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南唐现下自身难保,那位南唐陛下不给泠国寻些茬,却是不甘心的。
泠国现下兵力空虚的消息由南唐传出,而后经由各国探子传的沸沸扬扬后,已然是半月光景,还未等到那些国家扬起什么风浪。
泠国与苌楚即将联姻的消息,那些原本听闻蠢蠢欲动的国家,也不免歇了几分心思。
这半个月来,程丘国主像是不知分寸一般,任由泠国镇南王率领大军一路直捣黄龙,连夺几座城池。
到了最后,竟是让程丘众臣一听闻泠国镇南王之名,便骇的大惊失色。
一时之间,泠国镇南王之势,竟是完全无法阻挡。
只是,想来也是惧怕了镇南王几分,程丘国主的降书,竟是直接呈送至了华云修的案头。
听闻程丘现下的处境。
便在诸国蠢蠢欲动之际,未曾想到,一直处于眺望状态的陵兰竟是抢先一步,加入混战之中。
未曾等到泠国回音的,还抱有几分心思的程丘国主在听闻这个消息之时,方才如梦初醒。
知晓大势已去,泠国镇南王已然势不可挡,现下又加上了骁勇善战的陵兰。
程丘现下乃是处于岌岌可危的状态,只能任由泠国镇南王与陵兰联手,一点点逐渐吞噬程丘的版图。
若是再人任由如此境地下去,程丘便怕就要改名换姓了。
就在程丘国内陷入一阵惶恐中。
而一直保持缄默状态的苌楚却是陡然动了,在传出联姻消息之后,与泠国联手,胁迫南唐半个月内必定给出答复,否则后果自负。
南唐国境内到底是斗成了什么样子,旁人不甚清楚。
但却碍于苌楚与泠国现下的虎视眈眈,南唐最终是由南唐陛下的名义,将倚靠泠国的几大城池一同赔偿了出来。
其中甚至,有一座堪称海上朝都的繁华城池。
让南唐狠狠出了一番血后,苌楚与泠国方才偃旗息鼓。
从南唐收来的这几座城池,却是被泠国景德帝一同当做嫁妆,划分到了轻凰郡主名下。
而,现下轻凰郡主,已然成了轻凰公主。
因着陵兰搀和在了其中,镇南王征伐的脚步继而缓和了下来。
旁人都仅是以为,泠国这是惧怕与陵兰再起争端。
却仅仅只有一小部分人清楚其中的真相。
“王爷,便是这些了。”眼见司空傲好似处于了怔愣状态,那副将不由自主的低声唤了司空傲几句。
“王爷?”
司空傲的眸光闪烁,好似方才回过神来,不由抬眸瞧了那副将一眼,眉头下意识的微微一蹙。“怎的?”
眼见司空傲凌厉的眼锋已然抛了过来,那副将下意识的低头道。“现下陵兰已然加入混战,开始吞并沿靠平福洲一带,按照他们的趋势,怕是要不了多久,平福洲一带便会被陵兰尽收手中。”
那副将说着,眸底不由浮出了几分的炽热之色。
也难怪这副将露出这副神情,毕竟这平福洲,可谓是程丘国内最为富饶的地界,依山伴水,水食充足,可谓是兵家必争之地。
司空傲如何不知晓那副将到底是在想些什么,淡淡的扫过去一眼,低声道。“陵兰可有向着我们这方来的方向?”
副将似乎不曾想到司空傲竟是突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微微一怔,抬眸瞧了司空傲一眼,犹豫着道。“据前头探子来报,好似不曾有过这般迹象,陵兰大军一路夺取平福洲后,便向着天锦环而去了。”
“那便是了。”
“既然陵兰不曾有与我们一争之心,我们各凭本事,作何要送上门去?”司空傲紧锁的眉头不曾有半分的松懈。“莫要忘了,现下我们到底是个什么处境。”
司空傲这话便犹如是当头棒喝,一棒子下来,将他原本因为常胜积累而出的那抹自傲给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那副将眸底的炙热方才稍稍退去了一些。
心中暗暗惊醒,心道自己果真是糊涂了。
陵兰可不比程丘,陵兰民风彪悍,可谓是个个都是骑马射箭的好手,陵兰军队更可谓是骁勇善战,各个身高马大的,便是他们镇南军在全盛时期也要避之锋芒,更莫说是现下了。
“除去了这些,便没有别的什么消息了?”
那副将被司空傲这突来的这句话问的微微一怔,摸不着头脑的抬头瞧了司空傲,脑中不断回想着自己先前到底说了些什么。
眼见那副将疑惑的模样,司空傲敛眉,开口问道。“国内便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仿若是被司空傲点醒了一般,副将恍然大悟,瞧了司空傲一眼,也不知想了些什么,眸底闪烁了片刻,方才低语道。“轻凰公主与苌楚三皇子大抵在一个月后便会完婚。”
说到此,副将不由略略有些叹息。“到底乃是双生兄妹,皇上甚是看重这个嫡姐,将轻凰郡主的位分提了一提不说,竟是将南唐割来的几座城池都划分到了轻凰公主的名下,当做了轻凰公主的嫁妆。”
这倒当真是泠国历史上第一位,携带着十大城池联姻的公主。
可见华云修乃是如何看重这个嫡姐。
“完婚。”司空傲的所有心思的凝聚在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上头,他的心口突然猛地一跳,一种似曾相识,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慢慢从心口处开始蔓延,司空傲只觉得口中万分苦涩。
恍然之间,仿若是想起了当年亲眼瞧着华卿凰下嫁给个不明不白的外来人。
虽说司空傲那时不甘心,但是他心中却是清楚的紧,华桑乃是泠国唯一的正统血脉,身为掌国公主,若是身为驸马。
是万万不可掌权的,而当初华桑若是对自己开口。
自己在军权与华桑之间,会抉择哪一个。
他心中有数,华桑也知晓。
所以,他方才将自己的那点心思,给尽数藏了起来。
华桑既然已经登上了那个位置,需要的,便仅仅是个强有力的后盾罢了。
而与她一同长大的自己,是最好不过的人选。
所以,自打一开始,自己在一步步登上这个镇南王的位置,便已然注定了他与华桑之间的结局。
只是,他以为,过去了这么些年,他大概是忘却了。
却不曾想,藏于心底这么些年的情感,在听闻到华桑病逝的那一刻,尽数的爆发出来。
在听闻佳人已逝的消息之后,他惶惶之间,方才醒悟。
就算是从个无依无靠的无名小卒登上了这个异姓王又能如何?
日后不论是哪位帝皇登基,只要地位稳固下来,必定会削弱自己的军权,若是他掌控有度,他兴许还能落得个全尸。
但若是与主子思绪稍有背驰,怕就是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只是可惜,就算是知晓这个消息传递而来,其中兴许有炸,他却来不及顾忌这么许多,他抛却一切,从边境大军全力奔回京都,竟是到了最后,只能瞧见她封死的棺木。
作为一名臣子,他就算是看她最后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作为驸马,为她守灵的,都轮不上自己。
只是,还未等他彻底从其中走出来,也不知到底是自己魔怔,还是如何。
他竟是从昔日声名狼藉的轻凰郡主身上瞧见了华桑的影子。
那时德怀王又正好将橄榄枝抛了过来,只是可惜,佳人还未入怀,那个外来人,却是横插一脚。
德怀王左右摇摆下来,导致到了最后,一切脱离了自己掌控。
自己递上去的奏章,被轻凰郡主以重伤的理由委婉拒绝。
他心中甚是忧怀轻凰郡主的伤势的同时,却又未曾想到,竟是在南唐之中,与轻凰郡主撞见。
轻凰郡主年纪轻轻,便有那般胆魄与手腕,竟是敢孤身潜入南唐之中。
只为了以牙还牙,将南唐局势搅乱,为泠国谋取一线生机。
若说,当初不过是因为在轻凰郡主的身上瞧见了华桑公主的影子,表姐妹不论如何相像,也该有个度才是。
但在南唐之中,他竟是有种华桑在世的错觉。
便在司空傲失神之时,便听那副将开口犹豫着开口问道。“王爷,属下着实有一事不明。”
“泠国为何迟迟没有消息送来?”那副将斟酌着揣测道。“莫不是因为,需要准备轻凰公主的亲事,故而,皇上方才不曾采取措施?”
司空傲深邃的眸子落在了副将的面上,似乎未曾想明白那副将嘴巴一张一合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应的便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是啊,为何呢。”
虽说泠国大部分军队已然被他编制在手,命脉已然被他掐在了手中。
若是他稍有反叛之心,只需要随意寻个理由,调转头去。
华云修那个位置怕是还未坐稳,便要让贤。
这个浅显的道理,他便不信华云修不清楚?
为何华云修现下竟是大张旗鼓的张罗起云蓁的婚事来,好似将他们这些人遗忘在了脑后?
莫不是只为了拉拢苌楚?
有了外援后,方才调整一番,对付他们?
司空傲深思熟虑,却总觉着,华云修不应当像是那般下出这步昏棋的人。
毕竟,现下泠国境内兵力空虚,虽说,苌楚与泠国乃是联姻结盟,但若是被苌楚陛下知晓了泠国里头的真实情况,小小的十座城池嫁妆,如何抵得过整个泠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