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定案?
城郭如旧2017-07-07 02:053,484

  “寻常在外走动,沾染了些许方言又如何?小民常年在外流浪,在京城的时间少之又少。”由三争辩道。

  “你倒是理由丰富,大人,容大人,不如下官把他送到昭狱去严刑拷打一番,也不怕他不交代。”江豫插嘴说道。

  由三吓得抖了三抖,紧紧的咬着牙,显然昭狱的杀伤力比锦衣卫站在他面前还要大上许多。民间总拿这些东西吓唬小孩子,其实这东西不光是让小孩子惧怕的,所有人都无法避免恐惧感。

  容怀看了胡说一眼,这人不动如山,对江豫的态度十分纵容,显然江豫所说所做都是胡说的受益。寻常人连进昭狱的资格都没有,只不过每次拿出来吓人都很管用,胡大人喜欢拿来用也容易让人理解。不过如今仔细想想胡大人的做派如今看来是唬人的更多一些。

  容怀噙着笑又看了胡说一眼,他虽然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但却像是个没出鞘的利器,看起来就伤人的很。

  由三听了此言,大呼冤枉,只道他们凉水的皮影戏是不传外人的,不若可以去凉水查一查。

  容怀不由得失笑,这由三竟是想让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他们跑去凉水,根本差不多任何有用的信息。

  容怀笑眯眯的惋惜道:“既然你不认,那就只好请你夫人来说清楚。”

  门外的大理寺衙役把人放了进来,是个着白衫的女子,脸上虽已有皱纹但是还能瞧出年轻时不俗的容貌,她站进屋内却不显慌乱,她三两步走到由三身边跪下身来。她与由三跪于一处,但两人气度和容貌却都是不契合的。

  “方才在路上正巧遇到你夫人,简单聊了两句便把人给带回来了。”容怀顿了顿转向由夫人说道:“由夫人,我问你的,你如实回答就好。”

  由夫人点了点头,容怀问道:“你可是和范大人的小妾李氏认识?”

  由三皱着眉看了看由夫人,那由夫人却并没有看他,直接应道:“认得,妾身与她自小一起长大。”

  听闻此话,由三咬了咬牙,喊道:“你竟是胡说些什么,你这等贱民与范大人的妾室又怎么会认识,我看你是做梦做糊涂了吧!”

  胡说挑了挑眉,这人俨然一副被踩到尾巴的模样,而且实在奇怪,他娶到这样一个花容月貌的妻子,却话里话外的折辱人,倒也是奇事一桩。

  容怀嗤笑道:“我看是你做梦做糊涂了,为何戏班的人都来自凉水,确是有一大部分是你的老乡,随你从凉水走出来的。不过你又作何不提还有许多人不过是你半路从人贩子手中买到的。”

  由三惊恐万分的睁大了眼睛,“你这是污蔑!”

  容怀并不理会他,继续说道:“而你的夫人还有李氏都是其中的一员。我朝律例,胆敢贩卖人口,买与卖同罪。光这一条就可以叫你随这位锦衣卫大人走一趟了。”

  由三颓然坐在了地上,颤抖着声音,说道:“没错,一点都没有错,李氏和她全都是我买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同床异梦,竟然是养虎为患。”

  这由三当场反咬的能耐倒是挺大,之前骂人卑贱,如今又觉是自己可怜养虎为患,好话坏话竟是让他说了个遍。

  胡说听着就觉得耳朵疼,他扬了扬手,“把由三先带回北镇抚司关起来。”

  江豫握了握拳头,“大人,这事儿就交给我办吧。”

  由三大呼小叫着被拖走了,由夫人却连一眼都没递给由三,由三喊了半天一丁点回应都没得到。

  这夫妻也就算不上夫妻了吧,胡说心想着。

  容怀凑过来,在胡说的耳边说道:“这位由夫人并不是在路上遇到的,而是她到了大理寺的门口,主动交代的。”

  温热的呼吸打在他露在外的脖颈上,这种感觉有一点微妙,然而容怀似乎没有感觉到,他说完就退到原来的位置,转而询问起由夫人来,“你与那李氏从小一起长大,你们是在被拐卖前就已经在一块了?”

  由夫人默默的点了点头,红了眼眶,“是了,妾身被卖掉之前本是家中虽不算大户人家但家中经商,有些小钱,李氏是妾身的婢女。那日她陪着我出门,结果被歹人掠走。”

  “妾身与李……氏因为模样不错被卖进了戏班子,想过逃跑但每次都被抓回来打个半死,后来走得地方越来越多,想要跑也不知道往哪儿跑才好。妾身日渐放弃了逃跑的想法,而她心思比妾身活泛。”

  由夫人强忍着哽咽,突然往云来客栈之外望了望,她看到京城里街道上的花灯,有些恍然,声音也像隔了一层薄雾慢慢的传了过来,“十三年前也是一样的花朝节,由三带着我们进了京城,当夜趁着街上混乱,她跑了。

  “由三很恼怒,派了人在京城中寻了两日。后来不知怎么,有一日由三揣了一袋银子回来,李氏的事情也不了了之,后来我才知道她在花朝节被京城的范大人瞧上了,纳成了妾室。”

  容怀沉吟了片刻说道:“由三十三年前曾经找到过李氏,而李氏为了让他封口于是给了他钱财。胡大人如若这么说的话,北镇抚司的卷轴关于李氏是广湖人士的资料该改掉了。”

  由夫人一怔,颤抖着声音问道:“方才官爷您说什么?”

  “卷宗上所写,李氏是广湖人士。”容怀顿了一下,问道:“可有什么不妥?”

  “是了是了,我早该想到,姓李,又是广湖人士。”由夫人念叨着,突然悲从中来,眼泪唰的一下掉了下来,“这女人和由三是商量好的。由三所拿的钱是为了帮她遮掩真相,她拿了我的身份进了范府。妾身为人做了十三年的嫁衣,如今连一个李姓都不能冠,白白给了他人便宜。”

  胡说和容怀两人将由夫人送到长鸿街的长鸿客栈住下,又留了两名锦衣卫才放心的离开。

  这会儿临近宵禁,路上的人并不多,他们两个有公务在身倒是可以抵挡一下五城兵马司的查验,但两个人秉承着不招惹麻烦的想法,走得也稍微快了些。

  两人沉默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开口,容怀偏头看了胡说一眼,突然笑了一声,问道:“胡大人可是觉得心里难受了?”

  胡说奇怪得看了容怀一眼,半晌说道:“世间经历苦难的人不在少数,容大人何以见得我会为之心疼。”

  他的脸隐在夜色里,容怀尽管仔细的看了看,也没有在他的脸上找到任何的破绽,容怀噙着笑安慰似的说道:“等结了案她也能回到广湖老家,寻到当年的人,这辈子也不枉送了。”

  胡说瞥了容怀一眼,突然提高了声调道出一句,“世事万变,枉送的全都作数,晚了就是晚了,不由得人接受不接受。”

  容怀被说得一愣,站在原地没动,胡大人却一步未停,很快容怀就再也看不见胡说了。他利器出鞘,寒气逼人,容怀只是没想到第一次竟是冲着自己来的,他俩虽然第一次见面就不算愉快,但胡说此人只不过对人爱答不理,更多的时候喜欢保持沉默,未曾见过他这样。容怀记得清清楚楚,胡说双眸漆如点墨,牢牢的盯着他,犹如长刀开刃凌空得斩了下来,劈的人从头到脚都是发凉的。

  翌日,范府。

  昨日半夜由三已经招了,仔仔细细的写清楚的来龙去脉。范府的小厮小余并非是李氏的亲属,而是由三为了牵制李氏而在范府布下的眼线。李氏身份的秘密,由三是准备吃一辈子的。他出门演出都是血汗钱,而李氏的钱来得如此容易,他不过是掐着一个把柄而已。如今李氏得范大人的宠爱,自然还会继续给他钱财让他闭嘴。

  而一年前,李氏终于忍受不了由三的牵制不想再给好处,并且与小余大吵了一架,也就是绿竹所见的那一幕。小余将此事告知由三,从那天开始由三就开始让小余在李氏的饭菜中下慢性毒药,想要等李氏发觉不对之时用解药要挟她拿来钱财。

  但之后杀人的事情由三却一直不肯松口,咬死了说自己不过是想要换些钱财并未想要杀人。

  胡说将情况与范泽说了一遍,范泽听罢脸色铁青,一时间心爱的小妾被人杀死,如今竟然知道小妾的身份全部都是造假的,而且还与戏班子的人纠缠不清。

  “由三多年勒索,且安插人进入我府邸之内,还给我的妾室下毒。凶手除了由三,又会有何人。”范泽绷着脸,掷地有声的说道:“我只希望北镇抚司和大理寺能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

  容怀站在一旁久未发声,突然朗声说道:“范大人,下官觉得这事情还要等到由三招了再做决定。”

  范泽凌厉的眼风扫了过去,“容怀你不过是大理寺少卿,正四品的官职,今日范某非要讨这个公道,如果胡百户和容少卿不能给范某这个公道,范某只好与你们的上级说上几句了。”

  官大压一级,容怀退了半步,既然范泽已经将自己与他们两个拉开了距离,他勾了勾嘴角,脸上如沐春风一点也不像刚被人威胁了,他说道:“还得有劳范大人再多等一会儿了,下官就先告辞了。”

  随后胡说也出了范府。

  朝阳似火,烤得上肩头发烫,不像是二月该有的。江豫站在他身边,唠唠叨叨说道:“得,又白办事儿,这事儿都到这个份儿上了,真凶定是由三没错了,范大人不过是爱妾心切,想要早日定了由三的死罪,那容大人又何必和范泽过意不去,不知深浅啊。”

  江豫叹了口气,“这回好了,找林翰来,他定了案子还不把功劳全揽在自己的身上?”

  胡说瞥了江豫一眼说道:“容怀说的不错,由三还没招,这案子不应定案。沈毅再心急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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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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