们在电梯里。
“你为什么还不打电话报警？”我问。
他胡乱摸索着手机：“啊，对，我会打。”
“拜托，按下三个号码是有多么困难？”他为什么这么迟疑？过去几小时的混乱似乎在我脑中安定下来，留下我之前没有注意到的清楚轨迹，“警察在哪里？汤米？你到底有没有报警？”
他凝视着手机：“我当然有。他们一定是找错了地址之类的。全球定位系统不像大家想得那么精确。”
“可是你很精确。”今晚发生的一切仿佛透过水晶聚焦般地变得清晰锐利，就像是透过单面玻璃看着游戏室，“把你的手机给我，汤米。”
他戳着屏幕：“我说了我会打。”
“你就迎合我一下。”
“迎合我。”他提高声音模仿我的话说，“你听起来像个话剧角色，在那些你得不到演出机会的戏里。”
“现在就把手机给我，汤米。”
“给她。”伊恩说，按着“关”的按钮，以免电梯门在这个时候打开。
“闭嘴。”汤米抹去前额的汗水，“薇，我来这里救你出去，你却不信任我？”
“我不知道你来这里要做什么，但你没和警察一起来就很蠢，愚蠢不是你的性格，汤米，大胆也不是，算计才是。我敢说就是你告诉‘试胆任务’我为什么在生西妮的气，丽芙和依露伊永远也不会这样背叛我。还有，有多少人能告诉‘试胆任务’我车内音响旋钮上的贴纸？你这个混账！”
他冷笑一声：“说得好像我是今晚最混账的人。”他厌恶地摇着头。
我内心的火焰烧得炽热，忍不住使出陪西妮在忍者话剧中演练过的武打招数，踢出腿，扫过他的胯下。
当他弯下身子时，我从他手中抢过手机。上面满是“试胆任务”传给他的短信，证实了我的怀疑。
“王八蛋，你为了大屏幕电视背叛我？”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着我：“去他的电视，我们家已经有三台，你不是唯一一个受够了老是待在后台的人。”
我尽可能站在靠近电梯门的地方，然后按下终结这一切的号码。当我告诉警察贵宾室里有枪时，汤米待在角落没有动。
“早跟你说了，他一派胡言。”伊恩说。
汤米拍打墙壁，怒视着伊恩：“‘试胆任务’选了你而不是我，只是因为他们知道你会让薇心碎。”
西妮把头偏向汤米：“你也申请了加入任务？为什么没有人提到你有上传视频？”
汤米瞪了她一眼。
我差点儿没对他吐口水。只因为“试胆任务”挑了伊恩而不是他，他就把我整得这么惨？可悲！
伊恩让电梯门打开，一条没什么特色的走廊出现在我们面前。我把头钻出去，看到附近和远端各有一扇门，近的这扇传出鼓噪的重低音。我缩回电梯里，要求汤米把“试胆任务”投资者的驾照给我。他扔过来，我把驾照塞在口袋里，和小西以及伊恩一起跨出电梯，到了走廊上。
电梯门关上时，我越过肩膀说：“任务结束了，汤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