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古怪
城郭如旧2017-07-07 02:053,299

  临近中午的时候,胡说在长鸿街上要了一碗阳春面,摊子刚好斜对着八两药铺,店铺的门紧闭着,摆明了闭门谢客。

  早有听闻八两药铺的掌柜路学川行事诡异,开间药铺也是三天两头的闭门歇业,开业也不肯大开店门。一盏半的生意做得也是同样的随心所欲,高兴了便开,不高兴了便关,京城中没一个生意人是他这般的。

  容从没和胡说一同,他直接回了大理寺。

  沈毅把茶杯递到嘴边,连连摇头又将茶杯撂在了桌上,仵作垂头在一旁不吭声,容怀刚迈过门槛儿就见了这一幕。

  沈毅指了指仵作有些头痛的说道:“与容少卿说。”

  张则纯的尸体在晨鼓之后就已经运回了大理寺进行近一步的检验,想来是验尸又有新的结果了。

  那仵作转而对胡说说道:“张则纯之死并非是因为那瓶有助兴效果的药丸,而是……张则纯本就有哮喘之症,死因哮喘发病窒息而死。”

  张席膝下只有这一子,如此轻易的死了,昨夜有诸多古怪之处,线索犹如一团乱麻,死因却是哮喘窒息而死。

  沈毅一拍桌子,怒道:“荒唐!”

  容怀扬了扬手把仵作打发走了,等沈毅微微缓了口气,才说道:“方才下官去了一趟八两药铺查了这药丸在近两个月的出售情况,在上个月扬茶舍花了两倍的价钱买了余下的药丸,于是下官跑了一趟扬茶舍。”

  “昨晚抓住的今雨可就是扬茶舍的?”

  容怀颔首,说道:“没错。下官到了扬茶舍查阅了他们的账簿,发现扬茶舍的人员出入都是需要登记的,杨茶舍中的女子多为罪臣之女,看管的要比寻常的青楼更严格些。下官查到了昨天花重金买今雨一夜的人,而此人也正是这个月在八两药铺买过同样药丸的城南许家公子许牧。”

  沈毅问道:“许牧人呢?”

  “今早晨鼓之后就出城了,北镇抚司的人已经去追了。”

  容怀与胡说两人从扬茶舍出来就直奔城南许家,但等他去的时候,许牧已经逃之夭夭了,美名曰是出城郊游。许牧怕是昨夜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今日一早等城门开了就立马逃出了京城。他这一逃坐实了他送今雨进了张府,而且那瓶助兴的药丸多半也是他让今雨贴身携带的。

  只是这今雨与许牧又是什么关系,昨夜今雨只是一直强调自己从未杀人,并丝毫没有提到许牧此人,刻意将人与这件事儿剥离。

  “跑了?”沈毅感觉有些头疼。

  容怀从屋外叫了两个衙役,派两人去查清楚今雨、许牧两人与张则纯之间是什么关系。

  沈毅似乎认准了凶手就是许牧,说道:“人抓回来,好好审问!”

  容怀扬了扬眉,总觉昨夜还有遗漏之处。

  若要给许牧定罪,还尚要在张府内下点功夫,今雨一个大活人,如何掩人耳目被送到了张府偏厢,想来张府内是有人能做许牧外应的。

  容怀说道:“下官还要再去一趟张府。”

  沈毅看了看容怀,深觉这名下属实在肯干,这些年却是为自己分担不少,他心中因为老友的事情不免难过,瞧着容怀如此尽心尽力倒也感动,他点了点头,没有制止只嘱咐道:“张夫人大悲过后虚得很,尽量别到她面前提这事儿。”

  围在张府的衙役还没撤下,偏厢门口留有两个守好现场,无关人员一概不能在房间附近走动。胡说比容怀的动作快上一些,容怀到的时候他已经在张府了。

  灵竹肿着眼睛站在胡说跟前,床榻上是空的,被子还留着昨天晚上张则纯压出的褶皱,但这会儿她家少爷的尸体已经被搬到大理寺去了,灵竹想到此处又忍不住一阵鼻酸。

  容怀进了屋,就近在窗棂上抹了一把,搓了搓指尖,很干净,他问道:“偏厢是经常打扫吗?”

  灵竹连连点头,“是的,少爷吩咐我们每隔上三日就要来打扫一回,被褥也要换洗,奴婢们不敢懈怠。”

  容怀手指敲了敲窗棂,“没有人住偏厢还要三日就打扫一次?”

  他面上带笑直视绿竹,灵竹往后退了两步,眼神有些躲闪,磕磕绊绊的说道:“是……是的。”

  胡说眸色一暗,这灵竹说话支支吾吾,有所隐瞒。他上前两步问道:“昨夜你慌张中说道,府上的人都不会来西厢住。”

  胡说步步紧逼,语速也渐快,这是他惯用的一套路数,一般情况不会失手,那灵竹本就心中有事儿,被他这一逼,有些崩溃,眼圈飞快的红了。

  “这偏厢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是曾经住过什么人?”胡说缓了语速说道,还不忘补上一句,“说不说?”

  容怀靠着窗棂看了看胡说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模样,但无奈是最后胡大人还是个货真价实的强硬派,说不说这三个字像是架在人脖子上的刀似的。

  不说,就等着身首异处罢。

  这一通下来,灵竹一个小丫头腿软的跪倒在地,说道:“容大人,奴婢只知道偏厢闹鬼啊,别的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容怀瞥了她一眼,问道:“闹鬼?”

  “容大人,确有此事,奴婢与三哥在一起曾经撞见过一次,那女鬼就站在偏厢,不会儿就没了踪影。不光是奴婢,府上还有其他的很多人都见过的。”

  一小骑快步进了屋,朝胡说低了身,禀报道:“大人,许牧抓到了。”

  胡说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见那绿竹还尚跪在地上,“起来吧。”

  灵竹扶了一把桌脚才勉强撑起了身子,胡说问道:“许牧你可认识?”

  灵竹连连点头,说道:“认得,许公子前两年与少爷十分亲近。只是最近一年并未多有来往了,那许公子爱在烟花之地流连,公子去过两次都是铁青了脸回来,自此便来往的少了。”

  胡说颔首,忽地转了话头,问道:“当日与你一起到偏厢发现尸体的三哥在何处?”

  灵竹往门外指了一下,“就在门外。”

  胡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门外除了大理寺的两个衙役之外,还有管家守着,而管家身侧的那名年轻人就是绿竹所说的三哥了。这人脸上难言灰败之气,左脸上一块巴掌大的疤痕,肉已经长好但仍旧呈现着病态的嫩红色。

  他的声音低哑,回道:“小人卯三。”

  胡说皱了下眉,没说话,他打量着卯三,心想,这人虽相貌丑陋,但府上的人却对此人印象极好,而灵竹的言语之间皆是对卯三的信赖。寻常相貌之人做到此地步很难,而他又是这般相貌,又是有多强的人格魅力。

  容怀看着他说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少时家中着火,烧伤了脸……”卯三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还想说些什么,但只能空空张合着嘴却出不了声,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满脸歉意的摇了摇头。

  灵竹解释道:“容大人,三哥他嗓子也被那场大火给烧坏了,说不上几句话就出不了声。”

  容怀不在此处多做纠结,却瞧见门口立着的管家骤然把挺直的背脊弯了下去,如蒙大赦般。也就因为管家的过度反应,容怀敢肯定,灵竹还有话未坦白,而且这件事情似乎是张府上下都想要极力隐瞒的,而灵竹所说偏厢闹鬼之事也多半是个挡人的幌子罢了。

  张则纯身死,张府内的人隐瞒这件事情对查明他家少爷的死因并无好处,为何这般遮遮掩掩?

  容怀两人出了张府,容怀将方才的想法与胡说简单的说了一下。

  “他们掩盖这些东西,也许是对张府有利的,若非不是,想不到有什么是比找出杀死他们少爷的凶手更重要的事情了。”容怀说道。

  胡说皱了皱眉,接话说道:“也许与上辈人的事情有关。”

  胡说所指的上辈人是谁,两个人心照不宣。

  “许牧抓到了?”

  胡说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问道:“一同罢。”

  容怀对着胡说轻笑了一下。

  胡说到了堂前,衙役押了许牧上来,那许牧眼眶发黑,此时被衙役推倒在地,眼前一阵眩晕。

  胡说冷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许公子昨夜没睡好吧?”

  许牧拧紧了眉头,辩解道:“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昨夜不曾出过许家半步,许家上下皆可作证。胡大人,怎能如此诬陷一个好人?”

  “你虽是不在,但昨夜张则纯身边的今雨和这瓶药丸,你要如何解释?”

  胡说把那青色瓷瓶扔到了许牧的面前,许牧冷笑一声说道:“八两药铺的药丸有何稀罕,京城中的烟花之地,若是出高价哪儿会拿不到区区一瓶药丸。而那扬雨舍的今雨,我是买了一夜,但我未曾让她跑去张府。她长了两条腿往张府跑,难不成我还要绑着她不成?”

  “你是咬死了今雨不会将你交代出去?未免有些天真,这是杀人案,不是偷窃扙责就能了事的。”

  许牧闻言抖了抖,但仍然不肯松口,胡说招了招手,“把人带过来。”

  衙役听命押了一人上前,许牧双手被绑,脸色发白的歪着身子往后看,全然没了方才的气势,等到他把人给看清楚了,脸色更是苍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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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华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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