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祁渊
鹰不泊2017-07-05 02:093,209

  原先因为韩城的出现而变得慌张的侍卫重新包围起来。

  即使每个人都在惧怕着韩城的名号,但是只要他不是神,那么占人数优势的侍卫总能有一拼之力。

  然而祁阮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迷药正在夺取她的力量与意识,甚至茶里面还掺杂了不堪的药物,让她身体发热,口干舌燥,几乎要歪倒下去。

  但是韩城伸出手臂扶住了她。

  韩城的存在让祁阮安心,她对这个人有种盲目的信任,相信千军万马之中,韩城也能做到保有她的安危,更别说只是区区十几个侍卫。

  但是同时她又不安。从前世韩城死在她手中的那天起,她就知道自己是愧对韩城的。重活一世,她根本不应该再度寻求韩城的保护,而是竭尽全力去保护韩城。

  而韩城这次为了她而陷入现在与三皇子兵刃相见的场面,无疑对他有着极大的损害。

  祁阮不想要韩城遭遇这种损害。

  更进一步地说,如果韩城因此而得罪甚至伤害了三皇子,那就是对他的大大不利。韩城回到京城经营的时间实在不算长久,正是韬光养晦的时候。

  祁阮的双眼已经看不清楚,这种无力感让她慌张,也让她痛恨。她只能隐约地看到身边人的棱角,艰难地抬起手臂按住他放在剑柄上的手,磕磕绊绊地说:“韩将军……这是误会。”

  她强忍着内心巨大的屈辱,几乎是以祈求的目光望着韩城:“是我在三哥这里贪杯……有些醉了。惊扰了将军……”

  祁阮的舌头在药物的作用下发硬,拗口得连她自己都听不清音节。然而看到气势汹汹的三皇子,再低头看着祁阮睁眼说瞎话的样子,韩城却觉得肺里面好像有一根刺,渐渐往心口里窜出来,激得人发疼。

  这满朝文武都在猜测新任禁军统领究竟是昭王还是齐王的人,恐怕没人会想到,陈宁实际上是韩城的人。

  韩城通过寿宴一事顺利拿到了御前督察检职位,又将陈宁推到禁军统领的位置上,至此整个宫城防卫落入他手。

  由于韩城的指示,陈宁才格外注意祁阮的安危。得知祁阮只带一个宫女去了西九所,陈宁在宫门等了足足一个时辰,天都黑了才等到祁阮安全回来。

  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便将祁阮今日特殊的行踪报告给了韩城。

  韩城记得今日祁阮和周太医约好来换药的时间快要到了,索性准备趁着宫门没落锁去霜月殿看看。却没想到正好撞上匆忙而走的红叶。

  天色已深,红叶不是刚陪着七皇子从西九所回来,又去做什么?

  红叶虽然不知道韩城和祁阮具体是什么交情,却知道这位是祁阮比较信任的人,惶急道出实情:“殿下被三皇子请去玉卓阁喝酒……奴婢觉得形势很不对……”

  韩城看向红叶目光不善:“他正在伤中,怎么能沾酒!你这奴婢怎么不在跟前伺候?”

  “殿下根本是不想去的,但是无法脱身……”红叶急得几乎要流下泪来:“殿下暗中命奴婢去请人……”

  这段时间相处以来,韩城对祁阮也有一定的了解。她虽然年岁不大,但心思完全不似少年——

  七皇子既然能察觉到的危机,那多半是真的危机!

  他快速奔至玉卓阁,却发现大门紧闭,隐隐有兵戈之声。这时哪里还顾得上谨慎小心,一跃至墙上,却看见玉卓阁中有二十余名私兵侍卫!

  如果韩城为了自己着想,那么这时候对于他来说最优越的选择,就是转身回去召集宫中侍卫,对玉卓阁瓮中捉鳖,携私卫进宫,这是证据确凿的罪名。只要往皇帝御前一报,三皇子从此便再也翻不出浪,并且还有可能被削去爵位,扔回偏远之地。

  但是他看到了被围困的祁阮。

  她踉踉跄跄,无助而凶狠,原本包扎严密的伤口重新流出血来,让韩城只是看到,就觉得神经跳动着发疼。

  脑海中仿佛有个声音在告诫韩城:你承诺过。

  他承诺过要保护他。

  韩城并不是一个绝对仁义之人——他甚至相信,如果把自己前半生做过的事全都清算,那么必定会下地狱。

  甚至就连韩城最忠实的幕僚,最信任的下属,也未尝得知他所有阴私背德之事。

  但是偏偏就在对祁阮的承诺上面,他成了一诺千金的卫道者,所有的声音都在叫嚣着要去履行。

  然而韩城没想到的是,当自己扶持住祁阮的时候,这位七殿下并没有将他当做武器、当做盾牌——

  而是带着一种虚假的笑意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喝醉了酒。”

  韩城相信他绝对没有看错,在自己没有完全现身之时,祁阮所表露出来的凶狠,和私卫的全然对抗姿态——长久处于战斗中的韩城甚至可以清楚看出,如果不是自己出现,祁阮已经在准备挟持三皇子从而突围出去!

  这位年少的七殿下明明已经和三皇子撕破脸,又怎么会在强援到来时,反倒重新戴上忍辱负重的假面具呢?

  韩城不得不承认。

  他的手臂穿过祁阮的肋下,将失去意识的七皇子揽在自己怀中——

  这个人在试图保护他。

  七殿下……在试图保护韩城。

  韩城不知道胸膛中溢散开来的酸涩具体是什么带来的,不过他也无暇去想。他将祁阮牢牢按在自己怀里,与此同时,剑已出鞘。

  他的目光很冷。

  像是冰原上的雪,又像是深渊洞窟中野兽的牙齿。

  但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间,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阻止了他。

  这道声音很急,却中气十足:“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看到来人,三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韩城的突然出现本来就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原本想要干脆一狠心,一不做二不休,却如何也想不到又来了一个重量级人物。

  燕王祁渊不耐烦地推开围堵在一起的侍卫,而面对这位四皇子,也没有人敢真的动刀,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祁阮面前,把她提溜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肩上。

  这几乎是从韩城怀中抢人了,但偏偏韩城只能放手。

  祁渊出现的瞬间,韩城就明白了红叶所谓的“殿下命我去请人”请的是谁。

  祁阮既然如此信任祁渊,第一时间派红叶去找他,可见祁渊在祁阮心中的地位。

  而祁渊要接过他看起来受伤的幼弟,也是理所应当。

  不过看见意识模糊的祁阮一副没有骨头往祁渊身上贴的样子,韩城总觉得极其不舒服。

  “三哥弄这么多私兵进宫做什么?”祁渊环视周围,冷笑道:“是要对七弟图谋不轨,还是要对父皇图谋不轨?”

  祁渊可是上来就扣了一顶谋逆的大帽子!

  事已至此,祁云也知道自己这次的计划算是彻底失败了。咬牙切齿地辩解道:“这些人是我敏王府的家人,为父皇祝寿而搬送神龟入宫的,经过赵成龙大人与张勃雨大人的双重审批,名正言顺堂堂正正,岂容得了你如此污蔑!”

  “哦——”祁渊拉长了音调,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就说张勃雨和赵成龙怎么都辞官回家了呢,原来和你有关系啊。”

  “你!”祁云怒极,可一时却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前御前督察检张勃雨是因为年老加上丁忧才告老还乡,而前禁军统领赵成龙是因为寿宴刺客一案被罢职。这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事情,被祁渊这么一搅合反倒成了不清不楚的了。

  不过按理说敏王府进献神龟入宫之后,这些人是要立刻离开皇宫的。即使是因为特殊的缘由没有即刻离宫,也要每天向御前督察检和禁军统领汇报状况。

  但是三皇子却从来没有向韩城或者陈宁报告过此事。

  因此,即使知道祁渊在胡搅蛮缠,祁云也无法和他争论此事,因为到最后必然是他理亏。

  祁渊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刺头,皇帝也不太喜欢他。后来祁渊因为战功颇多封为燕王,皇帝立即把他扔到偏远的封地去了。

  三皇子根本不想跟祁渊在这硬碰硬,索性闭口不言。祁渊不过是一个外放的皇子,又不是当事人,说到底,这根本不管他的事。

  等到十五以后,祁渊就该滚回他的封地了。

  祁渊也并非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他也就只能在这对祁云攻击讽刺一番,真将这件事摊开了来说,他根本就没有话语权。

  所以见到祁云不吭声之后,祁渊也没有多做纠缠,而是转过头对韩城说道:“此间情势我已经告知陈将军,想来他很快就会率禁军到达玉卓阁门口。”

  祁渊拽着祁阮的手臂往肩膀上一扔,以一种扛着麻袋的姿态扛着祁阮。韩城看着他粗鲁的动作简直心跟着发颤,想要出言阻止,却又咽了回去。

  祁渊却并没有察觉韩城内心的百转千回,继续说道:“小七看起来很不好,他的丫头说太医已经在霜月殿等着了,我先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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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君洗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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