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鸠杰下午这一觉睡了3个小时,醒来后肚子有些饿了,他简单的收拾一下,下了楼,在街边随便找个饭馆吃了点东西。
因为罗懿德跟他说过,武鞅会来找他,告诉他不要乱跑,鸠杰吃完饭也没心情到处逛,便直接回了入住的旅店。
鸠杰很少看电视,他回到房间,便拿出红书看了起来。
他看的很认真,尤其是最新显示的第四章内容,他几乎是一个字不漏的仔细研读。
漫漫长夜,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过去了。
第四章的内容并不多,只有二十几页的内容,鸠杰很快就看完了,但其中很多部分晦涩难懂,一遍之下很难理解。
鸠杰不厌其烦的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时候,竟然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朦胧的睡梦之中,鸠杰隐约感觉有人叫自己:“小杰,醒醒!小杰,醒醒。”
鸠杰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见眼前站着一个瘦高的男人,他顿时吓了一跳。
“你谁呀!”鸠杰惊问道。
那人没好气的说:“你看清楚,是我。”
鸠杰揉揉眼,定睛一看,原来来人正是罗懿德提到的武鞅。
“武鞅?你这么快就来了!”鸠杰打量四周,见自己正躺在旅店的床上,他疑惑的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你仔细看看自己的红书,先搞清楚自己在哪里。”武鞅说。
鸠杰拿起身边的红书,翻开前几页看了看,全是空白。
“我在梦里?”鸠杰问。
武鞅“嗯”了一声,点点头。
“谁的梦?”鸠杰又问。
“当然是你自己的梦。”武鞅说。
“那你跑我梦里来干什么?”
“当然是来告诉你我们汇合的地点,我已经到南京了。”
“这事你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完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
“我给你打了,你的电话关机。”
鸠杰从晚上醒来开始就没注意手机的电量,心思全在红书的第四章上,之前跟罗叔通话那么久,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把手机打没电了。
“啊,sorry,sorry,”鸠杰抱歉说:“可能是手机没电了,忘充了。”
“没关系,”武鞅说:“鼓楼区汉中路108号,金轮大厦,你记住这个地点,马上来找我,。”
“好的,我马上来。”
说完,武鞅的身影便凭空消失了。
鸠杰再次从梦境中醒来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他看了眼房间里的挂钟,已经是凌晨2点了。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已经没电关机了。
鸠杰嘟囔着说:“高阶守夜人就是牛逼,这么远都能催梦找到我,真够臭屁的。”
他也没耽搁,穿好衣服便下了楼。
此时夜深人静,马路上空荡荡的,不过鸠杰运气不错,没等多久就拦了一辆出租车,他告诉了司机地址,出租车载着他一路向西飞驰而去。
后半夜车辆稀少,出租车在笔直空旷的马上一路疾驰,没过多久便到了。
鸠杰结账下了车,他转头四顾,街边的店铺已经都打烊了,高耸的办公楼也都熄灭了灯火,周围一片漆黑。
道路两边种了很多低矮的灌木和茂盛的杨树,夜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在这空无一人的街道上,那感觉够瘆人的。
一阵阴风袭来,鸠杰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心说:“武鞅这家伙真是有病,既然知道我在哪,直接去旅店找我多好,非得把我约到这鬼地方来,这大半夜的,想想就够吓人的。”
正在这时,南边的马路上响起了汽车的马达声,虽然离的还远,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依旧清晰可闻。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最后,一辆白色小轿车停在鸠杰身边,驾驶室探出一个人来,正是武鞅,他对鸠杰笑道:“嗨,小杰,久等了,上车吧。”
这个时节南京已经颇有寒意了,鸠杰在路边只站了一会儿就已经冻得受不了了,他哆哆嗦嗦的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
武鞅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身材细瘦,额骨突出,单眼皮,眼含精光,戴了一个长檐的鸭舌帽,衬衫的钮扣一直系到最上面一个,那形象乍看之下,很像一个学物理的高材生。
鸠杰搓搓手,哈了口气,说:“你既然已经定位到我的位置了,有什么事不能去旅店说,非得把我叫到这鬼地方来,冻死我了。”
“因为我们赶时间啊,”武鞅说:“而且,今晚明月当头,漫天星斗,在这秦淮夜晚,夜游至此,你不觉得很有诗意吗?”
“不觉得,我只觉得有寒意。”鸠杰干巴巴的说。
“久闻江南美景,今日初到此地,虽值浓夜,但仍心绪难平,此情此景,感慨系之,应当吟诗一首,以慰……”
“停!”鸠杰赶忙拉住他说:“你干什么都行,千万别吟诗!”
“啊……”武鞅不管他,已经自顾自的开了口:“绿江畔的小鱼,你醒了吗?那黑夜中的白瞳是你的眼,还是我的眼?晨曦中的露珠是你的泪,还是我的泪?红花纷飞的那天不是说过了吗?你我之缘,天涯再见……”
一首诗吟罢,武鞅表情陶醉、志得意满,而旁边的鸠杰则表情抽搐,像刚吃了个苍蝇一般。
“这首诗感觉怎么样?”武鞅问。
“我感觉想吐。”
武鞅摇头叹息说:“唉,跟你这样没有文学素养的人,真的很难交流。”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作打油诗吗?怎么改成现代诗了?”
“大米饭吃多了也伤胃,偶尔也得换换口味嘛。”
“你刚才不是说赶时间吗?怎么这会儿有闲工夫扯淡了?”
“啊,对,”武鞅一拍大腿说:“差点把正事忘了,我们边走边说吧。”
说着,他一踩油门,车子咆哮一声,向北驶去。
鸠杰系好了安全带,问:“电话里我听罗叔的口气好像这次的事挺急的,到底怎么回事啊?”
武鞅边开车边说:“我们守夜人在南京的一个耳朵被拔了,好像有人要搞事,所以司长就派我过来看看,正好你在这,顺便就过来帮把手。”
“耳朵?什么耳朵?”
“你不常出外勤,所以你不知道,我们守夜人在很多大的城市都留有眼线,这些给我提供情报的眼线,就是我们在各地的耳朵。通常在每个重要的城市都有两只耳朵,这里面就包括南京。昨天,南京的一个耳朵突然给总部发报告,说另一个耳朵被干掉了,而且他预感到自己也有危险,所以司长就马上派我来了。”
“那个耳朵是怎么被干掉的?”
“根据情报说,他是在梦中被杀死的。”
鸠杰听了一惊,“在梦中被杀死的?谁干的?”
“不知道,但我们怀疑是魃愬搞的鬼,毕竟,在梦中杀人,除了我们守夜人,也就只有他们能做到了。”
鸠杰听到这个消息既震惊又兴奋,因为当初自己的父亲就是在梦中被害死的,如果找到这次的真凶,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发现当年父亲死因的线索。
“那我们现在这是去哪?”鸠杰问。
“去找那个还活着的耳朵,你也是第一次来南京吧?在这里你我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办什么事都不方便,但他可是本地通,所以不论我们准备做什么,最好还是先找到他。而且,他的处境也不妙,我们得先保护他的安全。”
“你有他的电话吗?”鸠杰问。
“有。”
“那你为什么不给他打电话?”
“因为他跟你一样,电话关机了。”
“他的电话应该也有GPS定位吧,你知道他的位置吗?”
“知道,他现在就在自己的家里。”
“既然你知道他的精确位置,那你为什么不用找我的方式,给他催梦,然后进入他的梦境联系他呢?”
“我试了,但是我找不到他的梦境。”
“什么!凭你的能力都找不到!”鸠杰吃惊的说。
“是的,”武鞅转头瞥了他一眼,说:“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鸠杰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说:“这意味着,要么他还没睡,要么他已经挂了。”
武鞅点点头,说:“都这么晚了,他还没睡的可能性很小,所以……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我们赶时间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还真得抓紧了。啊,对了,你也是第一次来南京,你认得路吗?”
“这点你放心,我有定位和导航,错不了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车子一路向北飞驰,最后停在一所小区旁。
武鞅将车子停在路边,两人下了车,武鞅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手提箱,和鸠杰一起进了小区。
小区的大门有门禁和值班的门卫,但此时已经是凌晨后的深夜,门卫已经在值班室内睡着了。
武鞅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在门禁处刷了一下,大门便打开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小区的门禁卡?”鸠杰问。
“这个卡是万能的,几乎适用所有的小区门禁,这是守夜人出外勤必备的,你想要可以在出任务的时候去找后勤。”
“不错,等下次出来的时候我也找后勤要一个。”鸠杰说。
进了小区,武鞅停下脚步,看了眼手机,然后对鸠杰说:“这边,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