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试过后,暑假来临,盛夏也正式拉开序幕,阳光曝晒着大地,草木被吸干了精气,一个个蔫头耷脑的。
室外酷热,她完全没有出门的欲望,几乎每天都待在家里。杜乘风最近忙得很,接了部新戏,正赶进度,已经一个多月不着家了。不过也正因如此,她落得个清静,顺便方便了她与何嘉宸独处。
何嘉宸一有空就会过来找她,两个人经常会聊到未来的事情。好几次,他问她有没有跟杜乘风提去英国的事,她态度总有些敷衍。原因是一方面她最近都没见到杜乘风,另一方面是她不知该怎么开这个口。毕竟是人生大事,她不觉得杜乘风会轻易点头。
这天下午,何嘉宸又来了,两人待在房间里,把冷气调到了最低。他带来了一些关于在英国上预科班的学习资料,跟她说:“我过两天要去一趟英国,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你在隐城乖乖的,有时间多看看资料,尽早熟悉熟悉那边的教学方式。”
她有点舍不得,问:“去多久呢?”
“还不知道,我会尽快的。”他一手环上她的腰,搂着她一起靠在了床上,“这是最后关头了,等我回来,我就自由了。”
“嗯,我等你。”她舒心地笑,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的手在她腰间无意识地摩挲,弄得她有些痒痒,她下意识地躲避,他却恶作剧地用力捏了一把。她痒得叫出了声,于是他又变本加厉,将手伸到了她衣服里,寻找着她最敏感的地方攻击。
“哈哈……你别弄了……别弄了……”她一边躲,一边求饶,痒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两人在床上打闹,一下子就把床褥弄得乱七八糟。
忽然,何嘉宸一个翻身压到了她身上,像个君王一样,霸道地问:“说,你是谁的?”他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点都不似平常的软弱可欺。他无赖地戳了她腰窝两下,逼问道:“说,谁的?谁的?”
她实在受不了这般严刑拷打,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连声答:“你的,你的。”
何嘉宸住了手,低下头用力吮吸她的唇。良久,才松开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她。她被瞧得面红耳赤,头偏向一边。
他对着她耳边吹气,暧昧地问:“你爸什么时候回来?”
她又羞又怕,声音细如蚊响:“他去外地拍戏了……”
“也就是说,我们有很多时间喽。”他连气息都变粗了。
她脸上的红潮蔓延到了耳根,整个人紧张地缩在了一起。当他又一次靠近的时候,她闻到了对方身上若有似无的汗味。外面太阳毒辣,想必他跑过来找自己的路上浑身都湿了一遍。明知很煞风景,她还是忍不住开口:“你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何嘉宸一怔,随后也有点难为情,讪讪地问:“浴室在哪?”
“隔壁。”
他从她身上下来,跳下了床,出门前留给她一个暧昧的笑容。
片刻,隔壁隐约传来水声,没多久就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很大的动静。她暗自好笑,心想他是不是紧张得脚底打滑,撞到了什么地方。
正想着,何嘉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房来,迅速关上了门,背靠着门板喘气。他看上去一副心急没收拾干净的德行,打着赤脚,上身没穿衣服,头发还在滴水,水珠顺着发梢落下来,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道透明的水痕。
她觉得好笑,笑问:“这么急做什么?”
他一脸惊慌,压低声音道:“你爸回来了!”
她脸一白,双眼圆瞪,还没来得及发表感想,门外就传来巨大的敲门声和杜乘风的质问:“杜小风,你在里面对不对?刚刚那个人是谁?你们在干什么?给我把门打开!”
面对着一连串的质问,两个人都懵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忽然,“咔嚓”一声,把手被拧动了。她像被解了穴,一下跳起来,冲过去把门反锁。
杜乘风拧到一半拧不动了,知道她做了什么,更是火冒三丈,对着门手脚并用,大叫:“杜小风!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居然敢把老子关在外面!快点开门!”
她吓得惴惴不安,一下坐在床上,一下又满屋子转圈圈,不停地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倒是何嘉宸,在消化了最初的惊慌后,渐渐冷静下来。见她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他扶着她的双肩制住她无意识的行为,认真道:“既然被撞见了,我们不如摊牌吧。”
“摊什么牌?”
“你不是还没提去英国的事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我们把什么都告诉他。”
她惶惶地看着被敲得微微震动的门板,又看了看眼前异常冷静的人,一下更不知如何是好:“他……他会杀了你的。”上次的蛋糕事件,杜乘风已经间接地表达了对她谈恋爱的反感,现在他的行为更是证实了这一点。她真的无法想象,要是开了门,他会怎么修理何嘉宸。
何嘉宸捏捏她的肩以示安抚,游说道:“我们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听话,开门,让我跟他谈。”
“不!”一听到何嘉宸要打头阵她就急了,“你待在这里,我去跟他说,他再怎么样总不会对我动手。”
“可是你……”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门外的杜乘风就下达了最后通牒:“杜小风,我数三声,你还不开门,我就踹了!”
她知道再也拖延不得,赶紧把何嘉宸摁到了床上,吩咐道:“你先待在这里,我不叫你,你千万别出来!”说完不等他反应,径直跑到了门口。她平了平气,用尽全力压下心头的畏惧,拉开门,对着外面的人说:“杜乘风,我们去客厅谈。”
杜乘风见她衣衫整齐,脸色总算好了些,他不发一言,转背去了客厅。她带上房门,跟在对方身后。
刚在沙发上坐下,杜乘风就劈头盖脸地问:“那男的是谁?”
“同学。”她说。
“他跟你什么关系?你们在干什么?”
“你不是都看出来了吗。”她小声地答。
杜乘风瞪大了眼睛,又生气又不可置信:“老子最近忙得要死,连家都没时间回,你倒好,趁我不在把人都领回家来了。你这是翅膀没硬就能上天了啊,如果我没及时回来,你是不是等一下就要跟他滚到床上去?!”
虽然他的话跟事实没什么出入,可这般不堪入耳的描述任谁都受不了。她一下就忘了害怕,抨击道:“你不要这里五十步笑百步,你年轻的时候,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这番话明显是在含沙射影,杜乘风眉毛一挑,反问:“你什么意思?”
他脸上难得地显出了长辈的威严,她有些忌讳,就噤了声。
杜乘风见她服软,表情松动了一些,口气却还保持严肃,命令一般道:“马上叫他滚,以后不要跟他来往了。”
她一脸倔强,坐着半天没动。
“你去不去?”杜乘风又问,见她仍然不为所动,便站起了身,“你不去我去。”
她赶紧拦住他,脸涨得通红:“你别动他!”
杜乘风有点不可思议,他这个女儿,虽然平时说话有点没大没小,但还从来没公然忤逆过他。他气结,怒道:“杜小风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为了一个野男人,居然敢反抗你老子!”
杜乘风生起气来说话一向不加掩饰,她觉得受到了侮辱,心头火起,音调也跟着高了:“什么野男人?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他不是野男人是什么?他要是个老实人,会趁你家长不在把你往床上带吗?”
她百口莫辩:“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杜乘风盯着她,猜测一般道,“难不成是你倒贴人家?”
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杜乘风问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她从来没有面对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过的。
见她半天不做声,杜乘风当她默认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猛地推了一把她的头:“没出息的丫头,什么不好学,学你老子我早恋!”见她被推得摇摇晃晃,他捏着她的肩将她往上提,盯着她大声质问道,“你知道早恋的后果是什么吗?!”
他的眼神中除了愤怒,还有疼痛,这样矛盾的杜乘风叫她不忍多看。她逃避着他的直视,吞吞吐吐地说:“我……我不知道……”
他用力将她推到了沙发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字一顿说:“你就是早恋的后果!”他气得欲罢不能,“你想跟你妈一样,十几岁大好前程丢下不要,跑去跟人生孩子吗?!”
也不知怎的,听他说完这句话后,她像是被传染了一般,眼里也染上疼痛之色。从小到大,杜乘风从未主动跟她提过她的妈妈,她知道一定不会是个好故事,所以选择了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他们都心照不宣地避而不谈,可这一刻,杜乘风把这层纸捅开了一点缝隙,她感到一丝寒风从中透了过来,吹得她疼。一时间,积聚多年的怨怼喷薄而出,她倏地站起来推了他一把,不管三七二一地愤然道:“你不要跟我提我妈,我妈是谁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