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桓睁开眼睛的时候，外边日头已经大盛，他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尤其是……
“醒了？”
宋清桓身子还痛着呢，就听到焕山贴在他耳边低喃了一句，声音沙哑，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宋清桓觉得脖子后面有些麻酥酥的，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枕着焕山的胳膊。焕山的手垫在他脖子下面，伸出去小心地握着宋清桓受伤的右手。即便昨晚那么失控，那么激烈，焕山也一直小心护着他的手……
“身上太疼吗？”
见宋清桓突然开始神游，焕山的手动了动，把那人的心思给拉了回来。焕山的手被压了那么久，早就麻木到没知觉了，刚刚动弹了几下才有些又酸又麻的感觉。
“还……还好……”
宋清桓被焕山这么不知羞耻的一问，赤-裸在外的皮肤“腾”地染上了绯色，上面还要昨晚被焕山弄出来的青紫痕迹。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暧-昧。
焕山的手从宋清桓脖子下方抽了回来，昨天明明动了一整夜的人如今却像是吸饱喝足了宋清桓精气的妖怪，体力充沛得不行。他顺势就坐了起来，身子往宋清桓那边一歪，一只手撑在他身子左边，右手食指从他的脸庞滑到了下巴，顺势把宋清桓的下巴给跳了起来，眉毛高高挑起，语气也有些轻佻，活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土匪恶霸：“那看来……宋大人昨夜对我，是不太满意咯，嗯？”
焕山越说越往宋清桓面上凑，还紧紧箍着宋清桓的下巴不让他动弹，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瞧着人家，像是打算看出朵花儿来。
焕山越说越不像话，宋清桓臊得就差找地缝往里钻了，可偏偏焕山就是不住嘴。
“昨天也不知道是谁大言不惭说要在上面，后来还是哭着求着……”
“别说了！”
宋清桓羞得都快炸了，急忙就拿左手去堵焕山的嘴巴，刚起床就急出了一身的汗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焕山都没说话了，宋清桓却还是一副脸红得滴血的模样。
焕山的嘴被宋清桓给堵住了，却仍旧不肯消停，宋清桓温热的掌心贴在自己嘴巴上，他便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宋清桓的掌心，一下一下地，又轻又柔，甚至尝到了宋清桓因为害羞紧张而冒出来的汗的淡淡咸味。
“是……是我错了，我认输好不好。”
宋清桓看着焕山越发幽深的眸子，觉得有些不好，原本就还有些疼痛的地方如今越发清晰，他拿焕山实在没办法了，只得认错求饶。
焕山见宋清桓被自己磨得没了脾气，也不捉弄他了，却也不想就这么把人给放了，便收了舌头，脑袋微微往后面一撤，“那你还要不要闹着在上面？”
宋清桓彻底没了话说，只能摇了摇头，很是有些无奈。
“好了，不折腾你了，你今天就好好歇歇身子，知道了吗？”
焕山从宋清桓身上翻身下来，看着他赤-裸在外的青紫纵横的肌肤，眼中划过一丝心疼，“昨天都没怎么睡到，你先休息会儿，我去厨房给你做些吃的东西过来。”
宋清桓点了点头，他身上确实是半点力气都没了，只怕现在下床站着，两条腿都是抖的。
焕山用被子把宋清桓裹了个严严实实，自己去梳洗了一番，换了一身干净衣裳颇有些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宋清桓看着焕山离去的背影，很是觉得不公平，那人分明动了整整一夜，怎么……怎么他反而还累成了这样？
——
焕山从屋子里出去的时候在路上正好碰上了冬青，冬青脸上的伤还是没好全，只是没像之前那样肿得跟猪头似的。
冬青见焕山又是从宋清桓的屋子出来，并且看着心情十分不错的样子，耳边突然又响起刚刚在外边听到的一些传言，脸色十分难看。
“你这是怎么了？”
焕山看着冬青，难得有心情打算和他好好说会儿话，却见冬青臭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两银子似的，“你还在为前夜之事恼怒？我和你家大人……”
“焕山寨主。”
冬青突然开口喊了焕山一声，语气严肃，还难得带上了“寨主”两个字儿，要知道冬青这个人和他像是前世就有仇似的，属于一日不怼上两句就不舒坦的那种，冬青从来只会喊他“焕山”，却从不会如此正经地喊他“焕山寨主”。
焕山脸上的喜意收敛了下来，他看着眼前这个胆小如鼠却始终忠心护主的小小书童，约莫也猜出了两三分，无非是为了宋清桓罢了。
“你知道外边如今是怎么传你和我家大人的吗？”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去打算给大人买一些笔墨，可上街就听到到处都在传焕山和他家大人的事，却字字句句都十分难以入耳。什么断袖，龙阳，这都算是嘴上积德了的，有些话简直不堪入耳！这些字眼怎么可能沾上他家大人的身子！
冬青的脸色漆黑，本就带着伤的脸越发看不出神色来，“他们都说你与我家大人……是……是断袖！”
冬青跟着宋清桓多年，断然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只能把从外边听来的所有的难听的话换成“断袖”。
焕山看着冬青激动的模样，脸色未变，也没有回冬青的话，就这么瞧着他，看他还能不能说出什么其他话来。
“焕山寨主，我知道你是好人，可是我家大人却不能因为你而坏了名声！他已经与宋家脱离关系了，难不成你现在还要他连京城都待不下去吗！”
冬青压低了声音，可其中的情绪却半点都压不住，颇有些激昂，他看着焕山，极为认真地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可还有要说的？”
焕山见冬青像是说了差不多，这才开口说话。
“我与宋清桓，两情相悦，离不开彼此。”
焕山这句话分明就是为了打消冬青妄图劝他离开宋清桓的念头，他见冬青脸色越发难看，却仍旧没有要住嘴的意思，“你刚刚的话不管是放在我这儿还是放在你家大人那儿，结果都是一样的。”
焕山敛下眉目，又抬眸看向了冬青，表情认真，“断袖也好，疯子也罢，我和宋清桓不是这些话就能分得开的。”
不等冬青回答他，焕山就抬脚从冬青身边走了过去，还拍了拍他的肩膀，颇有几分苦口婆心，“有些事情外人是不会懂的。”
他和宋清桓就像是天生契合的一对，是茶杯和杯盖的关系，天生就该配在一起，即便外人觉得他们这样是有悖伦理，觉得这样是有悖人-伦，那也与他们无关。
“你家大人现在还在睡觉，别去吵他了。”
焕山说完这话就往厨房走了去，也不管冬青能不能想得通他刚才的话，宋清桓现在还饿着呢。
可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焕山先是被冬青拦在了路上，等他都在厨房烧火煮饭了，孙管家就拖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找到了他。
“焕山寨主，可算是找着您了……”
“孙管家先等等，这菜马上就好了。”
焕山在厨房里热出了一脑门的汗，手里还拎着一个大锅铲，看着孙管家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先是冲他咧出一口大白牙，然后又专心盯住了自己锅里的菜。
孙管家急得脸上的褶子又多了好几道，见焕山总算是放下了锅铲这才连忙抓上他的袖子，连忙说道：“焕山寨主诶！宫里来人了，在大堂都等了您许久了！赶紧和我过去吧。”
焕山一听是宫里来了人，原本还不错的心情也渐渐沉了下去。
宫里的那一堆破事他半点都不愿意插手，可冬生至今还在宫里养着，安大夫嘴上说着不管这些事，却仍旧会时不时地进宫给皇上和冬生调理身子。更何况如果他不插手这些事情，迟早也会落在宋清桓头上。
“你把这些饭菜送到清桓那儿去，待会儿再去帮我问苏大夫要一瓶化瘀的伤药，等我回来了就麻烦孙管家直接给我。”
焕山洗净了一双手，吩咐了孙管家这几件事，“如果宋清桓问我去哪儿了，你就说我有事上街一趟，反正不要给他说是宫里来人就好了。对了，他的右手伤着，待会儿你让冬青过去伺候他吃饭。”
孙管家虽说一天到晚都在徐府里窝着，可到底也是耳聪目明的，有些话也往他耳朵里钻过。如今瞧着焕山对宋清桓这样诸事仔细小心的模样，也信了大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言说这事儿才好。他年级大，自然不会和冬青那样的小伙子有一样的想法，缘分要是真到了，管他是男是女，是那个人就只能是那个人了。
“我知道了，焕山寨主您还是紧着去大堂吧，我瞧着像是有些急呢。”
孙管家一口应了下来，接过焕山递过来的饭菜。
焕山点了点头，朝大堂走了过去，一双眸子沉了沉。
宫中来人，此次又是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