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临近衡阳城前,马车缓缓停歇了下来,白契利落的从马匹上翻身下来,恭敬的候在马车旁边,低声道。“到了。”
“恩。”低沉的男音从马车之中冒出,于此同时,一双属于女子柔嫩洁白的双手从马车里头伸了出来。
率先从马车之中行出的两名女子一身紫裙,前头的那位年纪虽小但长得极为娇嫩,而后头的那位五官单看十分朴素,但却生了一双勾人的眸子,至少原本杵在不远处,活像是个圆滚的白嫩团子的陈玉王在瞧见之时,目光不由微微一亮。
这越瞧,陈玉王便越发觉得这名女子长的十分有味道,虽说瞧来这名女子已过双十年纪般,但他不知怎地就是偏爱这类稳重之中夹杂着一丝勾人媚意的女子。
云蓁深知这做戏做全的意思,故而就算是察觉到陈玉王那算不得太过收敛的目光,她也全然当做不曾瞧出。
恭恭敬敬的候在一旁。
祁盛华站在车辕上,居高临下的向下瞧了几眼,发觉陈玉王那双贼眼不住的在云蓁身上打转后,当即眸底就浮出一抹不悦,他不动声色的跨前几步,正好将云蓁挡在了身后。
而后抬眸瞧向了陈玉王,他的面容轮廓鲜明而刚毅,再加现下心情不愉的缘故,则显露出了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陈玉王到底是皇室中人,心眼多些,目光被祁盛华阻挡后,便顺势向上攀爬,瞧见祁盛华那张如玉刻画般俊美无匹的长相后,暗暗乍舌。
苌楚三皇子祁盛华最为出名的乃是他克妻名头,就算是有个克妻名头。
陈玉王还是相信,按照祁盛华这张皮相来讲,还是会引的不少女子前赴后继。
这个念头不过是在陈玉王的脑中略略转了一圈,他略显宽厚的面颊上挤出一个笑容,上前一步高声笑道。“苌楚使团不辞辛劳,踏春而至,有失远迎,小王真心惭愧。”
略略顿了顿,陈玉王未曾等到祁盛华的回应,便想了想自顾自道。“听闻苌楚三皇子祁盛华俊美无匹精彩艳绝,乃是少有的出色人物,今日一见果真乃是名不虚传。”
“离父皇诞辰还有几日,小王奉命,这几日为三皇子引路,好生游玩一番,方才不虚此行才是。”
祁盛华在陈玉王说话间,目光一直定定的瞧在陈玉王面上,直盯到陈玉王那肥胖白净面庞上的笑容都快挂不住了,他方才慢悠悠的应声道。“劳烦。”
陈玉王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浮出一抹古怪,琢磨祁盛华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听祁盛华淡淡道。“几日奔波下来,也有些疲倦了,劳烦陈玉王带路了。”
陈玉王忙开口道。“乃是小王思虑不周,三皇子,这边请。”
陈玉王对这个苌楚三皇子的了解,仅剩外头的那些传闻,此刻一路行来,发觉不论自己提及什么话题,祁盛华都是冷着一张脸,少言寡语万分高傲的模样,心中也难免浮出些许不满,只是他到底尚有几分心计,并未表露出来。
“这些日子舟车劳顿的,着实辛苦,今儿三皇子便好生休息,改明儿小王再来叨扰。”眼见祁盛华安顿的差不多了,陈玉王适时的提出告辞。
祁盛华仅是转过身瞧上了陈玉王一眼,此刻方才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有劳王爷,本殿便不送了。”
陈玉王忙摆了摆手,客气了几句,方才转身折了出去。
眼见陈玉王的身影已然消失,祁盛华的面色方才好看上了些许,目光在忙碌的众人身上转悠了一圈,最后瞧了一眼不知与琉璃交头接耳正在低声商量着什么的云蓁身上。
“你说什么?”云蓁心中大骇,面上神色不由有些惶惶,也不知到底听到了些什么。
“你可当真是瞧清楚了?”
听出云蓁话中的谨慎,便是先前笃定的琉璃琢磨了片刻之后,也有些不甚确定道。“我也不知晓到底是不是我瞧走了眼。”
琉璃顿了顿,眉头紧蹙道。“赵小姐的长相你也十分清楚,乃是倾城倾国之色,如此鲜明的美人儿,怕是没有几个。”
云蓁眉头微微一蹙,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道。“不论是与不是,你让卫箫他们好生注意一下。”
琉璃郑重的点了点头,心中却隐隐期待,自己并未看错,毕竟小九乃是与赵沁绣一同失踪的,若是赵沁绣现下无事,小九十有八九也是平安的。
虽说云蓁觉得赵沁绣与小九两人跌入淮河之后,按着那个分支下来,十有八九乃是流入这南唐之中,但毕竟淮川大河分支无数,其中若是发生某个间隙,改换了河道,最终流落到何处,云蓁也无法估算出来。
只是没想到,琉璃竟是跟她说,先前好像是瞧到了赵沁绣的身影。
云蓁不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距离赵沁绣失踪,已经有将近三四个月的时间,便是在漂流之中,出了什么意外,受了伤,也该休养的差不多了。
而云修登基为帝的消息已然昭告天下,也寻出了种种证据替赵府翻案。
就算是赵沁绣对泠国政权再是厌恶,也理当回一封信件,递给赵府仅存下来的两只血脉,她的弟弟妹妹才是。
但这行进南唐的两个月,她让琉璃多方注意从国内传回来的消息。
种种迹象表明,赵沁绣还是处于失踪不明的状态。
而若是说琉璃看错了,云蓁却又觉得琉璃说的及其对,若是旁人也便罢了。
赵沁绣可是素有泠国第一美人的称号,虽说她以前面上受了些伤,但是细心将养了一段时间后,这么久的时间面上伤疤理应消除了不少,赵沁绣那种十万里都难挑一的好颜色,如何会让人认错?
琉璃抬头瞧了云蓁一眼,
只是云蓁面上罩了层人皮面具,琉璃再瞧也瞧不出细微的表情,故而也不知云蓁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云蓁正陷入沉思之中,便只见一道阴影覆照了过来,她下意识抬头,对上祁盛华关切的眸光,她微微一怔,便听祁盛华开口问道。
“怎么了?”
云蓁也没有瞒祁盛华的意思,眉头紧锁,简单的跟祁盛华交代了个清楚。
祁盛华略作沉吟道。“赵沁绣的长相十分出挑,若是当真要去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祁盛华沉吟了片刻,不由转身询问琉璃道。“瞧见之时,她乃是几个人?”
琉璃微微一怔,下意识回忆了片刻。
因为先前一路行来,她也仅仅是百无聊赖的瞄到了赵沁绣的身影,故而她也记不太清,模模糊糊的开口说道。“大抵是两三个吧?”
祁盛华略略点了点,再次开口道。“她穿着的乃是什么衣裳?”
琉璃哑然的盯着祁盛华瞧了半晌,心中着实觉得奇怪,自己不过是惊鸿一瞥,能够瞧清楚脸已然算的上是眼力好了,哪能专心去瞧人家的衣裳?
祁盛华眼见琉璃哑然无语的模样,补充道。“相比于你们身上如何?”
这会琉璃回答倒是极快。“只好不差。”
祁盛华这两个问题问下来,云蓁下意识与祁盛华对视一眼,恍然之间明白了些什么。
祁盛华这句话倒是点醒了她,有时候太过出众的长相,在没有能力的护持之下,那便是祸端了。
固然小九是有能力护持赵沁绣的,但是那是在与赵沁绣在一起的情况下。
而现下赵沁绣孤身处于这异国他乡,能够穿的比自己身上还要好,身侧还有两三个簇拥。
那两三个人若不是护卫,便是看守。
不论是何种处境,对于赵沁绣来讲,都不是什么好消息。
云蓁面色略略显得有些难看。
祁盛华摆了摆手道。“既来之则安之。”他伸手抚了抚云蓁的面庞道。
“正如你所言,赵沁绣乃是个聪慧姑娘,自然深谙明哲保身之道,若是当真处于险境,又怎会能够带着人,在这南唐大街上晃荡?”
云蓁轻轻应了一声,面上神色虽说未曾显露出来,但是祁盛华到底是了解她的。
从她的眸底发觉了一抹掩藏的及深的忧色之后,他缓缓叹出一口气。
祁盛华招了招手,唤过白契,低声嘱咐了两句什么。
而后转身握住了云蓁的手,在云蓁怔愣抬头之际。
只见祁盛华浅浅勾出个笑容道。“走吧,我陪你出去走走。”
云蓁眉梢微微一扬,低声道。“今儿?”
两人对视之间,祁盛华已然明白了云蓁这话中的犹疑是出自何处,浅浅勾了勾唇反问道。“你以为那位陈玉王,便感甘心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我与他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祁盛华摇摇头道。“他不过是听命行事,心中到底也是不情愿在我身上磨蹭的。”
“况且。”接下来的话,祁盛华并未出口,仅仅是用一双眸子斜斜的瞧了云蓁一眼,但到底什么都未曾说。
但那意思,云蓁已经大抵清楚了。
她心思敏感,先前陈玉王那略显猥亵的目光,她自然是注意到了。
她眉目之间不由染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唇角浮出个淡淡的笑容。
祁盛华眼中稍纵即逝的一丝宠溺被他极快的压了下去,他握了握云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