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红鲮点头。
“你是从前养的这只鸽子还是现在才养的?”
“现在吧。”
明明就是凤蝶家的鸽子嘛,那是凤蝶不知怎的孝心大发,不知从哪里抓了只鸽子回来要杀了炖汤个娘亲补身体,红鲮看着那鸽子可怜,没有杀,便养着了,渐渐地鸽子成了她的好朋友。
“为什么要养只鸽子呢?”老夫人问。
“我也不清楚,反正舍不得杀了,所以就养着了……”
“哦……”
老夫人眼里充满了狐疑,凭她这双锐利的老眼,她一下子便判断出了这只叫“灰儿”的鸽子是只受过专业训练的鸽子。
她对红鲮的身份一下就起了狐疑——
一个失忆的女孩子,身边跟着一只信鸽……太蹊跷了,莫非她是故意装作失忆的?她会不会是大汉景皇后派来的尖细呢?
跟着三王子长期生活在边城,担负着守卫边疆的重责,所以老夫人也养成了一贯警惕的态度。
她对先前自己以为红鲮是鱼凫国的后代的判别又起了怀疑,毕竟一个坠子是可以伪造的,或许……是她从哪里捡来的也有可能,因为她根本就说不出他的师父在哪里……
那么,这个女子的身份就太可疑了,大有可能是宫廷里派来的间谍,而她幕后的主使人完全可能是大汉的景皇后,毕竟三皇子之母可是吃了那个妖后的大亏了的……
寻思到这,老夫人的心里顿时便警惕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必须要想法将红鲮的真实身份和来阳城的目的弄个水落石出。
如果红鲮真是景皇后派来监视三王子的尖细,那么三王子的处境就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严峻了,毕竟这个三王子也是她的心头肉啊!
“呵呵,这只鸽子长得真水灵,很有灵性,要好好喂养才是啊。”老夫人笑了笑,扭头对身边的一名老仆说道:“阿才,这只鸽子今后的喂养就交给你了,你可得精心为红鲮小姐饲养啊,出了半点差错为你是问。”
“老夫人,我看不别麻烦阿才叔了,我自己就能饲养,而且灰儿跟着我也习惯了。”红鲮忙说道。
“哪能这样呢!你现在是我的侄孙女,是阳城府里的大小姐,像侍候鸽子这样的事只能交给奴才们去干了。”老夫人正色说到。
老夫人说得在理,红鲮没法驳回,只得无奈地点头同意,她都不知道这个老人是怎么想的,怎么会突然对一只鸽子那么耿耿于怀。
是的,是耿耿于怀,因为她感觉老夫人对这只鸽子很上心。难道她也想喝鸽子汤?
没对啊,这老夫人想要喝什么汤那还不是小事一桩吗,干嘛非得要顶着灰儿这一只呢?
搞不懂!
回头,老夫人便吩咐阿才,一定要严密监视鸽子的动向,并从兵营里调来两名跟踪高手,严密监视鸽子的动向。
这个老夫人真是怪怪的,不但监视她,还监视起她的鸽子来,红鲮感觉很不自在。
正因为老夫人对她的监视,她感觉自己活得很不自在,想要痛快地喝一口水都变得异常艰难了起来,因为她能独自去护城河喝水的次数越来越艰难了。
就像那天,她实在忍不住了,体内的火愈来愈盛,最后只得半夜趁着没人监视,跑到了苑里的荷花池里,猛喝了一顿。
结果,第二天府上的人发现青莲苑里池塘里的水只剩下汤塘底那点了,部分地方连鱼儿都能手捉了。
全府的人都觉得好奇怪,不知道为什么池塘里满满的水为何会在一夜之间全部蒸发掉了。
因为这池塘不像外面的河,可以源源不断地补充,这池塘里的水是得定时从护城河里去引来的,所以才会呈现见底的状况。
红鲮知道,她这样也只是一时的救急,自己的身体最多支撑十天半月,这十天半月过后又该怎么办?难保某一天不露出马脚啊!
她感觉自己好孤单无助,特别是老夫人对她表面上亲切,眼里心里却越来越重的戒备,令她日日如坐针毡。
她很后悔从自由自在的乡下跑到阳城老夫人眼皮子底下受监视,使得自己一下子便丧失了生存的主动权。
逃跑!
逃跑二字一闪现在她的脑里,就如同电闪雷鸣一样,狠狠地击中了她……她为自己的这个思维感到很震惊!要不要逃出去呢?
“小姐,该到老夫人那儿去了。”丫鬟小珠见红鲮对着院子里的一株绿树发呆,便出言提醒。
红鲮抬头,一听到“老夫人”三个字,她便有种想逃的冲动。
“小珠,你到老夫人那儿回话,说我在娘亲这儿抽不开身。”
此刻,她谁都不想见。
“这……”小珠显得很为难。
“老夫人要怪罪下来由我担着。”是自己情绪低落,她不想为难丫鬟。
“是,小姐。”小珠只得回答道。
丫鬟走后,院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心乱,所以讨厌眼前的一切,她说不出为什么心里这般烦躁,反正哪儿都好,就是不要再待在这个地方。她现在迫切想要逃离这座禁锢她的城池。
而且是马上!
乘人不备,她匆匆地往府邸的后门走去,沿路经过一些亭台楼阁、人工河沟,她刻意闪躲着那些迎面而来的奴仆。约么半个时辰后,她终于来到了后门,出了府。
出了府邸,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多美啊!这自由的天空才是她红鲮想要的生活。她怀念乡下的土地、乡下的泥巴房、乡下的菜园子,还有那条自由欢快流过的溪水。
“老夫人究竟是谁?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她为什么要监视我和我的鸽子?”她头疼地问。
回答她的是大地的苍凉和无言的沉默。草原上此刻的风很大,虽然有太阳,但就这样被风吹着,被太阳晒着,对着原野发呆竟然也成了她的快乐!
对了,那戈壁和草原中间像明珠一样的是什么?
湖泊啊!
虽然只是那么小小的一淌,但是在她眼里无疑就是人间天堂,她赶紧欢快地朝着湖泊奔去,然后一个猛子扎进了清凉的湖泊里。
哇!湖泊的水真甜真爽啊!纵使她昨晚才喝了一池的塘水,但现在依然迫不及待地猛喝了起来。
这湖水真好,而且是沙泉水冒出来的,完全不存在喝光它……
喝足了水,她美美地在湖水里徜徉,游荡,欢笑……玩乐放松够了,她躺在了草地上,闭着眼睛享受着太阳光的照射。
很快地,黑夜降临大地。
“红鲮……红鲮……”
霍殷的声音在风中扬起,由远而近地划破寂静的夜空,震醒了心神兀自神游的红鲮,她回过神来才惊觉,天色已黑。
“红鲮……”他一下马,满脸的焦急:“原来你跑这儿来了,娘找不着你正为你担心着哪!”
“呵呵,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她摊开双臂,笑得格外甜美。
从没见过她如此笑容的霍殷直盯着她的双眸,有些呆愣了——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动人啊!
而且,她这么美,美得有些惊心动魄。
虽然是晚上,但她的美依旧令他震惊——她的黄皮肤呢?她脸上的雀斑呢?似乎都没有了……
在一片月光的映照下,她肌肤胜雪,整个人完全变了样。
骊如雪!
会是骊如雪吗?
霍殷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你是如雪吗?”他呆呆地看着她的脸问。
如雪?
“如雪是谁?”红鲮觉得他看自己的神情实在是太怪异了,那眼光,简直就是直勾勾的,就像被谁勾去了魂魄一样。
哦……对了……
她恍然大悟——因为自己在池塘里泡了一天,脸上的伪装全都泡没了!那些黄色的脸稿,那些雀斑,全都泡没了!
“我……我……”她一下就尴尬了。
“你真的不是……骊如雪?”霍殷的眼睛一直没法从她的脸上移动开。
她真的太像骊如雪了!
不是太像,简直就是和骊如雪一模一样。
见他一直这样看着自己,一直这样问自己是不是骊如雪,红鲮也呆了——
“骊如雪是谁啊?是你新认识的女朋友吗?”
见她的神情果真不像是说谎,霍殷半晌才长长地叹了口气,恢复常态道:“哦,不是的,是你长得太像我的一位旧日朋友了。”
“哦——”原来是这样,红鲮又低下了头。
“你的脸——”他很疑惑。
“从前在外流浪的时候,怕别人起坏心欺负我,所以我亡脸上化了妆的……”她有些尴尬地解释说。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还记得你有什么家人吗?比如你曾经是不是在那座道观上过学?”霍殷还是有些不甘心地问。
“上学?哈!”红鲮突然笑了,“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是我的师父收留了我,我哪里有什么条件去上学!”
“那你的师父是做什么的呢?”
师父是怎么的呢?
“捕鱼的。”她突然冒了一句出来。
住在水边,不是捕鱼的是什么。
“哦——”他又失望了——捕鱼的!难怪红鲮喜欢住在水边!骊如雪从小住在王宫里,这……这两者之间没法交接……
虽然他好希望眼前的红鲮就是失去音讯的骊如雪啊!
此时的红鲮也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中——水……水边……水里……寒洞……蒙面的师父……
“你怎么了?有心事?”他突然问。
她能在野外笑得如此灿烂,证明她有心事,她在府里一日比一日不快乐,他察觉到了。
她猛一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