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罪名
鹰不泊2017-07-05 02:093,216

  张玉行礼后,朗声回答道:“回陛下,齐王当日直接绑了那名宫女交到慎刑司,声称她盗窃御赐之物。臣虽然觉得此事不合程序,感到为难,但是齐王殿下向臣保证他已经搜索到赃物,绝没有诬陷的可能,并要求亲自审讯。当夜七皇子前来,与齐王发生争执。当日臣是命守卫将伤势颇重的红叶暂且送归霜月殿,勒令不得离开,待七皇子刺伤齐王之事了结后再审理红叶之案。”

  “你让人把红叶送回霜月殿?”祁阮抬起头惶急地说:“她怎样了,伤势如何?二皇子可是对她严刑逼供?”

  祁阮似乎有很多问题,但是皇帝冷冷地瞪了她一眼,祁阮只得怯怯收声。

  “你既然让红叶回到霜月殿等候审讯,那人怎么又会到了齐王手上?”皇帝面色不悦地望着张玉。

  “红叶又被从霜月殿带走了么?”张玉讶然:“据守卫回报说,当时送到北宫时,有两名内侍自称是霜月殿宫人前来迎接……”

  话说到这里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齐王私自扣押犯人,越过皇帝与慎刑司,欺上瞒下,逼供出一个祁阮暗中行巫蛊之术的供词来。

  若是从祁阮自身利益出发,她只要救出红叶即可,完全没有必要设这样一个局。但是这次二皇子对她突然出手,让祁阮明白,她还是要在齐王的事情上走前世的老路。

  那就是离间齐王与皇帝,促使齐王狗急跳墙。

  蜡烛沉默地滴下白泪,凝结在乌青色的桌面上。皇帝摸着手上的扳指,缓缓对祁阮说道:“这件事你洗刷不了嫌疑。纵然真不是你做的,那你也是多有过错。真相朕自会判断,你就暂且在这慎刑司自省己身罢。”

  皇帝这次到慎刑司,满脸怒容地来,满腹心事地去。他亲自提审祁阮,却没有对这件事下任何判断,便起驾离去。

  但是无论是殷牧还是张玉都知道,这场由霜月殿而起的风波,很快就要蔓延到齐王府里,并且有可能形成飓风之势。

  御辇回到乾安殿之后,皇帝翻了几份奏折,却什么也看不下去,总觉得火气难耐。吩咐殷牧道:“去倒杯茶。”

  奇怪的是,一向眼力见活泛的殷总管竟然在走神,完全没有听到这句命令。

  “殷牧!”皇帝拔高了声音:“你耳朵聋了?!”

  殷牧猛然回过神来,连忙向皇上行大礼请罪:“奴才愚钝,求陛下治罪!”

  下跪的这人身材修长,面冠如玉,温雅通透,如若不是做了太监,想来也是一个有君子之风的美男子。所以这样的人用如此卑微的姿态很好地取悦了皇帝。

  皇帝虽然没有龙阳之好,但是这世间只要长着眼睛的,都喜欢美貌之人,赏心悦目。

  况且殷牧也是他跟前最得用的人,不可能用这种小事问罪于他。

  “你想什么呢,连朕叫你都没听见。”皇帝不悦说道:“起来罢。”

  没想到殷牧仍然在跪着,支支吾吾地说:“奴才……奴才没想什么。”

  其实皇帝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是殷牧如此姿态引起了他的警觉。厉声道:“有话便说,否则治你欺君之罪!”

  “奴才不敢!”殷牧似乎面有惧色:“奴才只是在想,今日那布娃娃的料子有些眼熟。”

  “不就是云锦缎嘛,”皇帝盯着他,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看清他的所有想法:“小七指出这布料不是他所能有,你现在又提到布料,你不会是在为小七说话罢?”

  虽然语句依然平缓,但却隐隐透漏杀机。殷牧是常在帝王身边伺候的大太监,而宦官与皇子、朝臣相勾结则是皇帝是心头大忌!

  虽然七皇子早已失去了争夺皇位的资格,但是仍是触犯了皇帝的怒鳞。

  “陛下是天下之主,奴才亦以陛下为主,绝不可能有别的心思。”殷牧连忙表忠心,之后却又为难地说道:“奴才之所以心有思虑,是因为这宫中的珍贵绸缎都经过奴才的手……今日隐约瞧着,那东西虽然像是云锦缎,但更像龟兹国那边进贡过来的织云锦。二者虽然类似,但织云锦不够柔软顺滑,也只是图个稀有的噱头罢了。”

  此时御座上的皇帝,眼睛里的暗沉已经几乎要滴下血来。

  龟兹国的贡品他当然记得,虽然看上去精美,但并不如江南之地出产的舒适宜人,蒋贵妃不喜欢,后来就送给了齐王妃。

  而殷牧看到了皇帝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这位陛下刚愎自用,独揽专权,唯恐朝臣掌权干政,近年来逐渐有防备朝臣、偏用宦官之势。而常伴皇帝身边的殷牧,则对皇帝了解至极,如何不动声色地引导皇帝的看法,也是炉火纯青。

  只要继续这样下去,假日时日,祁家的江山必定灭亡,而那就是他家仇得报的时刻!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提督将军府的侧门走进了一个毫不起眼的麻衣中年人。

  现在距离张玉派来的传信人抵达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

  书房里现在有三个人,对于韩城的书房来说人已经非常多了。除了韩城与丛五,还有一位杜先生。

  杜先生表面上是韩城家里养的清客,实际上却是他的幕僚。

  杜先生还从未见韩城如此焦躁不安过。他不禁开口道:“将军莫要担心,如今官家只是传讯七皇子,并非是要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韩城摇摇头:“就他瘦弱得像个小鸡仔模样,可是半点变故都经不起。”

  幕僚还从未见过韩城用这种语气提起一个人,迟疑问道:“将军似乎是对七殿下格外关注,难道是说……”

  原本踱着步的韩城突然站住,音色冷淡道:“杜零丁。”

  杜零丁是杜先生的名字,一旦被叫出全名,杜先生就知道将军是不高兴了。

  他连忙行礼道:“属下逾越。”

  韩城没有再说什么,门外却传来脚步声。丛五耳朵尖,立即说出来人:“是赵三哥来了!”

  麻布衣中年人敲了敲门,丛五在韩城的目光示意下前去开门。赵三有一张和善的脸,中年发福的身子,看起来就和那种街边卖馄饨的、茶馆里听说书的、走街串巷送青菜的都差不多。

  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韩城:“张玉大人给您的。”未了紧接着补上一句:“七皇子无事,恐怕齐王府要倒霉。”

  韩城将信拆开看过,原本的焦虑之色一扫不见,反而嘴角噙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来。

  “七皇子不是个简单人物。”他转过身来将信纸递给对杜先生,说道:“今晚天黑之前,你去和那几位大人通口气,明日早朝官家若是发难,我等要一力保全齐王。”

  “保全齐王?”赵三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失声反问道:“您说的是保全齐王,不是七殿下?”

  杜先生迅速看完,将信纸放在火烛上烧了,这才含笑面对赵三说道:“没错,就是保全齐王。”

  这天夜里不论皇城内外是如何动作,祁阮仍是在牢房中度过的。

  但是经过白天皇帝造访慎刑司,反倒让祁阮安下心来,知道自己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了。

  第二天早朝之后,掌刑使张玉就亲自为祁阮打来牢门。他看似殷勤,神情却似笑非笑。

  对她说道:“七殿下真是好手段。今日早朝,官家将齐王莫名训责一番,诸多朝臣维护,非但未能让帮助齐王,反而让官家怒火更盛,收回了齐王兼理户部之权。”

  “至于七殿下的罪名——”他偏过头来看了祁阮一眼:“则被官家赦免了,红叶之事也属误会,人已经放归霜月殿。”

  祁阮恍若没有听见他阴阳怪气的语气,而是行了一个平礼:“多谢张大人告知这些事。这几日在慎刑司,感谢大人照顾。”

  张玉短促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他随即安排最好的软轿,一路将祁阮送回霜月殿。

  因为祁阮已经多日未能回来,因此软轿接近殿门的时候所有人至殿门处行大礼。乌泱泱一片跪着的看起来有十几个人,但除了燕柳,其他都是生面孔,先前殷牧带来的宫人都不见了。

  祁阮无暇顾及这些,急忙上前捉住燕柳的手问道:“茗棋,红叶呢?红叶如何了?”

  “殿下放心。”茗棋柔顺回答:“红叶姑姑正在房间养伤,太医来看过了,皮肉伤重了些,但只要好好将养,无妨的。”

  “那就好。”祁阮最后的担忧终于放下。

  看来,去慎刑司之前给殷牧的那封信,是有作用的。殷牧与前世并无太大差别,自己对他仍有可利用之处。

  这对祁阮来说是个很好的信号,代表她依旧可以凭借前世记忆的指引,把握住关键的人和重要的局面。

  她一抬眼便恢复了懒洋洋的样子,扫视着对她行礼的陌生宫人:“这些都是谁?”

  “回殿下。”燕柳恭谨回答道:“先前的宫人犯错被罚,这是殷总管新送来的,是未曾在别处当差、刚选进宫里的宫人。”

继续阅读:第十二章 寿礼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昏君洗白之路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